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樹高大的影子將這隱於府中西廂的書房掩的更是暗了幾分,昏暗的燈火下,映的一室影影綽綽。背對著門負手而立的男子,一身黃袍在燈光下也暗沉了顏色,一陣風吹過,身後多了一人,來人個子矮小精悍,對著男子單膝點地:“爺,沉魚有信。”
“說。”清冷的聲音沉穩有力。
“黃昏時雀已離院西去,經探,雀對其所攜女子寵愛有加,兩人甚為恩愛。女子體弱無武,未知來曆。”來人不敢抬頭。
“寵愛有加嗎?竟是我也看走眼了嗎?”男子低低說著象是自言自語:“朝西去?”
男子緩緩朝前踱了兩步,清冷的聲音又揚起,“朝西去,看來,這是想帶她回靈山了?”
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身旁的書桌,聲音不大,卻讓身後跪著的男子頭更是低了低,屏息不止。
“著暗衛,將那女子帶回暗堂。”平緩的聲調一如往常,卻不容違逆。
“是!”玄武沉聲一應,身子一扭,燭影輕搖,明明暗暗中,所跪之處已無人影。
院外春風乍暖還寒,吹落梧桐葉幾許,於這深深庭院,泛起秋意無限。
馬車內剛睡醒的林一一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舍不得張開眼,哇,太舒服了,別說,這樣喝下酒再睡覺,真是太舒服了。
伸出去的手突然碰上了個溫熱的東西,嗯,什麽東西?怎麽軟軟的,溫溫的,摸摸,咦,居然還挺嫩的,嘖嘖,這手感真不錯,林一一閉著眼,伸著她的魔爪對著手下摸到的東西上下其手,摸的不亦樂乎。
“老婆,摸的可舒服?”磁性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戲謔。
啊?林一一忽的張大她的眼睛,楞楞的看著麵前的人,再看看自己的手,OMG的,難道她真是天生的腐女加色女?為什麽在她半夢半醒的狀態下這該死的手會對著這個妖孽的胸膛上下摸啊啊啊啊?
抽抽眉角,鎮定的慢慢收回手,林一一起身拿起旁邊的手巾很是自然的擦了擦,然後,優雅回身:“你怎麽在這?”
嗯?長進了嘛,不錯不錯。一身袍衫襟口微開,墨羽凡俊臉含笑靠在墊上,挑著眉對著林一一笑的曖昧,卻故意不接話。
方才因為擔心睡覺的她吹了風著涼,把所有簾子都放著,不大的空間兩個人無疑會溫度漸高,所以他才微敞著衣服,沒想到小丫頭還沒全醒,就給他來了個這麽熱情的回禮。
林一一見墨羽凡不回答,她聳聳肩,也不再管他,回身挑起車簾,外麵已是夜色四起,天際寒星點點,那輪明月又比昨天圓了一分。
“我睡了這麽久了啊?已經在路上了,還要多久才能到啊?”林一一頭也不回的問,剛睡醒的聲音裏含著懶散的沙。
她探出頭打量著外麵,這裏應該是個小村莊,馬車停的地方百米處有幾戶房子,看那建築,應該是村裏的農戶,細細看去屋簷下掛著幾串玉米。
“老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可曾摸夠,若是……不夠,為夫這就脫……”墨羽凡看林一一不理他,故意從後麵靠了上來,兩手隨意的搭在車窗上,這樣一來,便把林一一給困在了懷裏,附耳靡靡,刻意做低的聲線帶著誘惑。
林一一回頭過來,與墨羽凡對視了片刻,忽然點了點頭:“嗯,說真的,墨羽凡,你真的長的很美,對於美的事物,是人都會欣賞,那為什麽我會不欣賞不喜歡?”
墨羽凡微微低下的臉上,細細碎碎的劉海遮著那雙眸子忽隱忽現,意味不明,對視片刻,見他不回答,聳聳肩,林一一順手把他的右手拿開,往前挪了挪,掀開車簾就下了車。
身旁的墨羽凡揚揚眉,也掀了車簾,星空下好看的眼裏也似是墜了星一般,注視著那離去的人。
車下,林一一正在做著擴胸運動。左右扭扭腰,轉過頭來對上墨羽凡對著她看的眼睛,她嫣然一然,月輝下,那般俏生生的立在那,便如白蓮在月色裏悄然綻放,盈盈立於水上,引人垂憐。
“下來啊,空氣很好呐,你看,夜空很漂亮的!”林一一朝墨羽凡招手,真的很不錯啊,現世難得一見的無汙染星空呐。
說完幹脆隨地一躺,就這樣攤手攤腳的躺在草地上。
墨羽凡挑挑眉,也跟著悠悠的下了馬車,晃到了林一一的身邊,抬頭看天。
“這樣看多累?你要學我,看看,這樣躺著看,多舒服,來來來,我這位置不錯,分你一點,來啊,麻利點。”說完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旁邊。
墨羽凡輕聲一笑,衣擺一撩,也躺了下來。
夜漸起,無邊穹宇上寒星漸多,一時間,無邊黑幕竟是交相閃閃生輝,直映的那月都比不上。一時間,兩人默然無語,被這無邊美景震撼。
“怎麽樣,漂亮吧?看著這樣的星空,你會不會覺得,其實人真的很渺小?”林一一呢喃著。
墨羽凡也似是被這星空所撼,默不出聲。
“你會不會覺得,這星星好象伸手就能摘到?”林一一緩緩的朝著天空伸出雙手,白皙的手指在夜色裏,莫明的讓人感覺脆弱。
墨羽凡沉著雙眸看著那雙手。
“明明看的見,明明存在,可是,卻隔著幾千萬光年,你知道那是多遠的距離嗎?”想起墨氏好奇寶寶,林一一輕輕的解釋:“光年的意思就是以光的速度在一年時間中行走的距離。嗬嗬,你明白了嗎?光的速度走了一年,那是什麽概念你能想的到嗎?”
