京城,墨府,金縷樓。

“你居然讓她離開雪居?你知不知道,明日便是月圓了?”任天咆哮著抓住墨羽凡的衣襟,難得喜怒的臉上此時是一片盛怒。

墨羽凡由他抓著,笑的如桃花一般的燦爛,甚至兩頰上還真是如桃花一般的粉紅。他扭扭身子,將自己調整的舒服了點,還是懶洋洋的躺在榻上。

任天見他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放開他的衣襟,大步走到旁邊的椅上坐下,臉上仍是一臉氣色,聲音倒是小了點聲:“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她現在何處?”

墨羽凡懶洋洋的搖了搖碧玉扇,斜睨了任天一眼,笑眯眯的道:“親愛的小天天~~~你,失態了。”

任天一楞,掩飾的咳了咳,把臉別了過去,不敢麵對墨羽凡那雙帶笑的眼睛,冷冷的道:“明日便是月圓,我隻是擔心她來不及用上藥,看你這樣,你早知道她在哪裏了是不是?”說完回過頭來,臉上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酷。

墨羽凡挑挑眉,還是笑的很開心,他故意甜著嗓子,學著凝雪的聲音:“任少主,您來了~~可曾用過飯?”

任天一聽此話,俊臉上一片黑紅,甚是精彩!“該死的小子,我看你皮在癢了!”任天又羞又惱,呼的一掌擊向旁邊的桌子,嘩啦一聲,桌子便四分五裂了。

墨羽凡也不氣,好整以暇的笑道:“上等沉香木八仙桌一張,天工閣的李妙手所雕。劉伯,記著,待明天,替你家主子送上門來。”

屋外的劉管家忍著笑,大聲的應著:“是!上等沉香木八仙桌一張,天工閣李妙手所雕,明日便差人送上。”

屋內的任天見這兩人一唱一和,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雖是氣,卻是無計可施,一個是他待如長輩的劉管家,一個是他的兄弟。今日也是他自己太過心急凝雪的去向,才會惹得墨羽凡這樣笑話,他長長歎了口氣,不再發脾氣,老實的承認了:“好吧,你早就知道我掛心她,又何必這般逗弄我?”

墨羽凡見此,終於不再笑話任天了,他從塌上直起身子,略帶了正經的道:“天天,你真對她上心了?”

任天俊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潮紅,他板了臉:“你胡說什麽!我一直當她是妹妹,你也知道的,從小我便想要個妹妹,你別多心!”後麵還有一句,他卻不曾說出口,那便是,她心裏隻有你,我又何嚐不知!

“哦?妹妹啊?那這樣說來,我倒是應該告訴你她的去向了。”墨羽凡搖著碧玉扇,臉上帶著笑,漫不經心的扔出這一句後,才懶洋洋的從塌上站了起來。

任天見他說了這一句後,心下一喜,誰知道等了半天,還是沒下文,就看到這騷包的,象隻花蝴蝶一樣,先是對著鏡子理了理已經一絲不亂的頭發,正了正上麵的玉冠,然後呢,又左右側著身子整理著身上那件百蝶裳,他發現自己肚子裏的無名火又有熊熊燃燒的趨勢了。

該死的妖孽!任天氣急了,在心裏恨恨的罵了聲。罵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學著林一一的話罵了墨羽凡,他楞了楞,想到那個女子,心裏浮起一絲不快,便是為了她,這小子這兩個月來,才會對雪兒那般冷淡吧?那個什麽一一就這麽好?即便是雪兒為他承了那一劍,守在他身邊六年,也比不過嗎?

是了,她為他跳了崖,哼,真是蠢笨的女人!墨羽凡的功夫深不可測,便是連我也比不過,何須為他跳崖?任天想到這裏,閃過一絲念頭,雖然極快,他還是為此而暗喜了一下。

如果林一一不死,並且又回來找羽凡,會不會,他們兩便能在一起?到時,凝雪是否會願意跟著自己離開羽凡?任天想到這不死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心裏又黯然了。

光顧著照鏡子的墨羽凡不知道身後的任天心思都轉了幾個來回了,他輕佻的回身搭上任天的肩膀,對著任天的耳朵,低靡著聲音道:“來吧,我親愛的小天天,爺帶你去找樂子去!”

任天劍眉一揚,反手便是一掌,無奈他快,墨羽凡比他更快,掌風未到,他從已經斜斜從窗戶飛出,幾個縱落便落到了院落裏,在樓下嬌媚的笑著,邊笑邊提了聲音:“親愛的天天,你來追我嘛~~~~追上了,人家今夜任你擺布哦~~~~”

樓上窗戶邊的任天黑了臉,提了氣,躍上窗欞,也跟著飛身了追了過去。

樓上的劉管家,笑眯眯的看著兩人邊追邊遠,方才搖了搖頭,下了樓來。

“你就帶我到這種地方來?”任天發現他今天晚上出門實在應該看一下黃曆。

墨羽凡挑了挑自己落在胸前的長發,上挑的桃花眸裏興味盎然,他歪著嘴角,笑的風流邪魅,搖著手上的碧玉扇,一步三晃的向著巷內走去,兩邊不時有看呆的姑娘忘了招客,便是那些迎來送往的龜奴兒也看的傻了眼,直呼哪來的天仙似的人物?

