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踢館
第一批客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走了，王婧把用過的茶具收了起來，又重新換上一套。這一套是薑北自己的，他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所以偶爾他要是表演茶道，都會用自己的那一套。
王婧換了一壺茶葉，矮桌再略微收拾一下，再過個十分鍾，就該是薑北和茶小樓上場了。
茶小樓今天換衣服的時候把左手臂上的紗布給拆了，左手手心裏還有傷疤，不過不算太嚴重。臉上那一道傷還有一些痕跡，王煦給她化妝的時候，用遮瑕膏遮了去，所以這會兒也瞧不見。
茶小樓動了動手，左手還有點酸。
“手行嗎？要換個柔一點的曲子嗎？”
薑北拿了杯白水遞給茶小樓，茶小樓接過，笑著回道。
“沒什麽大事，曲子已經夠溫柔了。你先上去吧，我等下就過去。”
“別緊張啊。”
薑北笑著卷起了袖口，理了理頭發。
“又不是第一次上場，我緊張什麽。”
茶小樓摸了摸頭發上的簪子，穆業手挺巧的，這簪子綰的很結實。
“下麵不是有穆業在嗎，他好像很緊張。”
薑北打趣著，他也不等茶小樓回他，這便出了屋繞過屏風走到了茶室裏，站到了茶具前。
茶具已經換上薑北常用的，茶桌前放著個軟墊子，茶桌後麵不遠處也已經放了一張琴桌。
茶室裏這時候人比較多，有第一批來的客人一直閑聊到至今，還有的是陸陸續續的來的。穆業和茶二坐在左邊的矮桌前，王煦和葉青青挨著穆業那一桌，方林和李贇坐在了最後麵，隻是埋頭吃著盤子裏的點心。
茶室裏一共有十張矮桌，茶室外麵的窗戶走廊下也可以坐人，茶室的設計就是靠著院子的那邊窗戶多，窗戶全部都打開，也可以看得清茶道表演。走廊那裏也設了一些矮桌和軟墊，這時候也有三群客人坐在那裏。
茶室裏還剩下三個空桌，有的客人是一個人來，有的是兩個，還有的是四五個。所以現在王婧多拿了一些軟墊放在矮桌前。
軟墊隻會放在三個方向，留下背對著表演的台子的位置。
薑北走出來之後，也沒作揖，隻是對著下麵的客人微微躬了身，這便盤腿坐在了茶具前。
茶小樓也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她沒有去看前麵，就是跟在薑北後麵，很隨意的席地而坐，坐在了琴桌前。
她將七弦琴放到琴桌上，這才抬頭往茶室去看了一眼。她嘴角掛著些許微笑，對著茶室裏的人微微點了點頭。
“我姐好看嗎？”
茶二衝著穆業眨了眨眼睛，穆業從茶小樓出來之後，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盯著茶小樓去看。
開始的時候，他也覺著茶小樓穿的這一身實在是太素了，臉上的妝容也素。但這會兒她坐到了琴桌前，倒是儼然一副絕塵絕俗之態，瞧著分外的淡雅清冽。
“好看不好看啊？”
茶二問了一遍，他見穆業不理他，就勾著腦袋擋住了穆業視線，又問了一遍。
“清玨你別鬧。”
穆業把茶二腦袋撥到一邊，這時候，茶小樓已經抬起了手，古琴的音色同古箏不同，琴的音色比較低沉雄厚一些，聲音也不夠響亮，不如古箏的聲音華麗。
但琴弦撥出，琴音更加綿而又悠長，雖然聲音不大，卻敲在心底。
茶小樓在彈琴的時候，表情很專注，仿若忘了世間的紛紛擾擾，她麵上無悲無喜總是帶著一副平淡如水。
她和薑北不同的是，薑北會把琴音越撥越高，像是千軍萬馬奔騰。而茶小樓手下的琴音卻一直是低沉而又悠揚。像是有珠子落到了心間，等珠子再彈起時，便身在了一片雲霧繚繞之中。
她的琴音配合著薑北的動作，每一個音符點都剛巧落在拿杯取壺之上。薑北總會給人一種世外來的高人感覺，他手提著壺蓋時，座下的客人瞧了，都要覺著他置身在幽靜之地，拋卻了塵世所有煩惱。
薑北將壺蓋蓋上，提了煮開的沸水將壺身淋透。沸水遇著壺身刹那，片片白氣升騰，茶小樓手指突地一轉，一曲《一剪梅》變作了《平沙落雁》。
這首曲子更加恬淡，也更能讓人心神安定。
茶小樓的這突然一轉，薑北麵上帶了微笑，這丫頭故意彈這麽個曲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意思。
茶小樓彈琴的過程之中，沒有抬頭去看任何人，她目光淡然，隨著這曲子和升騰而起的水霧，整個人瞧著便身在雲裏霧裏快要飄然而去。
穆業在下麵瞧得發呆，心裏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底下的客人一開始還想著，怎麽今天彈琴的來了個小姑娘，穿的還如此之素雅。這會兒聽了琴音配著薑北手中的茶，倒真有隔絕俗世的感覺。
“起開！”
客人正聽得入迷，卻不想茶室那邊進來兩個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這兩人一進來，就把坐在最中間的客人一手提了過去。
那女人紮著一個馬尾辮，穿一身黑色衣服。那男人手上綁著紗布，竟是葉滿。
這兩人一進來，就對著矮桌一陣的亂踢，這會兒女人一腳踩在了矮桌上，衝著台上的薑北和茶小樓冷冷一笑。
頓時，茶室亂成一團，有些人直接便走了，還有一些對著進來的葉滿和女人罵了起來。
薑北不動聲色，他抬眼間瞧見這兩人進來，麵上還是帶著微微的笑。
而茶小樓餘光也看見了這兩人，她手還在撥著琴弦。這一曲還未完，薑北的茶還未曾泡好。
葉滿和那女人進來後，茶小樓已經看見茶室門口站著十多個男人，那些男人都穿著功夫服，手裏都拿了棍棒。
老爺子和何老先生這會兒沒在茶室，第一場的客人比較重要，這時候，老爺子和何老先生正在送人。
茶二這時候也站了起來，手裏拿著空盤子，瞧上去下一秒就要去砸葉滿。
薑北端著茶壺，將茶湯倒在茶托上的茶盞中，茶倒了七分滿，倒了十杯。
“婧婧，奉茶。”
薑北聲音不大，王婧守在一旁，聽了這話，點頭應了聲：“噯。”這便端起茶托。
茶小樓一曲隨著薑北那聲“奉茶”完畢，她手輕撫琴弦，等琴音收起，這才抬起了頭去看座下的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