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的奉先大怒,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手竟不停使喚的顫抖起來。
“住口!”奉先大喝一聲,縱身躍起。
猛然一拳打向徐安!
徐安早有預謀,早在說完之後就跑向隻有數步之遙的薔薇。
薔薇驚覺到背後異樣,扭頭便看到奉先動手情景,纖眉冷豎,叱喝道:“住手!”
眼看拳頭就要打在徐安身上,聞言奉先硬生生的後撤一步,一拳捶在徐安身後鑲嵌在地上充當小路的石塊上。
“碰!!”
一聲悶響,這塊鑲嵌在地上的石塊已經應聲而裂。
看著已經裂出八道裂痕的石塊,徐安目瞪口呆,心中後怕不已。
雖然從以前度娘閑聊的話題裏,徐安就知道,奉先本身就是極有天份的孩子,武力值不容小視。到底是耳聽為虛,哪會有這眼見為實的景象來得震撼人心!
這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嘛?這五禽戲未免也太過霸道了吧。
忽然注意到奉先的袖口漸漸鮮紅起來,徐安此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薔薇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奉先正在滴血的袖口,隻是冷聲道:“奉先,你真是太過分了,難道你就是這麽來道歉的麽?”一滴一滴的鮮血滴答滴答滴在地上的聲響,此時竟是異常的刺耳。
倒是奉先先笑了,還在滴血的手顫抖的握成拳頭藏於背後,用另外一隻手撓了撓頭,做了一個憨傻的笑臉,說道:“薔薇,別生氣、別生氣!!我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千萬別當真啊!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我再親自來給徐安道歉!”
說完扭頭看了徐安一眼,便大步走出院子。
這一眼,直指人心,陰狠的令人脊背發涼。
徐安知道,這個仇,自己算是結下了,再無法緩解。
但是徐安並不後悔。
就算是一向自認為很了解徐安的度娘,也根本不知道,明明胸無大誌、樂於安穩的徐安,為什麽如此瑕疵必報。
隻是為了報複嗎?徐安倒還真不是這樣的人,他再次看了那裂縫的石塊,握緊雙拳。
還記得哥哥曾經說過,幸福,是別人施舍不來的!
徐安時刻銘記於心,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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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當空。
夜幕之下,長壽村寧靜安詳。
薔薇家內,雖然簡陋狹小,但絕非隻有一張床。
其實早在徐安住在薔薇家開始,薔薇就又在屋子內添加了一張小床。
度娘早已經趴在徐安的床上呼呼大睡,就算這家夥隻是一個魂魄,無形無影,可這叫同為男兒身的徐安情何以堪。
徐安痛苦不堪,最初根本就是徹夜難眠。
倒是薔薇發現了徐安的異常,還以為是徐安不適應此地,懷念家鄉。善良的薔薇總是每天晚上陪徐安說話聊天,希望能緩解其思鄉之情。
可薔薇哪裏聽得懂徐安的經曆,徐安無奈隻好給薔薇講起了童話故事,也正是從這時候起,徐安就徹底陷入另一個深淵,苦不堪言。
畢竟度娘再煩人,也隻是個無形無影的魂魄,隻要徐安不理他,度娘也拿徐安沒有辦法。但薔薇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活人,煩起人來,徐安根本就招架不住。
也難怪,打小就沒出過長壽的小女孩,對徐安所講的童話故事,免疫力幾乎為零。
如今的徐安,早已經無視了度娘的存在,就算講著故事,也能隨時陷入睡眠,昏睡不醒。
“快說啊,公主不是國王的女兒麽,怎麽會遭到這樣的待遇呢?那七個老人怎麽隻有一尺之高呢,難道是妖怪?這樣的話公主豈不全是更危險了啊?”薔薇趴在床上,盯著數步之遙外小床上的徐安,滿心的急切。
徐安此時哈氣連連,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姐姐啊,別吵吵行麽,啊哈~~,恩,我講到哪裏了,哦!對了,話說這白雪公主……”話還沒有說完,徐安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鼾聲也隨之響起。
“別睡啊!起碼你講完再睡嘛!”薔薇見徐安昏睡過去,再也不理自己,氣呼呼的躺在床上來回翻滾,暗自嘟囔道:“哼,本來就隻有晚上才有空聽你講故事,你還敢不講完就睡覺!哼哼,明早就帶你一起去學堂,非叫你也感受感受鍾老夫子的恐怖之處!”
說完,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薔薇嘿嘿帶著壞笑,進入了夢想。
次日清晨。
徐安一臉迷糊的站在村內學堂門口,哈氣連連,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本來昨晚就被薔薇折騰的夠嗆,居然這一大早的,就把自己從床上拽起,非要一同去什麽學堂上課,哼哼,今晚一定要好好睡覺,不給你講故事了,看你還敢不敢大清早的就拉我起床!
不過話又說回來,薔薇昨晚也是那麽晚才睡,怎麽這一大早就如此精神?
再說這學堂,也真夠奇怪了,早聽聞長壽村八歲到十五歲的孩子都要來此學堂上課,可村內就一個學堂一個教書先生,這大大小小的孩子每日居然都是在此上課,這什麽奇怪的地方嘛!
