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達成共識
於是一頓飯在沉默中進行，兩人互不看對方，似乎吃飯是一件需要多麽專心，心無旁騖的事情。思齊也不可能知曉他對自己的手藝是否滿意，當然她也不需他的認同。
周揚吃飯的速度很快，很快他就吃完離席了。思齊很是慶幸他這麽快就結束午餐，有他在，完全是低氣壓籠罩，吃飯的心情怎會好。她一個人慢慢的吃，其實已經餓了，早上她並沒有吃早餐。
收拾好餐桌，洗好碗，思齊上樓打算和他談談。他離席後，思齊用餘光瞟到他上了樓。敞開的書房裏，思齊看到正盯著電腦屏幕的他。她敲了敲門，頭也沒抬的他，隻是冷冷的說：“進來。”
思齊進到書房，在他對麵的椅子坐下。本以為他會停止看電腦，可她坐了幾分鍾，他還是一言不發，眼睛盯著屏幕一動不動，神情專注。
“很忙嗎？”思齊盡量讓自己問得漫不經心，其實已是壓抑了自己的怒氣。
“你進來這麽久，要講什麽，難道還要打草稿不成？”答非所問的話讓思齊簡直想吐血。思齊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人，越相處，越令人討厭。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還是得和他談。思齊決定不去計較他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話，開口道：“我要談的是以後相處的事。”
“我早上不是說過了嗎，以後不會喝太多酒，因此你不用擔心再發生昨晚的事。”周揚一臉寡淡的說。
這個男人，腦子就隻能想到這方麵嗎，不可否認，這當然是最重要的方麵，但日常的相處還包括很多。盡管看出他不想多談這個話題，但思齊知道自己不能依他的意。她可不願再找一次機會來談，和這種家夥聊天，能一次談完是最好的。
“不隻是那件事，我想說的是，今後我們在外麵，在父母麵前就像正常夫妻那樣，但私下，我們就當合作夥伴。正如婚前你說的，我們本就是各取所需，那以後我們就各過各的，互不幹涉。我們不需要互相報備，但有需要必須共同麵對的場合就互相配合。”思齊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發現不知何時他把眼睛移開了屏幕，與她對視著。
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讚同與否，思齊就這樣沉默的等待他的答案。
“繼續？”周揚雙手握著放在胸前，一臉玩味的說。
“我現在隻想到這些，你有什麽要加的嗎。”思齊正視他的眼睛，鎮定自若。其實，思齊很少和他對視，她骨子裏其實是有點怕他的。
“你剛說的我全同意，但我要加一條，那就是你絕不能和其他男人交往，我可不想被別人說帶那種顏色的帽子。”對於她急切和自己撇清關係的舉動，周揚隻能忍著不發火。至於加上的這條，當然有他的用意，因為他不允許自己女人婚後背叛，更因為他要掃清障礙，來贏得她的心。
“你放心，我對其他男人不感興趣。”思齊沒想到他的條件是這樣，這句話無疑狠狠的傷害了她。他把自己想成什麽樣的人了，如果想和男人交往，她幹嗎嫁給他這個同性戀。之所以會答應他求婚，並不是她想要婚姻，一切隻為了讓年邁的父母高興、放心。她不愛他，而他是同性戀，也不需要她的愛，他們的婚姻成全了所有的人，包括他們自己。
“那我們算是達成共識了。”周揚宣布此次談話的結果，這也意味著他們的談話到此結束。
他轉移視線，繼續回到屏幕。
思齊如此聰明，自是知道他已單方麵結束了話題，反正該講的都已經講了，於是她起身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起身背對著他的那刻起，周揚就抬起了頭。他望著她的背影，神情憂傷。即便那纖細的身影在視線消失很久後，他仍望著門的方向，呆呆的坐在那裏。泄露他心情的是那隻放在鼠標上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這一天，周揚沒有再出去，兩人過著互不打擾的生活。當然飯桌上，床上，他們兩人的磁場才重合在一起。思齊很奇怪，從中午起，他竟然沒再出去，而且也沒有什麽電話，他不是大忙人嗎。雖然這是他的房子，但她覺得他不在，她會自在點。
晚飯的時候，思齊沒想到他竟然開口和自己聊天，當然並不是談論她的手藝。看來吃慣酒店飯菜的他，對她的家常小菜並沒有任何的不滿。
“學校什麽時候開學。”周揚狀是不經意的問。
“一號，但如果有事會臨時通知我們上班。”思齊回答得很詳細。 他們學校主要任務是培訓，對象都是成年人，和國民教育並不一樣。
暑假也沒有國民教育的兩個月，隻是象征性的放了一個月。
“哦，現在已經適應了吧。”周揚繼續問道。
思齊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個問題，從H城回到小小的D城，她開始並不適應，和同事說話的時候，總是不經意說起H城如何如何，總是在比較。比較中，其實是偏向於H城的，那個見證她愛情的城市，那個她夢想開始的地方。
“差不多吧。”思齊眉頭微皺，並沒多說。這話並非謊言，的確，她已經適應了現在的工作，適應了這個小城的節奏，適應了不再有他的生活。當然有痛苦的過渡期，甚至現在還會隱隱作痛。
“那就好。”周揚若有所思。他知道思齊並不是一個適應能力強的人，那年轉到他們班上，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很少和班上的人有交集，更遑論他這種調皮搗蛋的問題學生。他當然知道她心中無法言語的苦楚，那個人現在還牢牢占據著她的心。如果他的愛能使思齊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如果他的付出能讓思齊擁抱幸福，娶她那將是他一輩子都不後悔的事情。
“明天上午，我們一起去爸媽那。”放下碗筷之前，周揚吩咐道。
“好。”思齊應允。去爸媽那，思齊自是知道是去她家。按照習俗，明天是新娘回門的日子，看來他們婚後首次出演的戲碼即將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