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斯通聽到傑森名字,出謀劃策審訊過傑森的他當即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有些無奈道:“最可怕不是蠢人,最可怕的是有能力的蠢人。”

梁襲若有所思,道:“因果。”

“你信因果?”這倒是出乎裏斯通的意料。

“不知道。”梁襲看著不遠處的克裏斯,道:“一個人說他是叛徒,兩個人說他是叛徒,很多人說他是叛徒,他就成為大家仇恨的對象。可笑的是,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能說出他幹了什麽對不起孤老會的事。反而他曾經為孤老會做的事卻是有案可查。”

裏斯通道:“他們缺乏個體思考能力,或者說他們在遵從集體價值觀的基礎上才具備個體思考能力。”

梁襲問:“傭兵不是集體嗎?”

裏斯通道:“傭兵是一個作戰集體,並不是一個價值觀集體。有時候也會發生該不該顧慮無辜者生命安全的討論。五年前,我們小隊刺殺一個非洲軍閥,爆破手因為車上有三個小孩,說ca欺騙了我們,拒絕引爆。軍閥帶著三個小孩到了村莊,給他們武器,讓他們去殺死手無寸鐵的村民,以此來鍛煉他們。死了29個村民!當時我的隊員非常憤怒,爆破手堅持自己的觀點,他說他不會殺手中沒有武器的小孩,無論在任何時候。”

梁襲道:“結果論。”

裏斯通道:“是,我當時也很憤怒。後來又想,如果故事的結果不是這樣的,那爆破手可能就是一名受到尊敬的英雄。”

梁襲道:“有正義感的軍閥解救了三個小孩,他親自將他們送到邊境,爆破手堅持自己信念沒有動手。最後發現其中隱藏了驚天大陰謀,其中一個小孩是美國總統的孫子,ca想借刀殺人除掉其孫子改變總統在非洲的戰略,但沒有想到爆破手堅持自我……哈哈……”說了一半,梁襲自己忍不住笑。

裏斯通也笑,道:“爆破手在加入傭兵時已經清楚說明了自己不會殺沒有持有武器的小孩,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我會很欣賞他的底線、人格與堅持。不管怎麽說,傭兵允許存在其他思想。就如同美國人一樣,一支小分隊中每個人存在各種不同的理念,這並不影響他們戰鬥力。”

梁襲道:“但影響凝聚力。”

裏斯通道:“有得必然有失。”

“我去尿尿。”

裏斯通抬了下手,示意隨意,然後他看見了波比的車。該死的,梁襲要讓自己來解釋這一切,還要讓自己把波比忽悠去勸說克裏斯。梁襲也沒辦法,掰手指算下來自己已知和克裏斯關係最好的就是波比。

警車一輛輛到達現場,救護車也隨之到達,伊莎和波比在雨中左右蹲在克裏斯的身邊,勸說他放下芬妮,立刻去醫院進行治療。雨水衝刷之下看得很清楚,克裏斯的腹部,手臂和大腿一直朝外滲血。但克裏斯如同進入了自己世界,絲毫不理會外界的聲音,無奈之下醫護人員給了他一針,這才將他和芬妮分開,將他送到救護車上。波比作為最熟的朋友,左右找不到禍首梁襲,隻能跟著救護車去醫院。

“什麽情況?”處理完克裏斯的事,伊莎立刻找到在咖啡廳裏喝茶的梁襲和裏斯通。

梁襲回答:“一切開始的非常突然。”

“你閉嘴,你說。”伊莎對裏斯通道。

裏斯通很誠實,說明梁襲發現克裏斯車輛司機不是克裏斯,無聊三人組跟了上去,跟到了咖啡廳附近時發生槍戰。

梁襲接口:在這個時候,羅密歐拔槍而出,一口氣擊斃了好幾名歹徒。不好意思,梁襲至今不知道歹徒車上有幾個人。

伊莎問:“幾個?”

裏斯通伸出兩根手指,梁襲道:“兩個。然後伱們都知道了。”

伊莎看裏斯通:“不是第一次了?”

