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此刻該怎麽形容伊郎中和大夫人的表情,因為他們好像石化了一般。虧相爺忍得住氣不發作,要換做其他的男人,看見自己的老婆出軌,還不一拳打死奸夫淫婦。
房內的空間好像凝結住了一般,隻有相爺的微微喘氣聲。我和赫連舞都屏息凝神,不敢弄出半點動靜,
“淫/娃蕩婦!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你竟敢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出來!!”相爺終於暴怒地嗬斥了,好像炙熱的岩漿一直憋在地裏。到火山噴發的時候,聲振寰宇,地動山搖,萬頃森林頃刻間化為灰燼。
相爺指著他們兩人,手指都在輕微的發顫,嘴唇好像變成了紫黑色,可怕至極。
大夫人終究是一隻老狐狸,當先回過神來,眉頭一皺,鬼哭狼嚎般道:“老爺啊,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個伊郎中人麵獸心,我請他來房內喝茶,誰知他貪圖我的美色,應是把我……把我……哇嗚……”
說著,淚珠如傾盆大雨一般撒了下來,大夫人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哭的比真的還真。但相爺豈不明白他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要真是大夫人被伊郎中所要挾,兩人還會舒舒服服的同床共枕,還會防止他人知曉的關緊門窗?
正所謂,欲蓋彌彰。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你這個賤人還敢誆騙我,我真是被你騙得好慘啊。還不趕緊把衣服穿上,來大堂!我要家法伺候!”相爺咬牙切齒的喝道。牙齒咬得‘嘎嘣嘎嘣’想。可想而知,相爺多麽想把大夫人撕成兩半。
聽到‘家法’兩個字,大夫人像個死狗一樣癱倒在床上,她做了這麽久的大夫人,以往都是自己給別人上家法的。萬萬沒想到這家法有一天也會降臨到自己頭上。相爺府內對紅杏出牆的家法懲罰可是杖責至死!。
大夫人臉上再無半點生氣,麵如死灰的樣子好像傻眼了一般。眼淚早已止住,她再不敢造作,半**身體鑽出被窩,“老爺啊,求求你啊。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要罰你就罰伊郎中吧。是他勾引我的,他勾引我的!”
一會兒工夫,大夫人像是吃了搖/頭丸似的,對相爺又是磕頭,又是跪拜的。那哭聲陣陣,還沒被懲罰就哭得跟孟薑女有得一拚,這下子她恐怕也知曉事情的嚴重性了吧。她做這些無謂的求饒,隻不過想討一個生機罷了!到這時候,還如此的自私自利,連自己的十幾年的情郎都甩在一旁。
伊郎中默默的穿上衣服,始終不敢抬頭看相爺一眼。我知道,此刻地上如果有個洞,伊郎中絕對毫不猶豫的鑽進去。一向淡定的他,臉紅的跟熟透的紅番薯一樣,原來他也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麽寫啊。
“你不要再廢話,我絕對饒不了你。你要是不趕緊來大堂,現在立馬給我滾出府!”相爺惡狠狠的拂袖道,然後怒不可遏的踏出大夫人的寢室。在這個肮髒的房間裏,多待一秒都感到那麽惡心。
我和赫連舞看著大夫人生不如死般的撿起地上的絲綢衣裙,慢慢的穿在自己身上。這麽漂亮的衣服在以前她穿的是那麽得意洋洋,而此刻穿上去就跟火燒了一般。
冷眼旁觀的我們追隨相爺的腳步來到大堂,一路上不知道為什麽我和赫連舞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們不是同情大夫人,可能是同情相爺吧。風燭殘年的時候,出了這麽一件貽笑大方的家醜,真是比殺了相爺還難受。
相爺坐在大堂的頭椅上,整個臉都是陰霾的一片。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卻銳利如刀,我和赫連舞偷偷咽了下口水,不敢與相爺直視。當下還是閉嘴好,讓相爺冷靜冷靜。
大夫人和伊郎中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不知相爺用出多大的力氣,竟然把桌上的茶壺就那麽準確無比的砸在大夫人的頭上。
‘啪’茶壺碎成一朵瓷花,紛紛掉落在地。淡黃色的茶水淋濕了大夫人的發髻,她瞬間變成了一隻落湯雞。要擱在平時,她指不定鬧翻天,但此刻連屁都不敢放。
“跪下!”相爺一聲爆喝,我和赫連舞都嚇了一跳。大夫人直挺挺的跪下去,伊郎中怕死般的跪在她後邊。
“老爺……”大夫人悠悠的開口了。語氣不像在她房間裏那麽激動了,這隻老狐狸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別人說不定早嚇得趴下了。
“你還敢叫我老爺啊。哈哈,你可有把我這個老爺放在心上。”相爺突然擠出一絲笑容道,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找啥借口。我知道我有錯在先,所以懇請老爺原諒。老爺要罰我,我沒有怨言,但請老爺不要杖責我。”原來大夫人這麽主動認錯隻是為了避免受皮肉之苦。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時不時的瞟向我這邊,毒辣辣的眼神就跟眼鏡蛇的眼睛一般。我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哼,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夫人再狠狠得過相爺嗎,有相爺在這邊撐腰,我心中怯意早已煙消雲散。
不是我不敢和大夫人玩手段,是她實在耍詐的快成精了。在府內沒事就喜歡勾心鬥角,誰可以敵得過她。但她碰見我這個掃帚星,算她倒黴,別人對她欺負忍氣吞聲,我可一點不含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說得好啊,說得妙啊。”相爺又哭又笑的,如同瘋魔一般。但霎那間變得嚴厲至極:“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你還不守婦道,你知道這個道理,你還在府內偷男人。可笑啊。實在可笑啊,說得你好像很明白,實際不過是你逃避責任的借口罷了,別以為我還會信任你!”
