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黃家村的詭計
“林神醫，真是幸會幸會，”白眉管家上下打量了林蕊蕊一番，有些不甘願的揖禮，“奉我家少主的命令，特帶了五十位軍中好漢供林神醫差遣。
雖然看得出白眉管家的不甘願，林蕊蕊也不願意失了禮節，拱手道：“多謝！敢問如何稱呼？”
“哼，”白眉管家有些詫異地盯了林蕊蕊一眼，似乎很驚訝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號，頓了頓才“哼”了一聲，臉露一些不滿的說道：“敝姓王，林神醫喚我王管家就行了。”
“嗯，”之後林蕊蕊也不繼續和他客氣，稍微閑聊了一下如何做之後，就帶著白眉管家和那幾十個壯丁來到山腰處，也就是煤礦探測器發亮的地方。
“王管家就是這了，”林蕊蕊毫不在意地從旁邊一個軍漢手中拿過一個鏟子，將泥土鏟開來，露出下麵煤炭，指著這些黑色的石塊，“將這些黑色的石塊挖出來……”
白眉管家看了看，實在捉摸不透這黑色的石塊有什麽用，問道：“挖了之後運到哪裏去？還是就堆在這裏？”
林蕊蕊指了指旁側的一個磚窯說道：“先堆放在那裏吧，最初七天挖出來的都堆放在那裏吧，可以用來燒磚，其餘的就堆在，”她的手一揮，指向隔壁大約二十幾米的一個草房說道，“就放在哪裏，到時候我會喚工匠上來對挖出來的煤進行二次加工，然後讓他們運下去。”
“這黑石頭能燒？”白眉管家一臉的不可置信。
“嗯，”林蕊蕊點點頭。
其餘五十人沒有這些疑問，已經開始挖坑了。
“不知林神醫從何知的？”不過見林蕊蕊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白眉管家眉頭緊蹙又冷“哼”了一聲後，有些尖銳的嗓子對那五十個壯漢吩咐，“去，按林神醫的要求做，把這些黑色的石塊給挖出來！”
“諾！”壯丁們應諾，聲音洪亮，站姿整齊標準，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應諾後，一個個熟練地拿起鋤頭到林蕊蕊指定的位置開始動手挖掘，配合很默契，一個挖，一個裝，還有一個準備挑。
“哼，我倒要看你挖出來的東西有什麽用，”白眉管家一臉不屑地甩了一下手臂，因為手上沒有拿拂塵，顯得這一下有那麽點怪異。
……
……
三日後，黃家村
黃姓族長在居住的院子裏，一聲不吭的坐著喝茶，他的麵前站著的正是急急忙忙回娘家的大女兒，黃妞妞，黃妞妞的神色非常的急切。
“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次！”黃姓族長臉上滿是震驚疑惑的神色，半晌，才呢喃道。
“阿爹啊，我說，何家已經開始砌磚頭房子了！”黃妞妞又一次急切說道。
洛國雖然有磚房，但是燒磚的技術並不普及，而且因為磚塊需要高溫燒製，在隻有木頭味原料的基礎下燒出來的磚的價格格外的昂貴，一般隻有暴發戶或者世家貴族才有能力住磚房。
“不不不，這怎麽可能呢，他們何家山上次輸給我們了，用的可是最差的田地，怎麽可能賺那麽多銀錢去砌磚房，怎麽可能修磚房！”黃姓族長兩手互相不停地揉搓著，片刻後說道，“是隻有族長的祖宅吧！”
“哎喲阿爹啊，阿爹！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女兒我怎麽會騙你呢，我雖然嫁到何家山那一塊去了，但我還是你的親親閨女啊，”黃妞妞又一次繞到黃姓族長麵前，“是真的啦，昨天孩子他爹親口對我說的！”
“你男人可是外姓人，隻不過搭著何家山住，他也能知道這麽機密的事？”黃姓族長還是一臉的不相信。
說起來，黃家與何家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自家女兒真的很喜歡那個外姓小子，就憑那個外姓小子住在何家山山腳的鎮子上這一點，他都不會同意自己女兒嫁過去，畢竟那邊可都是何家或者少數外姓，一個黃家村的人都沒有。當然，他們這邊的情況也是這樣。
