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兄妹之爭

日暮堂前花蕊嬌,爭拈小筆上床描。繡成安向春園裏,引得黃鶯下柳條。

這日天光晴好,離繡樓不遠處的小花園裏,牡丹開的正豔。花向晚見著歡喜,便描了花樣,拿起繡繃,一針一線的繡了起來。

“哎,鳴翠,你這麽急這是幹嗎去啊?”繡樓外傳來女子脆如鶯啼的聲音。

“這不是給鬆渤院的那位貴客送飯麽!”鳴翠提了提手中的食盒,腳步不停的回答道。

“鬆渤院的貴客!”歧蘭小跑幾步跟上鳴翠,“據說是個很俊的公子呢,到底長啥樣?”

“就那樣唄,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鳴翠有些不耐煩的回道。

“哎哎哎,跟我說說不成麽!”

“說什麽呀?”另一道聲音插入對話中。

“弱柳姐姐,鳴翠那丫頭特小器,不肯告訴我鬆渤院那位公子的相貌。姐姐能給我說說麽?”見到來人,歧蘭忙湊了上去。那位公子也不知是什麽來頭,家主吩咐了即使怠慢了他,也不能怠慢了那位公子,還不得將消息外傳!又聽見過的丫鬟們說,那位公子是如何的豐神俊朗,如何的貴氣逼人,使得府中的婢女們個個都想去鬆渤院看看,各自猜測著那位公子的身份。隻是,鬆渤院的門衛可不是吃白飯的,家主的命令也不是說著玩的。任何人不得擅闖鬆渤院!而那位公子也相當奇怪,入住至今,竟從未出過院子!因此,除了侍候的婢女,其他人想一睹尊顏簡直是奢望。弱柳是鬆渤院的婢女,自是見過那位公子的,故歧蘭有此一問。

“歧蘭,問這些有什麽用呢?那位公子可不是我們能高攀的上的。”弱柳淡淡的回道,腦中印出那個俊美男子的身影。除了自家家主,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人。隻是,那一身淩厲的氣勢,迫人的壓力,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讓人不自覺得生出一股敬畏。她們隻是小小婢女,又怎能消受得了如此人物?

“弱柳姐姐,我也沒什麽想法,隻是想看看而已……”歧蘭有些委屈的說道,“人家好奇麽!”

“哎,小丫頭,相信姐姐,還是別見著的好……”

“那姐姐,你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麽?”歧蘭鍥而不舍的問道。

“這種事怎麽會說給我們聽呢?再說,知道了也沒好處,恐怕還會招來禍端。”弱柳到底在府中待得久,許多事要比歧蘭這種小丫頭看的通透的多。

“姐姐……”

話語聲漸漸的遠了,想必那兩名婢女已經走開了。

“在想什麽?”突然而來的男聲驚動了正在怔愣中的花向晚。“這麽入神?”

“沉大哥來了啊,”花向晚收起思緒,吩咐一旁的丫鬟看座端茶。“最近你和三哥在忙些什麽?”好幾天沒見他們過來了。

“生意上的事情。”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徒增憂慮。

“可是因為那鬆渤院的客人?”花向晚自小與他相熟,有傾心於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還是分得清的。“沉大哥,請不要欺瞞向晚,你們到底在忙什麽?”

“哎,還是瞞不過你。”沉非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他人,才說道。“你猜得沒錯,的確是因為那位公子。”

“那公子是何人?”

“當今太子。”

“什麽!”花向晚大驚。雖也猜知此人身份非比尋常,但他居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此來是來爭取花家財勢的支持的,而我們也打算答應。”

“……”花向晚久久不語,柳眉深深蹙起。官場險惡,三哥為何一定要去淌這場渾水?萬一有個好歹……她不敢再想下去。

“晚兒,如今形勢不由人,這也是逼不得已的選擇。”不忍見她如此憂愁的模樣,沉非安慰道。“況且,還有水雲間的幫忙,這場仗我們勝算很大!”

“我想見三哥。”

“……好吧,你跟我來。”

沉非將她帶到書房,花無棲正仰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聲響才緩緩睜開了眼,“有事?”

“三哥,向晚想跟你談談。”花向晚自沉非身後轉出,神色凝重的說道。

“嗯,過來坐吧。”這個心細如塵的妹妹一定知道了什麽。

“謝謝三哥。”花向晚依言走到花無棲對麵的位置坐下。沉非很是識趣的給了他們兄妹單獨的空間,關門退了出去。

“你想說什麽?”

“三哥,你可知你在做多麽危險的事情?這是一場豪賭啊!贏了固然是好,但若輸了就是萬劫不複。到時,你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爹與列祖列宗?”她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道儲位之爭自古殘酷,且變數不斷,這麽危險的事,她怎能放任自己的哥哥一頭栽下去!

“可若是不賭,我花家也討不了好去。”花無棲正色道,“向晚,你可知那三皇子對我們商人的偏見有多大?若讓他當了皇帝,花家也一樣會沒落!”

“三哥,這些向晚是不知。但向晚知道,即使如此,三哥也一定能保全花家。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三哥這麽堅決的要參與那場賭局呢?”

“那為什麽你不能相信三哥能贏得那場賭局呢?”為什麽?不冒險如何能取得大收益?他花無棲絕不會僅僅是個守成者!他也決不允許花家敗落在他的手上。或許開始,他的確猶豫過。畢竟,若是輸了,丟的不僅是財勢,更會是花家上上下下三百餘人的性命。但連無鳳那個小丫頭都敢一試,他又怎能落於人後!

“三哥!”花向晚氣急。

“好妹妹,花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三哥自有主意。你隻要安安心心的等著做新嫁娘就可以了。”花無棲輕笑著撫了撫花向晚的頭,“你不相信三哥,還不相信你未來的夫君嗎?”

“……”知道多說無益,花向晚默默一禮,便走了。

花無棲喝了口已然冷卻的茶水,沉澱下心中的煩躁。已經這麽多天了,無鳳卻還沒來。太子行程緊張,多次示意他不能多留。現在也隻能期望無鳳能在太子走前及時趕到了!

沒想到,不過多久就見沉非匆匆走來。“無棲,澹台小姐到了!”

“真的?”花無棲霍然起身,問道,“她現在在哪?”

“就在門外。”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