明顯沒有睡好的徐安不停的在腹誹著,迷迷噔噔的被薔薇牽著小手走進學堂,就連已經雙眼噴火的奉先也未曾發覺。
早在徐安知道教書先生鍾夫子並非薔薇嘴中的高人“先生”之後,徐安就對這教書先生失去興趣。當薔薇剛將徐安領到第一排左側的一張空桌前,徐安就再也難掩自己困意,坐下便趴在桌上呼呼睡去。
看著徐安熟睡的臉龐,薔薇狡黠的吐了下舌頭,懷著笑意走到最後一排自己的座位上去,捂著小嘴不知道在笑點什麽。
站在門口的奉先將這一起盡收眼底,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隨後給學堂內的幾個孩子使了一個眼色,走到薔薇的身邊,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低著頭,破天荒的沒有搭理一旁隻顧獨自偷笑的薔薇,陰沉沉的看著前麵的徐安。
這教書先生鍾夫子姓鍾名淩旭,原本是南緣聖州人士,聽說是當年“先生”在南緣遊曆時救下的一個書生,之後隨“先生”來到這西度長壽村,隱居於此,當起了這村內除了“先生”之外唯一的教書先生。
也是忌諱“先生”一詞,鍾淩旭一向以南緣習俗夫子自稱,隻是可惜,鍾淩旭水平教書實在有限。教來教去也就那麽點東西,索性經常放任孩子們在課堂之上自行學習,除非有新來孩童,鍾夫子會重新講課授學,否則終日都是在學堂裏,獨自專研一種在南緣聖州廣為流傳,被稱之為象棋的一種棋藝遊戲。
這日,鍾淩旭早早便來到在堂前坐下,專心研究講台之上的那副殘局,根本沒有看到薔薇新領了一個孩童上課。
堂下眾孩子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各自悶不吭聲的忙活自己的事情。雖然每個孩子對上學這事沒什麽興趣,可好在隻要不發出聲響打擾夫子下棋,不擅自偷離學堂,在學堂之上還是很隨意的,不懼怕夫子責罰而擅離學堂的,恐怕隻有先生曾經誇獎過的薔薇與奉先倆人了。
隻是沒過一個時辰。
“呼,呼呼”,一陣響亮的鼻鼾聲打破了今日學堂上的安靜。
被這鼾聲打斷思路的鍾夫子大怒,抄起一旁的戒尺,起身巡視,看是誰竟敢在學堂之上睡覺,最重要的是,居然還敢發出聲響,打斷自己的思路!
很快鍾夫子就找到了作俑之人,就算隻是牆邊邊緣位置,可第一排的位置也實在太過顯眼。
“啪”,一隻戒尺打在徐安頭上。
“啊,疼!”猛然被打醒的徐安頓時抱住腦袋,看也沒看就大聲嚷道:“誰啊,這麽沒有道德,沒看見人家正在睡覺嗎!”
頓時整個學堂哄堂大笑,等徐安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此時正在學堂上課,望著手拿戒尺的鍾淩旭,隨即驚出一身冷汗!
這姓鍾的教書先生遠非徐安印象中雙鬢蒼白的老人模樣,雖然穿著一身書生打扮,可卻是個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此時正做怒目金剛狀,甚是嚇人。
“先,先生。。。”徐安低著頭,訕訕的說道。
“不許叫我先生,長壽村隻有一個先生,叫我夫子即可!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麽從未見過你!”徐夫子咆哮道,一臉的絡腮胡子隨之一抖一抖,煞是好玩。
徐安身旁的這個九歲小孩,正是當日替徐安通風報信的那名叫木子的小孩,他忍住笑意,搶先回答了鍾夫子的話,“夫子,他就是住在薔薇姐家那個外來孩子。”
鍾夫子一愣,似乎根本沒想起來是誰,但隨即指向徐安,“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敢在學堂上公然酣睡,最為可惡的是,竟敢還發出聲響打亂本夫子下棋思路!難道你已經熟知本夫子所授知識?既然如此,你背來聽聽,若是沒有錯誤,這次我便原諒你了!”
徐安心中一冷,我這才剛來第一天,我怎麽知道你教點什麽!度娘,徐安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曾經度娘說過的一句話,有不懂,問老夫!
徐安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度娘蹤影,該死的,關鍵時刻,這家夥居然不知跑哪裏玩去了!
就連奉先此時也不在學堂之內,倒是薔薇,此時正在角落偷笑,徐安頓時心中一片苦澀,明白了事情經過。
懊惱之餘,徐安發現旁邊那小孩背著先生,對徐安不停的在比劃什麽,似乎想告訴徐安答案。
三字經,不會是這麽幼稚的東西吧?徐安心中汗顏了一把,不過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張口徐徐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隨著徐安的聲音,學堂之上小聲議論之聲此起披伏。
“看,這就是新來那小孩。”
“恩啊,長的好一般啊,還那麽瘦小!”
“嘿,聽說現在住在薔薇姐家呢,你們說奉先哥最近的變化會不會都因為這小子?”
“噓,知道還問!你也敢直呼她的名字,小心被奉先哥他們聽到,下課之後可有你苦頭吃的!”
“啊!說錯了、說錯了!”
......
堂下議論嗡嗡,而薔薇坐在後排,也是目瞪口呆,笑意全無。
徐夫子此時額頭上出現兩道黑線,整個臉陰沉下來。徐安一看夫子臉色,心中便知壞了。
“停,”夫子開口道。
徐安忐忑的看著夫子。
夫子一言不語,回到堂前,坐在講台席上,環顧學堂一周,嬉笑打諢的雜音瞬間消失,整個學堂此時都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