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見過安國公。”任天不卑不亢,淡淡拱手行了個禮。
沐陽玉拱著手,朝船欄處邁了一步,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卻道是哪位大俠,有如此颯然身姿,原來是任天任大少!久仰久仰!”
早有傳聞墨氏商號與江湖第一府的玄天府淵源頗深,如今看來,傳言非虛。
隻是……沐陽玉眯了眯眼,那另一人,為何會是歐陽浩?
“哎呀呀!這一位,莫不是聞名璿璣的歐陽賢弟嗎?你看本王真真是瞎了眼了!怎麽這般貴人,卻給落了眼了!!罪過罪過啊!”沐陽玉緊緊上前,隔著那欄,探出了半個身子,對著歐陽浩又是打揖又是拱手,好不親熱!
歐陽浩連忙上前托住他的雙肘,嘴上連道:“不敢不敢!歐陽才淺,豈敢自稱才子,虛名耳。”
一直帶著笑的墨羽凡微微偏了頭,對著身後探頭探腦一臉好奇的林一一使了個眼色,還移了移位置,擋住了身前的沐陽玉。
林一一訝然,他這是讓自己回避一下?心裏對那個隻聞其聲不見真容的大叔更起了好奇,不過她還是乖乖的站了起來,朝著船艙內悄悄的走了進去。
進到艙內,隔著紗窗往外直打量,無奈因為角度的關係,還是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就看到了那肥碩的身子。
她這番動靜雖然細微,任天與歐陽浩卻都心中有數。
任天自是知道墨羽凡的用意,他咳了咳,“歐陽兄與安國公乃舊識?”
歐陽浩負手淡笑,“數年前曾與安國公有過一麵之緣。”
墨羽凡眨眨眼,搖著扇子倚在船欄上,懶洋洋的開了口:“既是如此,相請不如偶遇,沐兄明夜相約丹彩樓,不知歐陽知府賞光否?”
“那如何能不來?!任大少,你也務必賞個薄麵給本王!就這麽說定了!明夜本王便在丹彩樓裏備下美酒,恭候各位大駕!”沐陽玉胖手一揮,頗為豪邁。
墨羽凡仍然是漫不經心的倚在船欄上,聽了這話,曬然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明夜掌燈時,便丹彩樓一見罷。”
滿臉帶笑的沐陽玉見目地已達到,便拱了手,再三囑咐明日不見不散後,又進了船艙,掉轉了船頭向湖另一邊駛去。
墨羽凡輕擊船欄,示意下人將船往回駛。
三人落坐後,林一一也從艙裏出來,剛坐下還未說話,便聽得岸邊傳來聲音,“少東家,少東家!”
墨羽凡揮了手示意身邊小廝下樓回話。
林一一托著腮,不明白他們三個,怎麽都不說話了,看看任天又看看歐陽浩,見一個千年不變冰山臉,而另一個也稍斂了神色,不由得對著墨羽凡挑了挑眉,他卻回了個笑臉給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少爺,府裏來了信,讓您緊著回府。”下樓的小廝將話給帶了上來。
任天不著痕跡的與墨羽凡交換了個眼色,先站了起來,拱了拱手:“既是貴府有事,那便不多叨擾,明夜丹彩樓再會。”
歐陽浩淡笑著也起了身,眼睛卻隻落在林一一的身上,“林姑娘,歐陽先行告辭,待來日再與姑娘一同泛舟賞月,不知可否?”
林一一微微一笑,與墨羽凡一同起了身,“承蒙歐陽大哥抬愛,若有機會,再相約三五好友一同泛舟,實乃人生樂事,一一卻之不恭!”
得體且端莊的應對,讓任天稍微驚訝,她似與當日府中初見有極大不同?正微微錯愕間,卻對上她身後笑得十分歡悅的墨羽凡,任天也淡淡一笑,這小子,有多久不曾見他這般笑過了?
歐陽浩心下有些失落,但至少是個開始,他也就笑著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那今夜便就此別過,墨兄,請。”
墨羽凡勾唇一笑,搖了搖手中的扇子,環著林一一先帶頭下了船,上到岸邊時,銀龍已經侯在樹下。
待任天與歐陽浩的馬車走遠,上了馬後,走在湖邊的樹下時,林一一才抬頭剜了剜身後的人,“你怎麽回事?怎麽總要和歐陽浩過不去?”
“老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同他過不去?”墨羽凡絕對是個好學生,但凡林一一對他說過的話,他用得總是很得心應手,並且特別會舉一反三。
林一一氣結,“你少來這一套,人家都一口一個墨兄了,你偏偏還是歐陽知府叫個不停,你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麽,你太沒風度了!”
“哦?我老婆他沒事總盯著看,他便有風度了?”墨羽凡也板了臉,不笑的時候,還是有點嚇人。
“哈!哈!”林一一打了個哈哈,似笑非笑的睨著他,“怎麽聞著有點酸?墨少,你吃醋了吖?”