“相爺,我知道此時此刻我沒有資格講話,但我想說一句,是我勾引大夫人的。與她無關。”伊郎中出奇意料的說話了。我和赫連舞一開始還以為他良心尚存,結果發現是大夫人一直掐著伊郎中的大腿。他是痛苦不堪才趕緊主動出來認錯的。
“來人啊!”相爺根本無視伊郎中的話,按耐不住喝道:“將這個不懂倫理綱常的賊婦拖下去亂棍打死!”
大夫人求饒根本是心存僥幸,一聽相爺動真格的,嚇得屁滾尿流。“老爺啊,老爺啊,你真的下得去手啊。我為這個家操勞了這麽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打死我了,你怎麽向天雪和天霜交代啊!你想讓她們沒娘嗎?!”
大夫人走投無路,把楚天雪和楚天霜作為殺手鐧亮出來了。她知道相爺其實心懷仁慈,隻要打出親情牌,鐵定能繞自己一命。
誰料相爺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對大夫人的吼叫充耳不聞,直接讓三名下人上來,準備捆綁大夫人。大夫人哪裏容得下人對自己動手動腳,幾個巴掌扇得這三名家丁暈頭轉向。不是家丁抓不住大夫人,實在是不敢動手抓啊。萬一相爺饒恕了大夫人,他們不是要被報複至死。當下隻能挨巴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得。
伊郎中膝蓋輕輕挪動,離大夫人遠遠的,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相爺氣得要死,“真是豈有此理啊。反了你,反了你,還反抗。”他快步跑過去,自己抓起繩子,像捆粽子一般把大夫人捆得結結實實。大夫人在相爺麵前像霜打的茄子,徹底絕望了。
正當三名家丁要把大夫人抬下去,門口有兩人突然闖了進來。也不說話,直接‘噗通’跪倒在相爺麵前。
兩人異口同聲道:“爹。求你寬恕娘親吧!”這兩人竟然是楚天雪和楚天霜。
大夫人的嘴角突然斜斜的上揚了一下。好啊,這個老狐狸在來大堂的時候,肯定偷偷派人去喊大小姐和二小姐過來了。
好可惜啊,差點大夫人就要被拖下去,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相爺神情冷漠的看著楚天雪和楚天霜,平靜如水道:“你們兩個應該知道你們娘親的無恥事吧。怎麽還敢來替她求饒。”
“爹,我知道娘親做錯事情。但請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她也是一時糊塗啊。”楚天雪擅自一邊替大夫人鬆綁,一邊求情道。
“是啊。爹。娘親她隻是偶爾做錯一件事,你這麽武斷的把她打死,可是抹殺了她這些年來的功勞啊。”楚天霜接過楚天雪的話茬,一唱一和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相爺不置可否的捋了捋胡須。“是不是要等她第二次犯錯誤的,我才能治她的罪啊?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三個詞相爺是吼出來的,聲如雷霆。楚天雪和楚天霜嚇得冷汗都流了出來。“爹爹,你誤會了。娘親她肯定會改過自新的。”楚天雪和楚天霜把大夫人護在身後,繼續求情道。
大夫人在兩個堡壘的庇護下,恢複了桀驁的神情。竟敢麵對我和赫連舞輕笑著。赫連舞性子急,看不慣的說道:“不一定啊。大小姐、二小姐。大夫人改過自新倒也好,但是她死不悔改呢?”
“呸,你這無恥的赫連舞小人。娘親平日裏對你們下人百般體貼,如今她不小心犯了一點錯,你不求請也罷,還敢井下石!”楚天霜指著赫連舞的鼻子教訓道。
赫連舞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大夫人要死要活關她的屁事。憑什麽她們以前可以嚼舌根,而輪到自己的時候就不能嚼。這兩人的蠻橫無理已經到了跟那個張妍寧有得一拚的地步。
對付混蛋的方法隻有用混蛋的方法對付回去。“說得是啊,大夫人對下人好體貼的,時不時就打下人的巴掌,沒有比這更體貼的主子了。還有,大小姐,二小姐,你們替你們的娘親求情,別扯到我丫鬟的身上。據我們的掌握的情況,大夫人可不止一次犯錯誤了。”我學著楚天霜的語調對楚天霜說道。這招以牙還牙說得楚天霜是恨我恨得入骨。
“楚天香,你別血口噴人。一定是娘親什麽地方沒有招待好你,結果你懷恨在心,在這裏冤枉好人,你真卑鄙!”楚天霜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起地上的繩子,看那架勢,好像是要把我捆綁起來。
相爺就在大堂上,楚天霜還敢如此出格,我真的生氣了,也不顧及臉麵,直截了當道:“哼,楚天霜,還敢狡辯!大夫人和伊郎中在一起,至少有十幾年!”
