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怒吼,立即讓澹台雪卿閉上了與刀客爭執的嘴巴。這個聲音對她來說並不陌生,是裴倫叔叔,裴思熊相的親哥哥。
“會是誰呢?”廚子倒是嘀咕起來,“要說也不奇怪,這家夥做事這麽霸道不留餘地,想必仇人必然也不會少到哪去。”
“不管他是誰,某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刀客以為澹台雪卿的突然沉默是對自己的一種妥協,便得意說道:“走吧,我們上山救人。”
就連徐安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這聲音的主人相比也絕非是什麽泛泛之輩,既然此時多了一個敵人的敵人,那隻會讓自己的實力更加強大,也讓自己等人平安救人的機會更大。
刀客已經劈開路道上縱橫交錯的荊刺雜草,生生劈出一條羊腸小道直通山上,而大夥都已經開始動身。
可澹台雪卿可不這麽想,如果按照刀客的計劃,這個時候上山,那必然是去送死的行為,而她絕對不願意眼看著大家去送死,尤其是徐安也是其中一員。
雖然從那聲怒吼上看,似乎是裴思熊相的敵人來興師問罪,但澹台雪卿清楚,這不過是裴倫叔叔來了,對裴思叔叔的某些做飯感到不滿了而已,又怎麽會是眼睜睜看著別人合夥跟自己弟弟生死相搏的敵人呢,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機會,相反,這無疑是一件雪上添霜、火上澆油的大壞事。
這一次,敵人可不是一位入了“相”級境界的成精妖獸了,隻有一位的時候便讓大家頭疼了半天,若是再來一位,那刀客的做法根本就是在送死啊。別說堅持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隻怕在裴思叔叔與裴倫叔叔兩位的聯手下,堅持一刻鍾時間都是妄想吧。
等到眾人都跟在刀客的身後,順著由刀客劈出的小道開始爬山之時,隻有徐安注意到還愣愣出神的澹台雪卿。
“怎麽了,雪卿?”徐安為了不引人注意,隻能壓下心底的那一分關切,盡量平淡的問道。
澹台雪卿搖了搖頭,但她知道,現在看來,她根本說服不了大家,更加說服不了刀客,除非……除非她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告訴大家山上裴倫熊相的存在。
還以為是澹台雪卿太過擔心自己,徐安微微一笑,拉起她的小手,輕輕在她的掌心撓了撓,以示安慰。
感受到徐安自掌心傳來的暖意,澹台雪卿心中充滿了甜蜜,那一絲擔心猶豫也隨風而逝。是啊,自己怎麽能在因為怕這怕那而眼睜睜看著徐安再探險境呢?
有些事,無論怎麽藏,也未必能藏得住,算了,一切隨緣吧。
澹台雪卿突然拽住徐安,在徐安一愣之下,澹台雪卿用固執到可以砸碎頑石的口吻說道:“他的計劃真的不行,這是去送死。”
後麵的動靜再次使前麵的人停止上山,這一次,刀客還未開口,就有其他人忍不住了。
出人意料的,這一次竟然是薔薇先開口,語氣不善,“你到底想幹什麽,原先覺得你說得有理,所以大家才一直沒立即動身上山救人,現在山上似乎陷入內鬥,這麽好的時候,你還要阻止大家,你到底安得什麽!”
……
連徐安都沒想到,薔薇這時候居然會這麽說,尤其,薔薇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看自己兩眼,其中隱隱約,竟有股怒意。
“你也說了是也許,這麽關鍵的問題大家誰都不能確定,萬一並不是裴思熊相的敵人,又該怎麽辦?”
也許是前帶頭的刀客不願在多做爭執浪費時間了,直接道:“你不想去,可以走,某並不攔你,如今時機掃縱即逝,容不得浪費時間。”
“也不妨告訴你,某執意堅持強攻上山,是因為某對大家的實力有信心。某在懲惡,豈能偷偷摸摸?”
“既然要戰,當然要戰個痛快!”
似乎老天有意跟澹台雪卿作對,這時,從山頂上,再度傳來幾聲巨響。
咣!咣咣!……
生生巨響,讓大家腦海之中都浮現了一副對山頂上正在發生的事情的猜測畫麵,兩位高手相互爭鬥,而周圍花草樹木,頑石沙礫,都如同城門測的池魚,被殃及無辜。在這種隻會發生在絲毫不顧及其他的戰鬥現場的樂曲之下,誰還敢肯定必然是爭鬥其中一方的裴思熊相如今沒有麻煩?
隻是,這麻煩會是什麽呢?
這下,大家信心便空前膨脹,再加上刀客一番熱血言論,就連原本並非真心實意要來救人的李奉先,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快點上山找些妖獸發泄一番。
刀客有時候很健談,但大部分時候,他都保持著沉默寡言,在不需要多說話的時候,他從不會多說,就比如現在。他直接轉身繼續劈荊斬麻的為大家帶領上山的路,
但澹台雪卿很平靜,除了徐安之外,其他人誰的態度,都不重要,而現在,徐安就在自己身邊,不是麽?
