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罪孽的洞窟
林蕊蕊看著晁諾，眼底劃過一絲愧疚。
方小和尚的死真的是無意的嗎？並不是，林蕊蕊自身就是大夫，又有空間輔助在手，怎麽可能一不小心紮死一個人，其實從頭到尾，她在心裏隻認可第二個計劃。
但為什麽要提出第一個有關“讓證人作證，禪房有貓膩”的計劃，無非是，她對晁諾起了懷疑。
沒錯，如果說兩人同行還不覺得，但從晁諾這些天若有若無的打聽去烏山的計劃，特別是提供了那一條密道後，林蕊蕊在心裏就對晁諾的此行目的產生極大的懷疑。
甚至逼晁諾女裝，也不過是為了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觀察，不讓他在她動手的時候，出點亂子罷了。
可剛剛晁諾的維護，以及麵無表情完全支持林蕊蕊所有舉動的表現，讓林蕊蕊在心裏泛起一絲疑惑，或者，或者是她誤會了，那些隻不過是巧合而已。
這樣的思緒轉瞬即逝，之前種種亦如煙消雲散，現在該考慮的是後續的處理問題。
第二個計劃殺傷力比較大，那些無辜的香客可不能成為這些垃圾儈子手的陪葬。
“咻——”林蕊蕊走出禪房，來到四合院的院子裏，吹響特殊的口哨。
隻見旁邊樹枝上一處黑影一閃而動。
“林小姐，”半跪在地上的是劉煜留給林蕊蕊的暗衛，黒六。
林蕊蕊剛準備下達命令，就聽到隔壁“哢嚓”的聲音。
“誰？”林蕊蕊利眼看去，黒六立刻拔刀護在林蕊蕊身前。
入目的隻是一間破敗的草房，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這個草房的門上落了一把巨大的鎖，強烈的對比造成了不協調。
“哢擦——”草房裏又傳出這麽一聲。
“黒六，”林蕊蕊看向他。
黒六沒有立刻“諾”，而是有些硬繃繃地開口道：“林小姐，這種時候就應該避開。”
林蕊蕊知道黒六的判斷是對的，此時他們身處敵人內部，為了避免被發現，隻有輕功與藏匿功夫最好的黒六跟到了附近，她與晁諾身手都不怎麽樣，一旦有突發狀況，隻怕就要倒大黴了。
但是，林蕊蕊的直覺卻在這時詭異的給出了提示，有用，有用，那個木屋裏有有用的東西！
“黒六，”林蕊蕊再次看向黒六。
黒六沉默片刻，手起刀，轉身，向著草屋過去。
他先是從懷裏掏出兩根銅絲，然後在大鎖上左弄弄右弄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那個巨大的鎖“哢嚓”一聲就被弄開了。
黒六沒有急著打開大門，他先是後退半步，一手拿刀，一手拿一塊方布捂住鼻子，然後右腳踮起一個石塊，然後向前無聲的打過去，被打飛的石塊力道恰到好處，門“咯吱咯吱”開了，而石塊也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完成門開的使命後就安然落下。
“咳，……咳，救，救……”裏麵的人似是看到一絲光明般，帶著渴望，用極度沙啞的嗓音蹦出這幾個字，氣息纖弱，若不是林蕊蕊修習過《玉女仙醫》五感異於常人，隻怕根本聽不到。
林蕊蕊向著那邊走去。
已經事先探過路的黒六，在發現裏麵並沒有多餘的陷阱與危險後，便不再限製林蕊蕊的行動，隻老老實實地跟在身旁，警惕地看著四周。
順著一滴滴的落血印，終於在草屋的一個角落裏看見一個蓋著稻草的拱起物體，是一個人，林蕊蕊慢慢的靠近，站在離那人有百米距離的地方，完全沒有放鬆心神：“還有意識？”
那人似是聽到林蕊蕊的喊話，脖頸動了動。
林蕊蕊不是一個隨處施展善心的善人，畢竟人心裹測，誰知道會不會救一個白眼狼！但是此時此刻，她的直覺卻異常活躍，控製不住的對眼前這人產生了一絲絲的好感，林蕊蕊在迷惑的瞬間，突然又警覺起來，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驚疑不定地看著半躺在草堆裏，身著落魄華服的男子，手捏成了一個拳頭。