墨羽凡不自在的撇開臉,耳後有些許紅。
林一一風中淩亂了,這妖孽是在臉紅吖?
“你居然會臉紅?!我有沒有看錯?!”實在太難以置信,脫口而出後,她就後悔了。
“老婆~看來,你挺喜歡那歐陽浩的?你說,老公我是不是應該讓他從此不再出現為好?”陰惻惻的話讓林一一突然打了個寒顫。
“你別亂來!我暈,你有病吧?人家又沒做什麽,你至於嗎你?!”見他又隻是勾唇笑而不語,林一一還是有點不放心,想了想又道:“墨羽凡,我不喜歡你這樣,人命真的這麽不值錢嗎?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嗜殺?”
這是林一一第一次很直接的對他說出自己的看法,那麽認真的小臉,讓墨羽凡也收了玩笑的心。
雖然知道這是她那個世界的觀念,但是,一想到是因為歐陽浩才讓她有了這一席話,他的心裏還是翻湧著掩不住的怒意,和一點點酸,嗯,就一點點。
哼!自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哼,他索性別過了臉,不去看她略帶了幾分殷切的臉。
林一一哭笑不得,這算什麽?果然是有其主便有其仆嗎?這模樣怎麽這麽像小寶?
“喂,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知道你不高興聽到這些話,不過,說真的,少造點殺孽,也算是給子孫積福不是嗎?”林一一想到以前看的佛經,對自己最近以來的殺業,還是心有戚戚焉。
低了頭雙掌合十,心中默念著,我佛慈悲,我不是故意要殺人的,佛祖你懂的吧?你會原諒我的吧?如果他們不死,我和我的親人就得死翹翹了,看在我總還是個好人的份上,您老人家會法外開恩的吧?
子孫積福嗎?回過頭來的墨羽凡眯了眯眼看著她的頭頂,臉上不知不覺的帶上了一抹笑,老婆,你這是在提醒我嗎?嗯?為我們的孩子積福?
今夜讓歐陽浩給破壞的心情,好似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墨羽凡緊了緊環在她腰上的手,笑得一朵花似的靠到她肩上,“老婆,你說的對,全聽老婆的!”
林一一哪知道他的心思,就覺得這孩子還是挺受教的,能聽得進自己的話,便也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嗯!你最乖!回去給你好東西!”
一說到好東西,墨羽凡就來了興致,“老婆,你今日便說給我好東西,是什麽好東西?”
“秘密!哈哈哈,你乖點,姐有的是好東西!來,給姐笑一個,長得這麽妖孽,不笑多可惜!”林一一抖著小肩膀,很得瑟的拍了拍他的胸口,一副大爺有的是錢,妞你就盡管放心給爺笑的無賴模樣。
墨羽凡笑眯了眼,張嘴便將她的耳朵含`入了嘴裏,見她身子一軟,便更緊的摟了她靠到自己的懷裏,在耳邊低低笑道:“老婆,你才要乖一點,不然的話……”
低低沉沉的笑聲,自他的胸口傳來,林一一麵紅耳赤,推著他嗔怒道:“你真是無時不刻的**,大馬路上也能這樣亂來嗎?”
此時銀龍已經拐上了大街,雖然來來往往的人已經漸漸稀少,但是他們這一馬兩人,還是特別引人注目,燈火昏暗中仔細看的話,也能將臉看個六七分真切,所以林一一又急又怕,就怕這妖孽又不管不顧的亂來。
“老婆的意思是指回房嗎?”
“你!”滿臉通紅的林一一羞惱交加,說真的,比起無恥,她還真不是墨羽凡的對手。
這廝就是淫`蕩腹黑妖孽的祖宗!
墨羽凡看她這模樣,圓滿了。
俊美妖孽的臉上笑得很是心滿意足,雙腳一夾馬腹,銀龍便揚了蹄子,在街上飛奔了起來。
不是很習慣讓馬帶著飆的林一一,隻能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把自己的臉埋在他懷裏,不然她怕自己會很沒誌氣的尖叫出來。
兩人剛到了大門處,便讓守在門口等得心急的老管家給攔了下來。待墨羽凡下了馬,他急急上了前,擺手示意馬倌牽馬下去,才附耳到墨羽凡耳邊草草說了幾句。
不敢運功的林一一聽不真切,心裏有絲不安在蔓延。因為墨羽凡不僅臉沉得似水,並且眉梢間罕見的帶上了幾分急色。
“喚錢伯,速速進宮!”話音剛落,錢伯便已經從另一側駛了馬車過來。
看來老管家已經將一切都已備好。
平地起風,吹亂了幾縷發絲遮到了她的眼,“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林一一莫明的心慌,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上車!”一臉沉色的墨羽凡卻不答話,隻是拉著她的手,躍上了馬車,嘴上催著錢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