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一不甘心的看著那小正太抓著歐陽浩迅速的消失在林子裏,低下頭看著暈厥過去的少年,最終隻能放棄,扶著他先上了馬車。
“你還好吧?”林一一看少年動了動眼睛,連忙問他,誰知道他就隻是動了下眼睛,又昏了過去。
林一一皺著眉頭,覺得少年的情況實在很糟糕,這一直持續不斷的低熱,很是個問題,而且照現在這情況來看,自己和他要回去,顯然不是那麽容易,至少誰來趕馬車,就是個很讓她蛋疼的事。
臭妖孽,怎麽還不來?!著急的林一一掀了車簾往外看,又罵了一聲墨羽凡,怕少年受不了這山風,又匆匆將車簾放下來。
回頭將少年身上的袍子掖了掖,那是她從車裏翻箱倒櫃找出來的,看那大小,應該是鳳離霜的,不過挺舊的就是了,也不知道這少年藏著這件舊衣服當寶是為了毛?難道是那啥之後,鳳離霜用這件裹了少年?
咳咳,林一一覺得自己實在腐神經太過發達,到了這個時候,還能YY一個已經人事不知的少年。
山裏的夜不僅來得快,而且溫度也低,隻這一會兒功夫,少年粗重的呼吸便開始成了氣霧。
她又伸手探了一下少年的手腕,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和眉間那痛苦之色,再次把歐陽浩他全家問候了個遍!太變態了!M,D,歐陽浩,今天是你那死鬼師父手腳快,不然姐就是拚著把兩小的生在這裏,也要把你們兩個留下!
正恨恨的咒罵著歐陽浩的時候,車外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林一一心裏一鬆,太好了,小墨來了!
人還沒探出頭去,就聽到熟悉的聲音,“老婆!”聲音帶著一絲恐懼,這空曠的所在,就這一輛安靜的馬車,讓墨羽凡一顆心似是被人用力揪住,緊到發疼。
林一一心中一甜,嘴上卻笑著罵道:“傻瓜一樣!我在這呢!”
話音一落,車簾就被一隻修長如玉的手用力一掀,露出墨羽凡急切的臉。
“老婆!”
“笨蛋!”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口,墨羽凡這段日子被她罵習慣了,所以這兩個字也沒影響他,誰知道當他看到林一一摟著那少年時,臉刷的一下就黑了!
“你在做什麽?!還不快放手!”上了馬車的墨羽凡一把將那少年拉離了她的臂膀。
林一一剛掛上去的笑臉就這樣僵在臉上,看少年被他這樣用力拉,不由得就提了聲音,“你小心點!別傷了他!”
墨羽凡也感覺到了少年的異樣,蹙著眉頭將他倚到一邊的塌上,“出了何事?”
“別提了!反正就是讓那兩個混帳師徒給逃了。小墨,我又餓又渴了,我們趕緊回去啦!”林一一喉嚨幹得要出火,簡單兩句交待了就催著回去。
“好,那你小心點,他這病,也不知會不會傳於他人,你定要小心為上!”墨羽凡看了看昏睡中的少年,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事,我知道的,你趕緊回去!吃完了再找朵朵!”林一一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下來,乏力的閉上了眼。
墨羽凡伸了手,摸了摸她的臉,又牽著她的手握了握,才出了車廂,一甩鞭,向京城而去。
鳳離霜不在桃花美人樓,少年羽兒的去向成了林一一和墨羽凡兩人爭執的問題,林一一堅持將少年留在樓裏,因為婆婆就是最好的醫生,可以醫治少年。
墨羽凡卻始終不願意,至於原因,大家心裏都明白。
所以,林朵朵第一個離開飯桌後,桃兒也跟著走了,嵐音和冰婆相視一眼,也極有默契的吃飽擦嘴,走人。
飯桌邊就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小兩口。
看了半天,最終墨羽凡妥協了,伸手把她的碗拿了過來,用湯匙勺了一匙飯,送到她嘴邊,“好了好了,留下便是,你乖乖吃飯,免得涼了又該吃不下!”
林一一咧嘴笑,乖乖張了嘴吃飯,邊吃邊說:“老公真好!”
墨羽凡本來還有點臭的臉,馬上多雲轉晴,笑得妖孽之極。
“老公,羽兒很可憐的!”林一一把飯咽下去後,一張口又是關於羽兒的,讓墨羽凡無奈得隻想長歎。
他挑了一邊的眉毛,睨著他老婆,“老婆,你這可是在提醒老公我,要將他送回去?”
“唉,你別這樣!你知道,我覺得,他可能好不了了!”林一一喝了他喂過來的湯之後,扔出一句讓墨羽凡很吃驚的話。
他蹙著眉頭略一沉吟,“我看他那模樣,不似中毒也不似蠱,隻怕是早有積疾,傷了內腑,婆婆不是說,待她看過再說。”
林一一擦了嘴,靠在他肩膀上,“我說的不是身體上的,我指的是他的精神狀態。唉,等他醒來,你們就知道了。算了,不說了,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那歐陽浩太可惡了!”