從旁邊撿起一根樹枝，走到那人身邊，用樹枝將那些草堆撥開，裏麵的人漸漸整個顯露出來，身姿狼狽也能看出這是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林蕊蕊用手中樹棍捅了捅，那人眼皮子抖了抖，卻沒有睜眼。
“救你，有什麽好處！”林蕊蕊低低的聲音響起。
若是在往常，不管怎麽說，哪怕林蕊蕊擔心是白眼狼，但若真有一個重病人倒在自己麵前，幫一把是肯定沒問題的，但是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太詭異了。林蕊蕊看似懶懶散散的，實際上是個戒備心非常重的人，麵對一個陌生人不要說好感了，沒有惡感都是好的。
可這人給她的感覺居然是親切。
放不下，又不願意順著那詭異直接救人，頓了頓，林蕊蕊決定把命運交給傷者自己。
受傷人的睫毛又動了動，片刻後，呢喃道：“我，不……妥協。”
林蕊蕊攤攤手，然後對旁邊的黒六說：“既然他不想，那我們走吧……”
黒六用詭異的目光瞟了林蕊蕊一眼，他當然不是覺得見死不救有什麽不對，他隻是覺得林蕊蕊的行為太過多此一舉。
那傷患掙紮著睜開眼，正好看見林蕊蕊的側臉，這一瞬間，瞳孔猛地一縮，又開口道：“我……我。”
林蕊蕊似是沒聽到般，轉身，打算離開。
“寶，寶……藏，”似是累得不行，說完這幾個字，那傷患再一次閉眼。
林蕊蕊耳朵一豎，飄過黒六波瀾不驚的臉，說道：“你去清場。”
“諾！”黒六轉身離開。
“寶藏啊……”剩下林蕊蕊低低呢喃出聲，也算是有個理由，還是救一把吧，哎……心太軟就是不好啊，林蕊蕊在心裏無恥的想想，動作沒停閑，先是從空間裏拿出止血藥粉等藥品，又拿出一個醫療包，蹲在華服男子麵前。
手術刀出現，輕輕劃了幾下，躺在地上男子的上衣就被劃開了，露出好長一道傷口。
“失血過多啊，麻煩，不過先消毒才對，”林蕊蕊觀察了一下傷口，然後拿起絡合碘，沒有節約，直接在患者的傷口來回衝衝洗了三次。
傷口並不深，但因為久沒有打理且沒消毒，除了流血過多外就是有些感染。
林蕊蕊打開“醫檢”，確定了一下治療方案。
沒有血袋也沒有人參片，想了一下，林蕊蕊從空間裏拿出空間水，小心地滴了兩幾滴在病患嘴唇裏看著他抿進去，這空間水是洗髓伐經的好物，當然，這是對身體健康的人而言，若是給身體不好甚至是有病的人直接飲用空間水，隻怕洗髓伐經還沒完全成功，病患就被補死了。
不過，若是劑量很小的話，倒是有強身補血的效果，是大補之物。
病患服下後，臉色看著看著就紅潤了一些。
林蕊蕊拿出金針，直接紮在病患的穴位上，麻服散也沒帶，隻好用金針止痛了。
緊接著，她拿出醫療包裏的專門用來縫合傷口的針線，按住傷口，開始縫合手術。
而已經感覺到恢複一些元氣的病患一睜眼，就看見這種猶如繡花一樣的特技，在自己身上折騰來折騰去，若不是林蕊蕊的沉靜下來認真努力的樣貌實在是太勾人，讓多次他閃神，若不是金針將他的四肢都麻痹了，隻怕他會被林蕊蕊縫衣服一樣的動作，嚇得心律不齊一蹦而起。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直視自己被做手術的！
“你，你……”病患沙啞的聲音響起，看向林蕊蕊的目光帶著震驚以及驚喜。
不過低著頭的林蕊蕊沒有看見，而是在給傷口打了一個結且剪掉線後，說道：“有報酬的，別忘了。”
“不，不……”
“不？”林蕊蕊抬眼，挑眉看向臉上有些青腫明顯被修理過的病患，蹙眉道，“你要反悔。”
“……你要賴賬？”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林蕊蕊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危險，手裏的手術刀直接豎了起來，直接抵在了病患的脖頸處。涼絲絲的滑過，一道淺淺的不至於流血的傷口出現。
病患都被林蕊蕊幹脆利落的威脅態度給震驚了。
有這樣的大夫麽！
大夫不應該都是醫者父母心，最善良，最會救人的嗎？！就算有壞大夫，表麵上肯定也會做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啊！怎麽這位，救人是救人了，怎麽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威脅呢？！不過，這舉動卻該死的卻勾起了他的回憶啊。