墨羽凡或許不是現代人,但是,他絕對不笨,思考片刻,他動容了,攸的轉身注視著林一一的臉。
林一一偏頭看了他一眼,淒然一笑,墨羽凡墨眸微沉,正待開口,林一一又回頭看星:“你知道嘛,這或許就是,我現在,離家的距離,我,回不去了。”話音剛落,眼角也墜下了一滴淚,一閃而逝,如流星劃過。
墨羽凡默然,微微支起身子,看著身旁對著星空默默落淚的林一一。半晌,緩緩伸出手,輕輕將淚拭去,夜風中沙磁的聲音似水:“別哭。”
“嗯,我不哭,墨羽凡,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感謝你,雖然我和你鬧和你吵,隻是因為我最恨讓人威脅,可是,我還是感謝你。”哭過的聲音帶著沙,平靜真誠。
“我知道,不管在哪一個世界,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別提安身立命,甚至三餐溫飽都很難,我也知道,如果沒有了你,我最終的下場,隻能是死。你別不信,我自己知道,如果我一旦讓人淩辱了,我絕不會苟活,所以,其實你救了我的命。”林一一說的很平靜,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所以,你說讓我當你的假老婆,我會接受,我會盡心幫你,我不想知道你選擇我的真正理由,不過,你至少有一點說的是對的,再沒有比我適合的人選,因為我不會糾纏你。”林一一坐了起來,突然裂嘴一笑,一臉算計:“墨羽凡,我今天表現不錯吧?怎麽樣?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厲害?有沒有,有沒有?”
墨羽凡無語,這女人,真是白浪費他剛才還替她心疼了一下!
“老婆,今天確實很不錯,讓為夫的很是驚豔呐。”半眯著眼,墨羽凡摸著下巴,點點頭。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哈哈,我可是影後,怎麽樣,不僅演技過關,我還很聰明吧?你說,你上哪去找這樣的人才!”林一一得意的上仰四十五度對月,抬著精致的下巴,模樣很傲嬌。
“嗯,這樣說也是,值得嘉獎。”墨羽凡看著她那小人得誌的模樣,笑的很歡樂。
“我想我們倆,這合作的默契真不是一般的高,說來,這合作時間也不短,雖然我幫你有出於感謝你的前因,但是,鑒於下午種種來看,你這人有太多我不知道的敵人,太多我不了解的麵目,相對的,這份工作,難度就會越高,為免以後有不盡不當之處,也為了避免我們兩姐妹以後因為某些不應該的小問題而破壞姐妹感情,我認為我們兩應該簽訂個合同。你認為呢?”小嘴吧啦吧啦的說的飛快,林一一盡量撐著兩個大眼睛,力爭營造一副很真誠的表情,心裏在陰笑,嘿嘿,我說一堆繞死你,墨妖孽,別怪我陰,到哪也得要有證上崗,不然到時產生了勞務糾紛就不太妙了,任何有牽涉到錢錢的東西都應該白紙黑字比較妥當,不然到時吃虧的肯定是她。
“嗯,老婆說的很對,大概意思為夫的明白了,不過勞工合同是什麽東西?”墨羽凡也笑的很誠懇,看著林一一陰險的笑臉,怎麽看怎麽感覺這丫頭在算計他。
“勞工合同呢,簡單的說,就類似一種文書,它主要是針對雇主和雇員兩者間的各種完善約束,讓雙方在公平公開自願的前提下,獲得各自最大的利益。”林一一在玩字眼,明顯是在忽悠墨羽凡,讓他相信這合同是在保護他的利益。
“嘶,這樣看來,這倒真是個好東西,行啊,你拿來我看看,要是可以,那就簽吧。”墨羽凡也不笨,從下午林一一的表現看來,這丫頭小腦袋轉的還挺快的,又特別能裝,他反正沒答應死,看過了再說,而且他也怕這小丫頭在這一年裏給他出什麽變數,到時他可真就麻煩了。
“行,這小事,等到了我就給你看,說好了啊,你到時可別害怕了不簽。”林一一決定先打個預防針,嘛的,這小子陰著呐,自己和他鬥了這麽久,贏的次數實在少的可憐,想想就悲催。
墨羽凡勾勾嘴角,攸的邪魅一笑,傾身上前:“既然老婆的事說完了,那麽,為夫也有點事,想與老婆,好好的,細細的,說一說。”聲音惻然,說到後麵更是一句一頓。
林一一警報長鳴,這妖孽是不是想算帳了?
她嘿嘿笑了兩聲,“那個,夫君,你看,夜這麽美,星這麽亮,我們是不是不應該打破這良辰美景,我們應該聊點音樂啊,人生啊什麽的,你認為呢?”
墨羽凡不答,隻是壞笑著持續逼近。
“對了,對了,這麽美的月亮,怎麽能沒有音樂,夫君啊,老婆唱歌給你聽,好不好?”林一一一把推開墨羽凡,開玩笑,這下不在車廂裏,要是真被這妖孽再壓著吃豆腐,她真的泡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開玩笑,這才打一年工,不能把自己一輩子全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