“阿爹啊，這事真的不機密，孩子他爹知道真的一點都不奇怪，”黃妞妞說得有些口渴了，畢竟是自家姑娘，直接就從旁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解渴，悶了一口，“我家那口子是看見運磚車了，這才去打聽的。聽說是何家山的東家是個善心人，挖出了什麽來著，額……煤，對對對，就是煤這玩意，然後燒了好多的磚出來。還做了煤蜂窩這東西，對了阿爹啊，這煤蜂窩可好用了，沒有煙不熏人，還燒的久。”
“什，什麽煤？還煤蜂窩？”黃姓族長一臉茫然。
“是啊是啊，我一開始也沒聽懂呢，聽說是林東家搗鼓出來的，林東家可真是厲害人物啊，才來蜀城幾天啊，就搗鼓出這麽多厲害玩意，何家山的人都好歡喜他的呢，”黃妞妞說起林蕊蕊也是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不過我也很喜歡，畢竟給我每家也送了三塊煤蜂窩呢，隻是吧，沒有何家山上的待遇好，他們每家可是每戶都領了一車子呢。”說到這裏，黃妞妞的神色還帶著一點羨慕嫉妒。
黃姓族長愕然了，不過在看到自家閨女那表情，氣不過地說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怎麽的怎麽的，反了天了是吧，莫非還想上何家山去！這什麽德行！”
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指不停地敲著黃妞妞的額頭。
“哎喲哎喲，阿爹你別敲啊，”黃妞妞蹲著試圖躲過族長的敲打，說道，“我還是念叨著黃家村的，我還是最喜歡黃家村的啊，要不我怎麽會上午聽到這消息，飯都沒吃就跑過來了呢。”
“……嗯，”黃姓族長手一頓，不在敲了。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不滿，說道：“林東家不也是我們的東家嗎？這東家也太偏心了吧，都是租戶，怎麽就隻給何家山的人好處呢？怎麽能這樣呢？”
這時，從蜀城回來，已經聽了個一會的，黃姓族長的小兒子突然吞了吞口水說道：“爹啊，這個林東家，是不是就是蜀城的林神醫啊。”
“是啊，”黃姓族長說著。
“哎喲，完了完了，會不會是他知道了，所以才對付我們黃家村的人啊……”那小子哭喪著一張臉，正是在馮神醫那裏做學徒的青年。
“哎呀大旺啊，你做什麽了？”黃姓族長忙問。
黃大旺不敢隱瞞，趕緊將十幾天前，他喊人坑了一把林神醫的事情給說出來。
“哎喲，弟弟誒，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馮神醫是厲害，可馮神醫能有林神醫厲害嗎？馮神醫能讓孕婦起死回生嗎？虧得林神醫還是我們大部分田地的東家啊，你太糊塗了，”黃妞妞一拍膝蓋，很是不滿地開口道。
“我，我這一開始不是不知道麽，爹，這可怎麽辦……”黃大旺哭喪著臉。
“好啦好啦，既然已經發生了計較也沒有，”黃姓族長的臉色陰沉下來，“而且我們也不怕這個東家，這裏畢竟是榮王的地界，真要把我們趕出去，我們也會豁出去去告官的……”
黃大旺很想說：既然這位東家能從榮王手裏如此平淡的接手這麽多的田地，肯定身份地位不一般，告官，告官又能有什麽用，官官相護啊，爹爹你實在是想得太簡單了。
不過這話，作為一個兒子是肯定不能說的。
“對了，妞妞啊，你跟爹說，那煤礦是從哪裏挖的，”黃姓族長回頭看向黃妞妞，鎮重其事地問道。
黃妞妞深思片刻說道：“嗯，我聽著，好像是山腰那裏，沒錯就是山腰那裏。”
“山腰？山腰……”黃姓族長似是臨時想到了什麽，猛地一下站起身來，來回不停地在原地轉著圈圈，“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山腰那裏不就是那三十畝廢地麽，那可是我們黃家村租下來的地啊！”
“真的麽爹！”黃妞妞一下興奮起來。
黃姓族長沒有回答自己女兒的話，而是猛地一拍桌子說道：“哼，在我們地界上采的東西居然不給我一點，沒有這個規矩，找到他們去！”