這個名字顯然讓墨羽凡也十分厭惡,他放下碗筷,淨了手臉才舒了手臂環住她,“老婆,你不生老公的氣了?”
“一碼歸一碼,今天你的表現不錯,我就暫時原諒你一天,不對,是一晚上。”
“老婆~”墨羽凡又使出必殺絕招,膩上林一一。
林一一伸手推開他的臉,很不給麵子,“你別總用這一招!你不和我商量,就把我騙回你家,這事,是原則問題,輕易不能原諒。”
說著,便按著桌子很是辛苦的站了起來,“走吧,先和朵朵他們把事情商量了,正事要緊,至於婚禮,再說啦!我人在這,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聽她這麽說,圓滿了的墨羽凡也收了玩鬧的心思,摟著她回了小院。
羽兒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次日近午。
房間寂靜無聲,他迷茫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此處是何地?
若兮端了藥進來時,見他醒了,含笑道:“小郎可算是醒了!夫人已經來看過三次了,若小郎再不醒來,夫人該急了!”
“夫人……是何位?”羽兒在若兮的攙扶下,半靠著坐了起來。
若兮將藥端給他:“快將藥喝了,若能下地,不妨院中走走,夫人也在院子裏,小郎去了便知。”
羽兒接了藥碗,撲鼻的苦味令他皺了皺眉,若兮嫣然一笑,“莫怕,夫人交待過,藥裏我已經放了少許蜂蜜,入了喉,不會太過苦澀。”
這夫人?難道是那墨少夫人?這麽說,歐陽浩並未傷害於她?羽兒思及此,心中一塊巨石才放了下來。
一仰脖將藥喝淨後,羽兒略有些羞意,自己下了床將碗放到托盤上,對著若兮抱了抱拳,“羽兒謝過姑娘。”
若兮端了盤,將門打開,“若小郎身子不乏了,便到院子裏走走,今日這日頭正好。”
羽兒也想向林一一道個歉,便跟在她身後,出了房。
院子裏林一一正在做著幾個瑜伽動作,以助於順產,一舉一動,極為緩慢,偏偏這種緩慢卻柔軟之極,讓少年羽兒看傻了眼。
自餘光處發現他的林一一,收了最後一個動作,又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擦著汗,含著笑走上前來。
“醒了?還難不難受?”
羽兒看著她笑盈盈的雙眼,是與昨日完全不同的溫柔。
“不、不難受。”羽兒突然有些結巴。
“嗬,別緊張,沒人怪你。來吧,我們到那椅上坐一下,你剛醒,不要太累。”林一一往桃樹下的躺椅上走去,回頭見他還傻傻站在廊下,笑著搖了搖頭,“怎麽?怕我吃了你?來吧,姐這不缺美人,你太嫩了,姐下不了手。”
少年羽兒漲紅了臉,他覺得林一一同他見過的女子,極為不同,言辭大膽,卻又不惹人厭,腳下動了動,猶豫再三,還是走下了回廊。
“坐吧,來,吃水果。”林一一端過身邊墨羽凡托人特地從赤鷹那送過來的水果,遞到他的麵前。
羽兒受寵若驚的擺著手,臉紅耳赤,吭吭哧哧的不知該怎麽拒絕。
林一一噗哧一笑,將水果放回桌上,自己拿著吃了,眼睛也不看他,在搖椅上晃得逍遙自在。
約摸著少年差不多恢複了平靜後,才極是自然宛如閑話家常的道:“他是三天前找上你的?借著送藥進府的寶春堂夥計,遞了話的?”
羽兒沒有防備,點頭應是。應完後一驚,暗怪自己話說得太快,也不知是福是禍。
林一一點點頭,也不再問。自顧自的在椅上慢慢搖著,看著天上幾縷浮雲,被風吹著,身不由已的前進。
她淡淡的道:“世事如白駒過隙,轉眼成空,有些時候,還是不要太執著於那些無望的東西。”
也學著她仰頭看天的羽兒,聽到這句話,霍的低下頭來,兩眼灼灼的凝著她的側臉。
林一一由得他看,臉上始終掛著那抹淡笑,“別看了,看不出一朵花來的,你和他長了一雙極相似的眼睛。”
這話是少年心中永遠不能愈合的傷,他扯著嘴,似是想笑,卻又無力笑出來,所以那抹殘笑,便掛在臉上,顯得極為扭曲。
他低下頭來,瘦削的肩膀不堪那一身的悲苦,頹然的垮著。
“想哭,就哭吧,流淚不用分男女,有眼睛都可以,”林一一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讓少年的淚不受控製的滑落。
一直不看他的林一一,自懷裏掏出手帕,無聲的放到小桌上,由著少年洶湧的淚水,將他的前襟暈出一片心傷。
唉,少年啊,姐幫你這把試試,若你不能放下,你這條命,誰也保不了了。林一一終於回了頭,看著桃花樹下,那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年,長長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