“並，並不是……”空間水已經在漸漸其成效，病患隻覺得本來冰涼的身體，一股股的熱流從心口向四肢傳去，暈乎乎的腦袋又清醒了一些，“會，會有麻煩……”病患沙啞著嗓音，勉強說著。
說完，病患想看林蕊蕊的視線充滿了柔情。
本來吧，若是一位俊男美女這般看著你，不說歡喜，起碼也不會討厭，可當他頂著一張被打得鼻青臉腫近乎於豬頭的臉，深情地看過來。
林蕊蕊實在是被這視線看得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就在林蕊蕊捉摸著將他打暈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說道：“子墨先生？子墨先生？”
說話的正是已經匆匆換成男裝的晁諾，他一出院子，就尋了過來。
“無事，”林蕊蕊壓低嗓音，然後將手術刀鬆開，瞬間放入醫藥包中，冷冷淡淡地看著鼻青臉腫的病患，湊到他耳邊，低聲威脅道，“等會再來算賬。”
說完，起身，不再看臉與脖子都變得爆紅的病患，林蕊蕊轉身走向外麵，說道：“準備好了？”
晁諾嗅了嗅鼻子，突然焦急地看著林蕊蕊：“莫要逞強！”
林蕊蕊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殊不知，她此刻猶如魅惑眾生的仙子一般的樣貌與身段，做出這個姿態，給對麵的晁諾多大的衝擊。
晁諾隻覺得鼻尖一熱，差點就有什麽藥噴湧而出，好在他的克製力及時的把持住了，臉上有些狼狽，眼神有些躲閃，依然焦急地開口道：“身上有傷怎麽不說？”
“傷？”林蕊蕊遲疑片刻，頓時明白了，低聲道，“傷，是裏麵一位病患的。”
“別人的？”晁諾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轉瞬間，他的表情又嚴肅起來，直視林蕊蕊，“這個地方居然的來曆不明的病患？你就這麽救了？”
林蕊蕊點點頭。
晁諾臉上露出擔憂不已的表情，說道：“天，子墨神醫就是心態好了，這地方敵我不明，萬一那人反咬你一口怎麽辦！萬一是埋伏著的細作怎麽辦……”
晁諾在這邊絮絮叨叨地說著擔憂，林蕊蕊也不惱，畢竟好心壞心她還是分得清楚的，而且她也不是無償的。
與禪房內的安穩不同，領命在外負責清場的黒六的手段就粗暴多了。
約莫三四百，從附近調派過來隸屬與劉煜的將士，一個個身材壯碩，穿著精良的鎧甲，麵無表情，渾身散發著從戰場上養成的煞氣。這麽一大批人馬衝向求子廟，眾位閨秀們都是急急忙忙的將帷帽戴在頭上，而那些心裏覺得不妥當的貴族夫人，也被嚇得不敢多言。
領頭的將領開口說道：“諸位，打擾各位求神拜佛了，但目前烏山求子廟發生大案，已經死了數條人命，聽說團夥窩藏在了求子廟裏，所以我等奉命前來抓捕，還請各位香客速速清理行裝，帶著自己的東西下山，遠離這是非之地。”
有兩個正在解字的小和尚嚇得了一跳，如果說求子廟裏哪裏還有真和尚的話，莫過於負責解字與講經的了，畢竟那些假和尚都是有要務在身，根本不會花時間鑽研佛法。
一個小和尚起身說道：“官爺，我們這裏都是女客，會不會是錯了？”
“女客？”那為首的冷冷地看向小和尚，“你什麽意思！”
小和尚被為首那人眼中的戾氣嚇得瑟瑟發抖，好一會才開口道：“我們這裏多是女客，鮮有男客，烏山還有那麽多的寺廟，那欽犯想必也不會躲來這裏啊。”
“哼，我怎麽知道罪犯是怎麽想的！”為首的那人惡狠狠地看著小和尚。
與其他隻是聽從命令的將士不同，他可是知道林姑娘為何要針對求子廟，雖然他也沒有完全相信，但他更明白林姑娘不是一個隨便會汙蔑的人。
“官爺說得可是真的？”香客們已經**起來，女客們麵麵相覷，帷帽底下都是害怕與緊張。
“官爺，那小師傅說得對啊，這裏都是女客，那壞蛋躲哪裏也不會躲在這裏啊！”
“軍爺，凡事也講個證據啊，我大老遠跑來，可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離開啊。”