“對，找他們去，”黃妞妞也在一旁起哄。
而早就明白強權大過天的黃大旺去勸阻道：“爹啊，你這也太莽撞了……這……”
“滾一邊去，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不要以為在城裏見了點世麵就可以亂說，我活這麽大歲數了還能不知道，”黃族長很不滿地吼了自家小兒子一通，吼完之後滿臉漲紅，胸脯起伏很大，頓了頓才說道，“你當你爹是個傻子，我當然知道不能直接去找林東家的麻煩，不，這件事最好能繞過林東家，讓林東家主動來找我們黃家村的人！”
“爹，你打算怎麽做？！”黃妞妞與黃大旺都驚訝地望著他。
“哼，很簡單……”很快，黃族長就將他的計劃與兒女粗略地說了一下，見到兩人驚訝佩服的眼神，他滿意地重新坐回上，表情淡淡的頗有深意。
又是一日，清早。
林蕊蕊又一次準備上山看看磚窯。
“小心，”下山的小道上，林蕊蕊順手扶了一下一個背著幫一個背著背簍的老人家，避免了一次悲劇的發生。
“真的要注意點啊，采藥可沒有命重要，”林蕊蕊一直將這位白發老人送到安全的位置才鬆手，她順著老人可能倒下的路線看了看，嘖嘖……不說萬丈深淵吧，十幾米的陡坡還是存在的，真摔下去，起碼也要骨折。
“謝謝，謝謝東家……”老人感激地連連道謝，然後又背著自己的背簍，慢悠悠的扶著牆壁一步步地向下走，他身後，大約還有連三個同樣背著背簍的人，不過另外幾人都是青年壯漢，嘻嘻哈哈的，看起來收獲挺不錯的。
“俺就說人參怎麽都主動蹦出來啊，原來是碰到東家了啊，真是好運氣……”鄉民都是樸實的，一個不太苛刻的東家這他們心裏就是很好的東家了，如今這個東家上任不久就給他們又是開發新犁，又是送磚頭，還能發明紙張之類的，簡直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
所以很多時候，他們都覺得能和神碰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運非常喜慶的事情。
“哎，沒啦，”林蕊蕊有些不好意思，幹巴巴的笑了笑，“今兒有人打獵沒？”
“有咧，那一個個野兔野豬簡直就是自己往陷阱裏麵跳，我還奇了怪了，原來是知道東家要來所以趕著過來獻祭呢……”隨後一個大漢也背著一個背簍，不過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隻因他背的是各種受傷的小動物。
林蕊蕊聽到這話大汗。
獻祭什麽的，感覺怎麽那麽像神棍啊……
不過她也學乖了，老老實實和對方辯解說不是的，對方也不會相信，索性不搭理，繼續說道：“這些獵物能不能賣給我？”她確實不餓，但山上挖礦的壯漢還是需要沒事補補營養的，雖然不知道劉公子會不會發工錢，但她這裏是不發，所以總不能讓他們在吃食上還不夠滿意，萬一有了吝嗇的名聲可不好。
“哪能要東家的錢……”那獵戶爽朗一笑，直接從背簍裏拿出將近一半的獵物，用草繩打成捆，然後塞給林蕊蕊，“東家拿去就好……”
獵戶和所有何家山的人一樣，都覺得林蕊蕊就是這一片的大福星大善人，巴結還來不及，怎麽敢要林蕊蕊的錢。不過最終的最終，還是林蕊蕊執意給錢，獵戶實在拗不過林蕊蕊的巧言，勉強接受拿出來的錢財，所有的獵物連背簍也沒要直接塞給林蕊蕊，最後懷著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告辭。
林蕊蕊被驚得囧囧有神，明明是正常交易，怎麽給錢的反而像是一個倚仗權勢欺壓的惡霸了？！
不過，這樸實的鄉民哦，真的讓她越來越喜歡了。
既然他們那麽喜歡磚房，喜歡炕，幹脆多燒製一點，讓他們暖暖活活過冬天。
思及此，她搖了搖頭，繼續扶手上去看煤礦。
殊不知這一幕恰巧是落在白眉管家眼裏，又聯想起最近幾日他從山民裏打林蕊蕊時的對話。
“東家啊，那可是個大好人啊，每人每戶都分到了夥計，可以去換糧食，唉……原本還以為分到這下等田地要餓死人呢。”
“東家是上天保佑的神人啊，每次上山隻要碰到東家，運氣就會特別好，收獲也會特別多……”
