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峰心下恍然,雖然虛行之說的理由冠冕堂皇,也算是除魔衛道,要擊殺丁千葉這個魔道中人。

可是他心思一轉,已然明白,這逍遙派幾次出手,也未嚐沒有清理門戶的意思。

江湖之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很奇妙的,細細思來,都會有很多不明白之處。

這丁千葉屬於丁春秋一脈,而這丁春秋說起來和逍遙派也算是苦大仇深。無崖子就是因為丁春秋這個棄徒,最後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最後把一身絕學傳給了虛竹這個運氣好的不像話的家夥。

而且一個門派,而且還是逍遙派這樣的超級大派,出現這樣的事情,一代掌門被一個弟子給陰死,真的是不光彩到極點。

清理門戶,未嚐不是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盡管已經是幾代人過去,但是當日那丁春秋當真是一個絕世的天才,在中了生死符的情況之下,還能被他逃掉,端得了得。

而虛竹,那不得不說也是一個窩囊的人,雖然一身武功天下少有,但是心裏麵一直都是佛祖的那一套做法。

即使被丁春秋逃跑,那也是“善哉善哉,世間因果緣由,自有定數”一句之後,就再也不過問了。

多少年來,丁春秋下落不明,而他的傳人丁千葉卻是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

於是也就有了接下來的無數事情。

“虛大哥,你說那丁春秋後來竟是不知所蹤?就連你們逍遙派九天九部,三十六島,七十二洞的實力,都沒有查處他的下落嗎?”“嗬嗬,說來不怕兄弟你笑話,虛竹子祖父之後,我們兩代弟子,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這個人的下落。”

說起此事,虛行之也是一臉苦笑。

“丁春秋此人,兄弟你可能還有所不知,這已經是百多年前的秘事了,此人心性實在是狠毒,幾乎是睚眥必報,當年他的武功就已經是天下頂尖,這麽多年之後,不知他到底如何,如若是已經死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可是若他真的活著,那我逍遙派自從虛竹子祖師離去之後,可能就再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萬一哪日他忽然出現,對於誰都是一場莫大的災難!”

虛行之一直平和淡然的神情現在已經消失不見,說起這丁春秋來,他滿臉都是凝重。

木峰現在神情有點發愣。

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哥,你說丁春秋?那可是百多年前的人物啊,那時候他就已經是年過半百,那到現在,要多大年紀?難倒他很有可能已經……”

“沒錯,我們也一直懷疑他已經邁出了那一步,如果他去了那裏,那還沒什麽,可是如果他真的還留在武林中,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虛行之對於木峰知道這些對武林中人來說,都是絕密的事情,一點都不意外,他現在隻是想想這些可能的後果,就頭疼的要死,如果真的那樣,那天山上下,說不得還真就血流成河,雞犬不留了。

木峰也是神色一變,如果丁春秋真的還在武林,那當真是一個可怕的事情。

不過現在想這些毫無益處,徒增煩惱罷了。

一番暢談,二人雖然是初次相逢,但也彼此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木峰不是石頭,他是人,也有感情,平日有點冷漠,那也隻是沒有遇到一個值得交心的人而已。

虛行之,這個虛竹的後人,和他的祖上一樣,心性純樸,沒有太多的心機城府。

這兩人都是先天大圓滿境界的絕世武者,對周圍的洞察力已經是神乎其神,與人相交,也是容易的緊。

“兄弟,丁春秋之事,可比那些什麽星宿魔宮的餘孽重要的多,我看你還是和我去一趟天山,若我父親出關,那說不定我們會有一些辦法。”

木峰一聽,自是不會反對,他對這神秘之極的逍遙派神往已久,此次有機會去瞻仰一下,自然不會錯過。

良久之後,華山之巔再也沒有一個人影,隻有呼呼的風聲,吹著那些暗紅色的血跡。

一路西行,木峰和虛行之二人交談不斷,從武道到大小之事,可謂是相談甚歡,關係自是有點一日千裏的勢頭。

大西北,和江南的風光又自不同。

高山峻嶺,茫茫大漠,一片粗獷雄渾的氣概。

木峰隻覺得自己的心胸都開闊了許多,許久以來,一直鬱結的心緒,也變得好了起來。

兩人腳力超絕,快逾奔馬,渴飲山泉,興致上來了,就打些野味,倒也別有一番逍遙。

一片沙塵滾滾的荒漠,木峰眺望蒼穹。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是何等壯觀的一個景色。

“兄弟,這大西北一趟,不虛此行吧。”

“是啊,漫卷黃沙趟腳下,縱情狂歌渡陰山,虛大哥,我們走吧!”

哈哈大笑聲中,這兩個男人,已經化作了沙漠中的兩個黑點,渺渺無蹤了。

天山,如一座亙古的大龍,橫亙在神州大地的西方。

這裏到處都是險惡的山巒,峭壁不絕,極目望去,遠處皚皚白雪,在陽光之下,泛出一片晶瑩的光亮。

登臨絕頂,眼前雲霧飄飄,宛如仙境。

“哈哈,兄弟,前麵就是我逍遙派靈鷲宮所在,終於回來了!”呼吸著天山之上的空氣,虛行之一臉的享受,一種遊子思鄉的情緒,在他的身周淡淡地散發著。

木峰心中此刻竟有一種淡淡的悲涼。

自從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都在為生存這個渺小的願望而苦苦掙紮著,可是這裏真的有一個地方是自己的嗎?

有一個港灣可以讓自己在累了的時候,去踏踏實實地棲息嗎?

如此壯烈的山河,如此廣大的世界,可是卻沒有一個地方,是他的家,是他的根。

無數的念頭湧動著,這一刻,木峰像是在審視著自己的命運,自己的靈魂。

忽然間,他竟然想到了自己的一個朋友,陸展元。

還有自己托陸展元在太湖邊上,為自己所建的那座院子。

不知此刻,這個唯一可以算是家的地方,現在已經建好了嗎?是否已經有了一絲長久無人問津的寂寥於荒涼?

出神地看著遠方的木峰,忽然間身體一震,原來卻是虛行之見他久久不回神,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歉意地一笑,“讓大哥見笑了,小弟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時走神了!”

“走吧,到這兒,你就算是到家了!”

橫跨虛空,腳下無數的山石草木過後,遠遠地,一處磅礴的建築,鶴立雞群地矗立在縹緲峰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