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水之間

在順國京郊有一座名叫複葉的山。複葉山頂,有一汪湖泊,澄澄淨淨,似一塊寶石鑲嵌在此,故而稱作千寶湖。千寶湖中不知何時有了一座小島,坐落在湖中央,周有雲霧繚繞,飄飄渺渺,難以得見。

此時一葉小舟正緩緩駛向那座小島,卻不是正常的直線行駛,而是時進時退,時左時右,蜿蜒前行。原本不長的距離,愣是花了兩個時辰才到達。小舟泊好之後,舟上之人6續而下,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島上早有小童等候,待他上岸便引著他往島中唯一的建築物走去。

那是一座精巧的莊園。穿過懸有“水雲間”三字牌匾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鱗次櫛比的亭台樓閣。雕梁畫棟,玉樹瓊羅,無一不是匠心獨運的傑作,無一不是世人罕見的珍品。走過迷宮似的抄手遊廊,最後中年人跟著小童停佇在一棟小樓前。

小童敲了敲門,喚道,“百合姐姐,瀘州的秦管事到了。”

“吱呀”,門開了,一白衣少女走了出來,看了中年人一眼,對小童道,“辛苦小硯了,你下去吧。”

“嗯。”小童應了一聲便走了。

“秦管事,請跟我來。”百合轉而對中年人道。見他點頭,百合往裏行去。中年人連忙跟上。

兩人上了三樓。三樓共有13個房間,百合在左邊第六間門前停下,敲了敲門,喚道,“鳶尾,人到了。”

不一會兒,一紅衣女子自門內而出,“可來了,小姐等著呢!”說著忙帶兩人進屋,又穿過幾道珠簾,隱約看見一紫色身影橫臥在陽台的軟榻上。隻是隔著紗幔,看不真切。

“小姐。”秦齊健恭敬地對紗幔後的人行了一禮,心裏有幾分忐忑。這次接到小姐的召喚,不知所謂何事。這幾個月來幾個州的管事都6續接到了小姐的令牌,到底是什麽任務需要叫他們一個一個的過來,這麽謹慎呢?

“秦管事請坐,趕了幾天的路,你也辛苦了。”紗幔後傳來清泉般的語聲,隻是還夾雜著幾分稚嫩。

“謝小姐。”秦管事依言坐下。見簾後的人久久不語,秦齊健不禁問道,“敢問小姐招屬下前來所謂何事?”

“瀘州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啊?”雖然覺得奇怪,但秦齊健還是恭敬地答了。隨後,紗幔後的人又問了幾個問題,但都是些有關瀘州風土人情的問題。就這樣一問一答,不知不覺,天已布滿紅霞。

“勞煩秦管事了,天色不早,你也早些去客房歇著吧。”

“是,小姐。屬下告退。”一頭霧水的秦齊健跟著百合去客房,還嘀咕著,小姐莫不是要去各地遊玩?果然小孩子心性。

房間裏,一紫衣女孩從紗幔後緩緩走出。

原來她就是現下失蹤的那位丞相府四小姐鳳姬,哦,現在應該稱作澹台無鳳了。

“小姐,這位管事如何?”一旁的鳶尾問道。

紫衣女孩隻是搖了搖頭,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深沉。“看來親自考察各地管事真是做對了。”

“這位管事有什麽問題?”上次的那位管事是不熟悉當地,不利於掌握商機。上上次那位是言辭浮誇,恐欺上瞞下。再上次那位是……

“定力不夠,沉不住氣。”女孩歎了口氣,“鳶尾,準備行裝吧。我們得去一趟隱莊。”

“是,小姐。”

第二天,晨光熹微之時,一艘精致的木船緩緩搖出,在平靜的千寶湖上劃下一串奇怪的符號。櫓聲欸乃,喚醒了山裏的早晨。

艙中,一身著深紫色錦袍的小公子正橫臥在雪貂絨織就的毛氈上,望著簾外,不知在想些什麽。在他身後,鳶尾小心翼翼的梳理著小公子墨緞般的長。如畫風景掠過,卻也引不起兩人的注意。

由於城中搜尋鳳姬的熱潮雖漸退去,但還是馬虎不得,無鳳隻得易裝而行,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再者,出門在外也還是男裝較為方便。因此,兩人扮成了出門探親的公子和隨行服侍的婢女。

搖櫓的船夫清嘯一聲,原來是船已到岸了。鳶尾先下船,無鳳就著她伸出的胳膊也下了船。嗒嗒嗒的馬蹄聲漸近,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穩穩駛來。

“籲!”的一聲,馬車停在了兩人身前。馬夫翻身下馬,“見過公子,請公子上馬。”

“嗯。”無鳳滿意的點點頭,在鳶尾的攙扶下坐上了馬車。

待兩人坐穩後,馬夫一甩馬鞭,“駕”的一聲,馬車向前駛去,漸漸湮沒在山林中。不知在山道上顛簸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生什麽事了?”鳶尾掀開簾子,探出頭來問馬夫。

“有賊人當道。”馬夫答著,利落的翻身下馬,“請公子稍等片刻。”

“嗯。”無鳳淡淡應了聲,絲毫沒有擔心。

前方共有十四個山賊,見隻有一馬夫持鞭上前,紛紛嗤笑起來。“小夥子,這麽急著來送死呀!”

馬夫半晌沒有動作,任他們恥笑。突地,他抬起了頭,眼中精芒暴閃。同時,馬鞭如蛟龍般揮出,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隻一招便撂倒了五個山賊。還站著的山賊直到聽見同夥的哀叫才回過神來,這次是踢到鐵板了!也顧不得同夥了,撒腿就跑。但還沒走得幾步,鞭影便已到了眼前。馬夫遊走於九個山賊之間,馬鞭揮舞得極快,隻剩鞭影重重,像一張網纏住了他們。不一會兒,山賊全部倒下。

“公子,要如何處置?”馬夫恭敬的問道。

鳶尾鑽出了馬車,為無鳳掀起車簾。無鳳從容下車,來到山賊麵前,那雍容的氣度讓山賊一陣晃神。一個小孩子怎會有這樣的氣質?

“本公子在山上住了有一陣子了,怎不知此山有山賊出沒?”故意壓沉的聲音依舊動聽,似在問從人,又似在問山賊,抑或僅僅是自言自語。

“公……公子!咱們也是逼不得已啊!您饒了咱們吧!”山賊們哭求道。

“咱們是被人逼到這裏的!”一領摸樣的山賊說道,“不久前,一幫黑衣人闖入了咱們的山寨,威脅我們來這裏打劫一輛馬車,綁走馬車裏的夫人。咱們在這等了幾天也沒有等到馬車,直到您的車過來就當是了,沒想到劫錯了。公子,求您放過咱們吧!”

無鳳揮手示意馬夫廢去山賊武功後就放了他們。尋思著山賊的話,嘴角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