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狹路相逢
秦籌像往常一樣駕著車穿過街道，卻不料一輛度奇快的馬車迎麵駛來，忙勒緊了韁繩。
“籲……”馬兒吃痛長嘶著，人立而起。秦籌費了一番功夫才將車穩住。
“什麽事？”無鳳被這突如其來的震蕩嚇了一跳，出聲問道。
“小姐沒事吧。”秦籌轉頭關切的問道。
“嗯，沒事。”
“大膽！遇到丞相大人的馬車也不知避讓!傷到了大人，你們擔待得起麽！”另一輛車也不得不停了下來，那馬夫囂張的喝道。
無鳳一聽，丞相大人，那不就是鳳燕行麽，真是晦氣！無鳳掀簾下車，含著冰渣的眼神射向對麵的車子，“據小女子所知，隻有陛下後妃或是王爺皇子的車架才需要眾人回避的吧。”
“淑妃娘娘不正是後妃嗎，那可是丞相大人的千金！”那馬夫更得意了，趾高氣昂的對秦籌說，“還不讓道，耽誤了丞相大人的要事，小心大人治你們的罪！”
“嗬，娘娘是娘娘，大人是大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知道嗎？”無鳳冷笑道，“這路築來不就是讓人走的嗎？你風丞相走得，我們就走不得？”
“而且小姐，明明是他們的馬車駛得過快差點撞上我們。”秦籌適時補充道。
“你們……”
“住口！”鳳燕行見馬車久久不行，一把掀起簾子下了車。“這位小姐還真是伶牙俐齒！”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無鳳將視線轉到鳳燕行身上。說起來還真是很久沒見她這位“爹爹”了。無鳳本來就沒見過鳳燕行幾麵，所以也說不出他有何變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下，不過是個長相陰鷙的中年人。可就是這麽個人，毀了娘親的一輩子！想到這裏，無鳳眼中蹦出恨意。
在無鳳打量他的同時，鳳燕行也在評估著無鳳。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也敢與他叫板！再次對上那雙露在麵紗外的眸子，鳳燕行恰好看到那充滿恨意的眼神。為什麽，為什麽那眼神如此熟悉？
“丞相大人，小女子有急事要辦，可否借過？”無鳳語出驚人，嚇傻了周圍的看客。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敢叫丞相大人給她讓路！
“你大膽！”不等鳳燕行開口，馬夫就先行喝道。
“本丞相……”
“這不是風丞相嗎？”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一墨綠錦袍的男子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這是生了什麽事嗎？”
鳳燕行自聽到那聲音起就心中一震。這聲音他每日都會聽到，卻是在那金鑾寶殿上。“皇……黃老爺，沒什麽。隻是微臣的車駕正好與這位小姐的撞上而已，沒想到被黃老爺遇上了。”
“這樣啊。”
人們莫不吃驚於鳳燕行過於恭敬的態度，不由紛紛猜測這黃老爺是何方神聖。以無鳳的聰明，自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此人的身份。
“哼，還不是丞相大人的車行的太快才會出事的。要不是我的護衛駕車功夫好，保準出人命！”無鳳冷哼道。
軒轅霸聞聲望去，恰對上那雙琉璃般的眸子，心下一悸。為什麽她的眸子與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如此相像？
“嗬嗬，小姐說的是，的確是本丞相的不是。”軒轅霸在這，鳳燕行也不好仗勢欺人，隻得做出退讓。
“那為表歉意，就請丞相大人讓個道吧。”
“這……”鳳燕行臉色更加陰沉，這小女子真是得寸進尺！
“風丞相，既然是你的錯，那就按這位小姐說的辦吧。”軒轅霸回過神來，就衝著那雙熟悉的眸子他也要幫那個小姑娘。更何況，他也想挫挫鳳燕行的銳氣。“若一直這麽僵持著恐怕日落西山你們也走不了。”
“……是。”皇帝都開口了，他還能有說不的餘地嗎？咬著牙命令馬夫讓道，鳳燕行在軒轅霸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瞪了無鳳一眼。眾皆詫然，他們沒聽錯吧，堂堂丞相大人就這麽輕易的答應給一個小姑娘讓道啦！
“還是這位老爺明事理。”無鳳衝軒轅霸一笑便回車上去了。那盈滿笑意的眸子又讓軒轅霸陷入了回憶中。曾幾何時，那人也是經常笑意盈然的望著他……
鳳燕行的車被挪到了一邊，人群也識趣的散開，終於清出了道來。秦籌重新揮動馬鞭，馬車又悠悠向前駛去。
“黃老爺，您怎麽有空出來？”最近軒轅霸的身體狀況不甚樂觀，怎麽還會有興趣微服私訪？
“朕也是一時興起……咳咳……”說著便不由咳嗽起來。
“老爺，您要保重貴體啊！”鳳燕行佯裝關心的說道。
“風丞相不是有事要辦嗎，不用理會朕。朕再看看就回去了。”軒轅霸擺擺手，繼續向前走去。
“是。”鳳燕行見他如此說，也登車離開了。
待鳳燕行走後，軒轅霸轉向一旁的隨從，“可有跟上那位小姐的車？”
“已經派人跟著了。”隨從恭敬的答道。
“嗯。”軒轅霸的目光穿過人群，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恍惚間又好像回到了若幹年前的那個午後，他也是這樣直直的無力的看著那輛馬車緩緩駛出宮門……
玉兒，朕後悔了，後悔放你走了。如果早知你在鳳府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朕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將你帶走！派人調查了你在鳳府的遭遇後，朕無一日不是在悔恨中度過。朕身為九五之尊卻保護不了你，甚至連你唯一的女兒也……
“老爺，接下來去哪？”跟隨皇帝多年的梁公公見他神情哀傷的站在原地，知他又是想起了往事，忙出聲喚道，打斷他的哀思。
“去城外，桃花坡。”軒轅霸的聲音略帶沙啞。
“是。”隨從們恭敬應道。桃花坡，陛下每次出來必會去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卻隻是站在坡頂望著坡下滿目的桃樹，悵然不語。他們也不止一次的問過梁公公陛下去桃花坡的原因，但梁公公每次都隻是兀自歎息，不肯回答他們。
一行人朝著城外走去，軒轅霸走在最前方。這個戎馬半生的皇帝陛下此時的腳步看上去竟有些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