……
三個女人抵得上一百隻鴨子。
為首的人隻覺得耳邊一片聒噪，低低咳嗽一聲，說道：“安靜！這裏已有明確證據，做下幾條人命案子的亡命之徒躲到了這裏，爾等若是還想要姓名，就聽我等的安排，速速離開。”
一個和尚開口：“有確切證據？”
“是。”
這名真和尚還是很心善的，忙開口道：“既如此，那眾位香客還是先行離開吧！”
還有些不大相信的香客，但畢竟自己命要更重要，一個個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地收拾行裝向著外麵走去。
待得人走得差不多了，為首的將軍才將大門一腳踹開，不看旁邊小和尚反對的表情，說道：“抓起來！”
“諾！”
幾十個軍爺衝了進去，按照晁諾提供的圖紙一個個進入禪房裏抓人，先最左邊開始一路抓過去，若是看到剩餘的香客直接驅除。一個個身材健碩的和尚在尚未來得及反抗的時候，就被五花大綁了，而大廳解字的兩個小和尚看著不像作惡的人，但也不能放過，用繩子捆了起來。
這些和尚都集中被趕到一個院子裏，此時院子裏站著兩個人，正是恢複男裝的林子墨與晁諾。
“抓齊了？”林蕊蕊回頭，冷冷開口。
“是你？！”黒六還沒來得急回答，就聽見被抓的和尚裏，有一個和尚尖銳的聲音響起，隻不過下一秒，他的腦袋就遭遇重擊，然後整個人向前趴倒在地上，腦門上踩著一個黑色的靴子，那靴子的主人還用力向下擰了擰。
“抓齊了，”黒六凶狠地踩完之後，一本正經地回道。
“埋好了？”林蕊蕊的嗓音再次響起。
黒六身體顫了一下，用敬畏的目光看了林蕊蕊一眼，點頭應道：“是！”
這個埋好的是什麽啞謎呢，正是土火藥。
沒錯，大家沒有看錯，林蕊蕊就是利用中級許願樹製作工具，然後配備出一大堆的土火藥，雖然這玩意的在21世紀的威力不怎麽樣，但是在古代卻是一樣幾乎駭人聽聞的武器。而為了保密，也是為了能將土火藥的作用發揮到最大，林蕊蕊在實驗的時候隻讓黒六一個人看見了。
自從黒六看到後，他對林蕊蕊的態度，一變再變，已經從最初的“憋屈的保護一個女人”到中期的“保護主公心愛的有才華的女人”到如今的“替主公守護國之利器”！
“做的不錯！想要什麽賞賜，”林蕊蕊心情很好。
“不敢，這種人神共誅之事，能用到小的是小的的榮幸之事，”黒六回道。
林蕊蕊有些詫異黒六居然真的會回答，以前不向來是沉默以對的麽，還是那個黑火藥給他的震撼真有那麽大？！思及此，她又問道：“打通密道了嗎？”
黒六臉上突然一黑，答道：“諾！”
“裏麵有什麽？”林蕊蕊問道。
“不想汙了林……公子的耳！”黒六麵無表情的臉上是森冷的殺意。
不但黒六的臉上是滿滿的殺意，押著數十和尚的軍爺臉上，也是肅殺一片。
“說。”林蕊蕊沉聲道。
“諾！於山洞裏囚禁了約十多位衣不遮體渾身青痕的少女與婦女，各個神情恍惚，身形若骨，角落還有四名女子的骸骨，身上多處骨折，明顯遭遇過嚴刑。”
林蕊蕊右手猛地握緊，怪不得這些軍爺一個個煞氣都那麽重，這可不是21世紀的計劃生育，在洛國，哪個屋裏沒個嫡親姐妹或者堂姐表妹的，看到如此滅絕人性的一麵，怎麽可能心裏不憋屈不發怒！
她抬眼，被押在地上的和尚們，大多數臉上麵無表情但眼底卻閃過一絲慌張，隻有少數和尚臉上滿是震驚茫然與詫異。
“施暴人確定了嗎？”林蕊蕊壓住氣憤，說道。
黒六搖搖頭，那些婦女一個個都猶如驚弓之鳥，不可能喊她們親自辨認，但是自己查找線索的話，這麽短時間，根本不可能查找徹底。
林蕊蕊低聲：“有已經確定的嗎？”
黒六點點頭。
林蕊蕊開口：“將他們提出來！”
十來個和尚瞬間被他們身後站著的軍爺，直接一腳踢出來，吃了一嘴的泥土。
林蕊蕊深吸一口氣，說道：“罪無可恕，處於宮刑！”
宮刑，也就是太監的刑罰，林蕊蕊一直覺得那些強迫良家婦女的人，隻是死，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怎麽能不被折磨一下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