“裴思叔叔,還有一個哥哥,親生哥哥。”
刀客前進的腳步突然聞聲而止。澹台雪卿並沒注意前麵,隻是繼續對徐安解釋著。
“我記得跟你說過這個,而我認為,現在在山峰上與裴思叔叔發生衝突的,是他的哥哥,裴倫熊相。”
刀客身後的幾個人誰也沒猜到刀客會突然停步,差點撞了上來,正當緊跟著刀客的李奉先有些微怒的想要質問之時,刀客突然回頭朝十幾步遠外的澹台雪卿問道:“你怎麽能肯定那就是裴倫熊相?”
澹台雪卿淡淡一笑,“在定河村外,在山腳下的小鎮內,那些和尚都說我是妖女,而我確實是妖女,打小就生活在北妖魔洲的我當然知道,最重要的,我打小便叫它們兩位叔叔。你說我怎麽能不肯的?”
澹台雪卿話音剛落,除了徐安與刀客之外,其餘人全表現出來了該有的驚訝。徐安不驚訝,是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些,看廚子驚訝的表情,徐安將刀客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定刀客確實沒有隱藏情緒後,也不由得驚訝起來。
刀客不驚訝,隻是因為無論澹台雪卿是誰都與他沒關係,而現在有了關係,他也不需要驚訝。
“好,那就聽你的,你們隨某先盡量抓一兩隻妖獸,來問問清楚這莫子峰上到底哪個山洞關押這他們,若是能問來,那便最好,不過要是暴露了行蹤,那便也隻有死戰一場。”
刀客突然改變主意,如此說來的話,那豈不是更加坐實了澹台雪卿乃是北妖魔洲之人的事實?
生活在北妖魔洲的,除了妖之外,怎麽會有人?徐安,怎麽在三年之後,跟妖,混在了一起呢!薔薇緊緊抿著嘴唇,再也無力吭聲。
李奉先嘴角微揚,不知在想些什麽。而一直被大家忽視的張木子,則繼續毫無主見的左右四顧,然後弱弱的問了一句,“那我們現在……還上山嗎?”|
連刀客都改變主意,其他人怎麽可能還有意義,這次,輪到澹台雪卿拉起徐安的手,歡快的跟上刀客的腳步,笑道:“廢話,當然上!”
“不過,是偷偷的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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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峰頂,一片狼藉。
兩個身穿同樣黑色鬥篷的彪壯身形相互對視,紛紛喘著粗氣。
而四周早已成為荒地,如同被犁過了一遍似的,別說隻是尋常低矮灌木草叢,就連深埋在這地下幾丈下的大石塊都被砸成碎片散落一地。
其中一個自然是剛才還在眺望遠方獨自沉思的裴思熊相,可這另外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家夥又是誰呢?
一來就先是一聲理直氣壯的怒吼質問,然後緊跟著便是不由分說得直接動手便上,遠遠守在四周的狼騎誰也沒發現它是何時上的山峰。
而在它怒吼質問的一瞬間,所有準備衝上去的狼騎全部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全部後撤了數丈之後,又閑不夠,再次一同又後撤了數丈,才敢偷偷往山峰上探望,一個個全都怕被山頂上的憤怒殃及無辜。
當雙方終於停手分開之後,那遮掩麵容的黑色鬥篷才搭拉下來,而裴思熊相對這黑色鬥篷下所露出來著的麵目一點也不意外,是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當然,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這張黑色熊臉上,並沒有自己臉頰兩側那流血不止的傷口。
“裴倫,你夠了啊!別以為你隻比我大一刻鍾,你就真是我的兄長,見好就收得了!”盯著來著,裴思熊相雖然語氣惱怒,但是顯得十分開心。
可火急火燎趕回來的裴倫熊相可沒功夫敘舊玩開玩笑,它無疑是真的怒了。
“哪怕隻大你一秒鍾,我也注定是你兄長!所以我親愛的弟弟,你必須跟我解釋清楚,你是否忘記臨行前我們偉大的女皇對我們的叮囑了麽!”
“定河村屠盡之後你還不知足,居然把手伸到了山下,上次是村,這次便是鎮了,那麽下次你是不是準備去試試屠盡整座寶刹城呢?”
“你是不是生怕別人都不知道,我北妖魔洲就是準備趁著天下大亂而要出來參合了麽!”
……
相對裴倫熊相的憤怒,裴思熊相就輕鬆多了,它不過是嘿嘿一笑,然後滿不在乎的回答道:“當然沒忘,可女皇說過我們要保密啊,那麽見過我們的人,自然隻能死了,人類太虛偽,除了死人,這個天下,還有那些人類值得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