巷子裏,燈火通明,大紅燈籠帶出一巷的曖昧熱鬧,各種香味充斥在空氣中,姑娘們頭上的金步搖,與各式釵在燈火下閃著攝人的光芒,晃花了人的眼,迷亂了人的心。

自墨羽凡和任天兩人踏入了百花巷後,這些鬧騰的便一下寂然無聲,墨羽凡粉色長衫外麵罩著那件百蝶裳,一步一搖間,百蝶栩栩如生,直欲飛出,任天沉著臉目不斜視,他還沒弄明白墨羽凡為何會帶他來這煙花之地,便看到墨羽凡停在了一家青樓門口。

門口站著的正是那名叫小貴子的龜奴兒,早在墨羽凡二人進了巷子起,他便看到了。當時他正送了京城府尹家的李二公子出門來,剛彎著腰對著李二公子說,爺您慢走,請爺明日再來賞光!一抬了頭,便看到了楞在身前的李二公子,他傻傻的從李二公子身後探出頭來,就看到了那如妖般美豔妖孽的男子翩然行來,他心下便暗道:我的娘啊,這爺要是進了咱這丹彩樓,隻怕連凝雪姑娘也比不上這樣貌吧?

他又想:這主要是進了哪家,哪家的頭牌不還得被他給比下去了?還沒想完呢,就看到那美的不似人的爺站在他麵前了,他隻能抬著頭仰看著那長身玉立的男子,嘴上抖了半天,楞是說不出話來。

墨羽凡好笑的看了看小貴子,手上的碧玉扇朝著他扇了扇,低靡的聲音如春雨沙沙:“小倌,見了爺,怎的不迎客?”

任天在他身邊直想翻白眼,就你這樣的,人家見了你,還迎個什麽客?個個都恨不得把你掛了頭牌吧?

小貴子被這風一扇,人一激靈從恍神中醒過來,趕緊彎腰哈身的,嘴上忙不迭的應著:“是是,是小奴兒沒了眼見力,冷落了二位爺,二位爺這邊請,您小心這檻,小心了你的金足……”

邊說邊引著墨羽凡二人進了門,激動的亮著嗓子,尖聲唱道:“有貴客來咧~~~~~~~各位姐姐們,迎客哪~~~~~~~”

正在二樓廂房裏陪著國舅安國公喝著酒的梅媽媽,聽到樓下這一聲唱,心下了然,她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奉承的對正喝的耳酣麵熱的安國公道:“爺,您真是好酒量!妾身啊,喝不過您~~,良宵正好,妾身就不敗了爺的興致了,爺您啊,就請自便吧~~”說完,意有所指的對著那肥胖的男人飛了個眼色,臉上笑的頗有深意。

那男子胖的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見梅媽媽這般識情知趣的,笑的張狂放`蕩,臉上都見不著眼了,他擺著那如肉`團的手,不耐煩的道:“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這老臉老皮的,爺我也看不上眼,還是這迎春兒,惜春兒長的水靈啊~~~來來,美人兒,趕緊給爺喂口酒,這一說話,爺這嘴啊,就幹的緊!”

說完也不再看向梅媽媽,隻顧著從迎春兒的嘴裏接了酒來,五隻如肉`棒般的粗短手指,在迎春兒半露的酥胸上用力的揉捏著,直把個小嘴正讓他那大嘴堵的喘不了氣的迎春兒嬌`吟連連,手上卻不敢推開這難纏的主。

站在門邊的梅媽媽一看,眼裏飛快的閃過帶著厭惡的光,她嘴上笑嗬嗬的應著:“那是那是,妾身這就走,不敗了爺的興,惜春兒,你個不懂事的,還不趕緊給爺喂了酒。”說完,朝著一旁麵帶為難的惜春兒瞪了一眼,使著眼色讓她趕緊去換下那快被男子給吸吮的沒了氣的迎春兒。

惜春兒哀怨的看了梅媽媽一眼,厭惡的看了看那摟著迎春兒正在上下其手的胖子,又想到這男子的身份,無奈的舉了酒杯,嬌著聲音佯嗔著:“哎呀,我的爺啊~~您可真是太壞了~~~奴家在這半天了,爺都不理奴家,讓奴家好生寂寞啊~~~”心裏卻罵著,死胖子,你這是玩姑娘還是在殺姑娘?有你這樣堵著嘴親的嘛,也不看看自己的血盆大口!

梅媽媽滿意的看了看惜春兒,對她點點頭,這才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