“自從有了東家發明的犁，我們何家山又開發了好幾畝田地呢，田的質量好，冬天肯定能熬過去了！”
“哎喲，你不知道嗎？煤蜂窩就是東家發明的啊，地炕不知道嗎？可暖和人了！冬天不用怕凍死人了。”
……
看來這位林神醫平日真沒少做好事啊，否則不會如此深得民心啊！
白眉管思暗暗打量，雖然至今也不明白主公為什麽輕易分給她這麽大的賞賜，不過但就籠絡人心這一點來說，還真就是一個人才。
就在白眉管家思索的時候，何家山的一個壯年跌跌撞撞地跑來了。
“求東家救命，東家求救命！少族長，少族長被縣裏的人給抓走了，罪名……罪名是窩藏朝廷欽犯，泗水！”
每個姓氏為單位的族，族長還在的話，也許會默認一個少族長，就是大家都知道萬一族長出事少族長就會立刻頂上，但是這個也有些避諱，一般族長沒有正式宣布退下的話，族裏麵的人肯定不會直接喊少族長的，這下隻怕是急狠了。
“什麽？！”林蕊蕊頓時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回東家，我們，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剛剛，剛剛一大批捕快直接就衝進了少族長家裏，然後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聽不懂的話，反正就是說我們窩藏朝廷欽犯什麽的，就將少族長給帶走了。”
“這，這真是，別急，你別急，我想想辦法……”林蕊蕊安撫道，剛想繼續說什麽，就聽見白眉管家冷哼一聲。
“不過是一個縣級的捕快，瞧你們嚇得那樣，”作為一個連五品都看不上的縱橫宮中數十年的白眉管家非常不屑這類小打小鬧，他看了林蕊蕊一眼，“還需要想什麽辦法，都不需要驚動主公，你直接去就能解決的事情。”
林蕊蕊瞬間秒懂，這是要她以勢壓人。
不過，正因為這地界太小了，搬出一個榮王的名號來，去壓一個縣裏麵的小領導，這感覺就像搬出了我家誰誰誰是開國元勳或者下一任國家領導人去壓縣裏的領導一樣……
好，好別扭啊！
“我先和你去看看，”林蕊蕊轉頭對那青年說道。
“誒誒……請，請東家與我來，”那青年看林蕊蕊的目光和看救星沒兩樣。
兩人迅速下山，然後騎著馬往縣城趕去。
都不需要人指路，縣市並不大，黃土被馬蹄踩得飛揚，林蕊蕊抬眼就能看見人群聚集得最滿的地方，人類古往今來都是最喜歡看熱鬧的，這不，肯定是因為審判所以聚在那裏了。
帶著困惑，林蕊蕊聞聲而去，近了，發現大馬路上前麵有兩撥人正在對峙，一個個怒目相向，手裏抄著家夥，口沫四濺，大有一言不合，立刻開打的架勢。
“姓黃的，告訴你多少次，這是我們何家村的少族長是絕對不會做那種事，你們誣告！”
“呸，再是少族長又怎麽樣，做了那種肮髒事，憑什麽我們不能報官！”
“胡說八道，我們少族長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為人善良誠實，好讀書，知聖人言，怎麽可能會幹窩藏朝廷欽犯的事情！”
“少廢話，你們何家山都滾一邊去，人贓俱全，知縣老爺都把他綁著跪在堂下了，還想抵賴不成，告訴你們，別想打哈哈就躲過去，這裏不成我就帶人告到蜀城上麵去，到那時候就直接告你們何家山窩藏，你們何家山就是個賊窩，村裏都是賊盜。”
“……再汙蔑我們村，打死你。”
“來呀，打，朝這打，我就不信天底下沒有一點王法了，”一個黃家村的人站出來，一看就是屠夫模樣，扒開衣襟，露出肌肉滿滿的胸脯，大聲嚷嚷。
何家山的村民還是非常遵紀守法的，一時間麵麵相覷，反而不敢做什麽了，這在黃家村的人看來那就是理虧的表現。
黃家村又有一個人冒了出來，冷哼道：“不敢造次了吧，看你們還有點良知，知道自己錯了，我舉報也是為了你們村子好，真等上麵的人下來，你們整個村子都討不了好的去。”
“鬼扯，若不是你們陰謀陷害。”何家山的幾個青年咬牙切齒道。
“哼？沒聽見縣長的判決麽，我們村子哪裏陰謀陷害了，”那黃家村的人冷笑，“你們是一夥的，當然幫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