我這句話一出,整個大堂都靜逸了。三名家丁們一動不敢動,麵麵相覷,他們已是汗流浹背。大夫人嘴唇發青,黑色的眼眸好像眨眼間要變成白色。那是要暈過去的征兆。
伊郎中見勢不妙,竟然拔腿就跑!赫連舞眼疾手快,使出輕功追過去將他擒拿回來。伊郎中的身軀雖然高達無比,但小巧玲瓏的赫連舞抓他就像抓一隻小雞一樣。赫連舞把伊郎中把地上一拋,伊郎中摔得灰頭土臉,然後戰戰兢兢的爬起來重新跪下。相爺應該對大夫人的背叛麻木了,依舊是那副冷漠的神情,銳利如刃的眼睛。
“楚天香,你,你撒謊!”楚天雪和楚天霜情知事態已經糟糕,但還是指責我。
“住嘴,你們這兩個小雜種。事情擺在眼前,你們還想抵賴!”‘啪啪’兩聲,相爺甩了她們兩個人各一巴掌。楚天雪和楚天霜像死豬一樣不敢開口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這些人,真是好樣的,好樣的啊!”相爺環視著堂內所有人,肝腸寸斷一般。坐回了椅子上。在世人麵前,他風光無限,而後院起火他真是傷透心了。說不出的淒涼啊。
時間仿佛停頓了一樣,大堂內誰也不敢吭聲。最後還是相爺打破沉默,指使三名家丁道:“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把這個淫婦拖下去打死。”
家丁們你看我,我看你。想要上前抓住大夫人,但看到楚天雪和楚天霜怒瞪了過來,便遲疑的停下腳步。
“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相爺怒發衝冠的拍了拍桌案。家丁們趕緊利落的上前,奪回楚天霜手中繩子,大夫人渾身顫抖,但不敢反抗,瞬間又被捆成了一個粽子。
三名家丁要把大夫人抬起來,相爺忽然道:“慢著!”下人們不明就裏的退在一旁。
相爺慢慢開口道:“這事情還沒了結,先把伊郎中的事情弄清楚。”
“伊郎中,你起來吧。”相爺臉上明明青筋暴起,但竟然對伊郎中十分客氣的說道。
伊郎中心慌意亂的站起來道:“相爺,你要罰小的隨你的便,但請不要讓我受皮肉之苦啊。”
“我怎麽會罰你呢。”相爺忽地笑了,朝下人吩咐道:“給伊郎中賜座。”
滿堂除了相爺,我們全部震驚了。實在不清楚相爺到底在想些什麽。伊郎中十分奇怪的坐到位子上去,卻如坐針砭,一個大男人的,坐得有些扭扭捏捏。“相爺,有話你就直說吧。”
“伊郎中,你知道的。家醜不可外揚。所以我希望你把這件事忘記,別傳播出去。”說著,相爺站起身來對伊郎中恭敬道:“楚某感激不盡。”
我和赫連舞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相爺看似懦弱,其實他是為了整個相爺府好。相爺何嚐不想把伊郎中千刀萬剮,但伊郎中不是府內的人,不能把他打死。而想治伊郎中的罪,就算身為丞相,也一定要告上官府,否則算作動用私刑。
到時候大夫人的風流事必定會鬧得滿城風雨,相爺和我們如何做得了人。哎。在保守的古代,出了這等荒唐事,吐沫星子都會把相爺府淹掉。更可悲的事,古代的女人真的不值錢。通奸了也要女的來背黑鍋。
伊郎中明白過來,昂首挺胸的坐穩了。“哪裏的話,相爺,這件事我不會出去說的。”
相爺暗哼一聲,然後再次對下人道:“行了,你們把大夫人拉下去!”
“慢著。”楚天霜突然攔在大夫人的麵前道。
“逆女,你還想幹嘛?!你們的任何說辭都沒用了。十幾年的光陰啊。我如今都懷疑你們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爹,我不想幹嘛,隻是問問爹想幹嘛。其一,娘親從頭到尾的話你都不信,而楚天雪的一麵之詞,你就信。我和姐姐怎麽會不是你的女兒。其二,爹是不是為了一件重大的事?!”
“事?什麽事?”相爺詫異的捋著胡須。
楚天霜拉著楚天雪跪了下來,道:“爹,我們此刻替娘親求情其實是為了爹好,爹難道忘記娘親是皇後的證婚人嗎?過些日子我就要和蘇士賢成親,你要把娘親打死了,你就是違背了皇後的懿旨,要殺頭的。”
楚天霜說得振振有詞,果然是有備而來的。大夫人一聽這句話,萎靡的神色立馬精神過來的。可惜楚天霜不說還好,一說相爺那是火冒三丈啊。
“我當是什麽呢?!哼,皇後的事情我自有辦法,今天無論要處置這個蕩婦!來人,立馬拖下去打,誰再求情,一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