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路從來都是漫長的,那一束束荊棘用銳利把所有的苦難和淚水做成刺繡。留下了滿眼的鮮血淋漓。
從中都到東海有多遠,也許我們可以用數字來描述它的距離。可是這中間木峰到底有過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過,又有多少次就算有著前世的成熟的心智和意識都仍然處在崩潰的邊緣。
站在東海邊上的巨大礁石上,望著那無邊無際的蒼茫大海,木峰仰天長嘯。略顯稚嫩的音色在這片空曠裏傳出了好遠好遠……
現在的木峰看起來更加不堪了,衣服早已破的不成樣子,**出的肌膚上到處是結痂的沒結痂的傷疤。黑瘦的臉龐上一雙眼睛卻是散發出銳利的光芒,金屬質感的麵龐看上去別有一番魅力。
“呼……”長長地出了口氣,木峰心裏滿是自豪和驕傲。雖然這幾個月來他遇到過馬賊,碰到過潰兵,還和數不盡的山林野獸進行過生死相搏,可是他還是撐過來了,依靠著自己這具單薄的身體從這赤裸裸的叢林法則中走過來了。
他活著,是的,他劈開了專屬於自己的荊棘之路。
他的意識開始真正蛻變,同時也深深地打上了這個世界的烙印。如果說以前的木峰在這個世界就像是無根浮萍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就是軀體虯結的盤根老樹。他的身體,他的根已然深深紮根於這片土地。
鹹澀的海風不知疲倦地吹著,木峰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久久地……直至他好似已變成了一具雕像。而此時的木峰卻正處在一個奇妙的境界,他在過去的幾個月裏精神一直處在緊張中,生存的危機時刻折磨著他的意誌。而現在他已走到東海,以後的情況先不說,起碼現在的他是安全的。他來的時候早已看過,這周圍出來五裏外的一個小漁村外在沒有人煙。他在這博大的海洋麵前陶醉了,再沒有一絲負擔,他的整個意識已經全部融入了這片海洋,他在默默地感動著,為這偉大的海的胸襟,為那些海裏掙紮求存的生物,也為這自然的無盡造化。
在這種莫名的感動中木峰的精神在逐漸升華著,也許現在看不出來他有什麽作用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這種融於自然,感悟自然的精神境界就會讓他受益匪淺。
太陽從正中逐漸偏向西邊,而木峰就好像在這片時空裏消失了一樣,明明眼睛可以看到他就站在那裏,可是把周圍的一切整體看去就會覺得這裏一切是那樣的和諧,在那高高矗立的礁石上站一個人是最合適不過的,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晚上的時候,木峰開始清醒。不過他對自己一站就是一個下午好像並沒有什麽好奇的,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如果旁邊有人的話就會覺得現在的木峰和剛剛來到東海的木峰有了很大的不同,現在的他感覺上就是一塊渾然天成的璞玉,隨著不斷的打磨,早晚會顯現出他所特有的鋒芒。
他到海裏打了兩條魚,花了半個時辰烤熟。說起生火,木峰前世隻是知道鑽木取火,可是具體如何他卻一無所知。現在之所以能這樣熟練的就可以把火生起來隻是不想再重現一開始的慘痛回憶。
往往自己覺得很容易的事情當你真正做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最淺薄的就是自己。
就說生火吧,剛開始從中都向東海流浪的時候,他可是連一頓熟食都吃不上。因為鑽木取火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他嚐試了一次又一次,可是除了冒點青煙以外還是沒能燒起火來。反而是自己把手搓的疼痛難忍。
不過最終他還是戰勝了一切困難,在他吃著自己生火烤熟的野味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眶濕潤了,他為自己驕傲,更是對人類的每一步發展進步而感懷。
正是因為這一路走來,滿地荊棘險阻,木峰也時刻都有著自己的感悟和感動,他在感悟和感動中凝練了自己的意誌,終於使得他的千裏之行的最後時刻一舉爆發,神融天地,從而達到了旁人夢寐以求的天人合一境界。
第二天一大早,木峰便是醒了過來。隨手取過身邊的戰刀,接著便見他開始神情專注地撫摸那明亮的刀身,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好像是摸著的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情人那溫潤如玉的臉頰。
這是木峰幾個月來發現的一個秘密。每當他全神貫注地撫摸刀身後在開始練刀就會覺得很有感覺,用起刀來有一種如臂使指酣暢淋漓的感覺。他時常會荒謬地覺得這就像是神話傳說裏的心神淬刀從而達到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
“金庸的小說中武功往往是很複雜的,招式精奇莫測,在加上內力的輔助,這樣對敵起來就會遊刃有餘。可惜我沒有秘籍,也沒有師傅交內功和刀法。”木峰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在練習著他自創的刀法。其實認真說起來也不能說是刀法,因為他開始練刀的時候想的是古龍筆下的那些武功,就像是傅紅雪的拔刀術。所以他目前的刀法就是一招:拔刀!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這句話是木峰對於武功的絕對信仰。在他認為無匹的鋒銳加上閃電般的速度,隻要境界足夠,那就一定可以天下無敵。
這就是木峰的自信,也是他的決心,更是一顆堅若磐石的武者之心。
拔刀術,用最快的速度,最正確的路徑把刀鞘裏的刀拔出來,這還隻是一半的拔刀術,真正的拔刀術就是在拔刀出鞘的同時,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擊致命。
因為沒有內力,木峰不可能像五絕華山論劍那樣一打就是幾天幾夜,那樣他沒被殺死也要累死了。在木峰看來,真正的武道就是用最小的力氣,最短的時間去擊敗敵人。
隻見木峰雙腿一前一後成微弓步站立,戰刀別在腰間。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分鍾,兩分鍾,一直到一個時辰,突然,他所站立的前方仿佛有一道冷電閃過,空氣發出刺耳的暴鳴聲,而木峰腳下的海灘的沙地原本平整的地方現在出現一道筆直的壕溝,雖然還很淺,不過刀風能做到這樣已經說明他的拔刀術有了一定的火候。
“嗤,嗤,嗤……”一聲聲短促而尖銳的聲音在這片海灘不斷響起。再看木峰的雙鬢及額頭密密麻麻的豆大的汗珠不斷滴下,可是他卻像是毫無知覺地一直重複這剛才的動作。他的動作像是一套精密的機械,就在空氣不停滴暴鳴中詮釋了千篇一律這個詞匯。
“呼……吸……”伴隨著木峰一次次拔刀的還有他那仿佛一成不變的呼吸聲。
從木峰**的肌膚上看去,那看上去瘦弱的軀體下一條條蚯蚓樣的青筋正在不斷地蠕動。而他身體裏的脂肪就在這些筋肉的不斷蠕動中被燃燒,慢慢地隻剩下粗長的青筋和精瘦的腱子肉。
從這天起,木峰開始了他的苦修計劃,就在這片沙灘上,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苦練拔刀術。
他沒有像一般人那樣進行其他的諸如跑步,俯臥撐等現代的運動方式,他隻是每一天就靜靜地站在那裏,拔刀,拔刀,再拔刀……
不過,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拔刀並不隻是用手臂去把刀從刀鞘裏拔出,而是在每次拔刀前先通過全身肌肉的蠕動把渾身的勁擰成一股繩,然後通過拔刀把這股力氣爆發出來。每一次的拔刀他都是這樣做的,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其實身體的運動量確是非常恐怖的。
日複一日,木峰就好像忘記了時間,他把自己所有的精神和肉體全部投入到練刀中,唯一證明他永恒存在的就是那一聲聲短促尖銳的氣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