裏斯通捂臉苦笑:“相信我,我也不想這樣。”

伊莎不想深究這件事,看梁襲:“克裏斯就是錘石。”

梁襲否認:“不,他隻是克裏斯。傑森誤會,並且跟錯人。我此前和芬妮交流過,我想應該芬妮和克裏斯進行溝通,以保護克裏斯的安全。沒想到傑森認準了克裏斯,這才導致了一係列悲劇的發生。”

“嗬!”伊莎看裏斯通:“他可以混過去,克裏斯不行。”裏斯通甚至可以變身見義勇為的市民,但克裏斯這篇翻不過去。

梁襲道:“今晚的人都死光光。你要認定他是錘石,他活不過幾天。說不定會出現這麽一個版本:芬妮帶領孤老會的人埋伏錘石,被錘石反殺。或者是錘石協助警方伏擊孤老會。”

裏斯通用習慣喝著果汁:“說不定克裏斯活不下來呢?”

伊莎和梁襲一起看裏斯通,裏斯通忙道:“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

“接個電話。”梁襲看號碼:“嗨,羅密歐,去哪了?”

內務局米利特的聲音:“梁襲,誰開的槍?”

梁襲知道又是這種破事,道:“羅密歐開的槍。”

“可是……”

“你少管閑事,我現在懷疑你是孤老會的人。”

米利特哭笑不得:“我怎麽是孤老會的人?”

“否則你怎麽會這麽快到達現場?”

“我就住在附近。”

梁襲道:“所以你過來破壞物證?”

米利特道:“你這栽贓也太生硬了,總得說明是什麽情況吧?”

伊莎拿過電話:“米利特,我是伊莎,這件事我們來處理,事後會給你們報告……你非要惹這個潑皮嗎?……嗯,好的。”

伊莎把電話還給梁襲:“沒事。”

梁襲疑問:“喂,你說的潑皮是誰?”

“裏斯通。”

裏斯通舉下果汁,我認。

伊莎正色道:“如同我說的,裏斯通這邊不會有事,畢竟他的行為也符合法律精神,隻要不是他搶槍。”

“絕對不是。”梁襲和裏斯通同聲回答。隻是偷或者拿,實在稱不上搶。

伊莎道:“但是克裏斯這邊不行,一來克裏斯畢竟有王室血脈,崴腳部門會持續關注。二來在他身份上作假,整個案件性質都會改變。你們要知道,沒有證據情況下,沒人敢公開說芬妮是孤老會的老板,不僅是因為沒證據,還因為芬妮認識很多大人物。”

梁襲道:“這案子性質就變成:孤老會襲擊錘石,誤殺錘石朋友?”

伊莎點頭:“是。除非克裏斯願意交代一切。”

梁襲想了一會,搖頭:“從我角度來分析,我覺得他已經心如死灰,應該不會和警方合作。”

伊莎道:“無論怎樣,他隻能是錘石。”

梁襲道:“你既然無法證明芬妮是孤老會老板,你又怎麽證明克裏斯是錘石?故事版本應該是:孤老會歹徒襲擊丹麥王子克裏斯,誤殺克裏斯朋友芬妮。”

伊莎道:“裏斯通,你認為對方隻有兩個人?”

裏斯通回答:“如果沒有技術和後勤支援,他們不會如此準確的追擊到目標,並且在最合適的時機下手。”

梁襲一怔:“你意思是有人借刀殺人?”孤老會的配置是老板,主管,成員。老板認識所有的人,主管認識老板和自己下屬成員,成員隻認識自己主管。

梁襲道:“傑森並不認識芬妮,但是有人知道芬妮,於是……不會吧,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壞人?”

伊莎指點:“我們三個人中就有兩個。”

裏斯通道:“不要亂說,我是好人。”

伊莎看了裏斯通一眼:“沒說你。”

裏斯通聽的不是味道:“你意思是我沒資格當壞人?”

“你先一邊去。”梁襲看伊莎:“有人知道芬妮和克裏斯要會麵,有人聯係了傑森,有人策劃了這一切。按照這樣推理,隻有給孤老會提供身份的人才有資源和資訊布置本次襲擊行動。”

伊莎道:“所以我們需要克裏斯的幫助。我不管他是不是錘石,我對錘石也沒興趣。”

“那是因為他沒燒過你的家。”梁襲想了一會:“行吧,這件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處理。”

伊莎和梁襲談話目的就是讓梁襲別搗蛋,見目的達到站起來:“沒事就去檢查下身體,我先走了。”

裏斯通目送伊莎離開,帶了點委屈:“她憑什麽說我不夠資格當壞人?”

梁襲看裏斯通:“你腦子壞了,我拚命的爭取想當個好人,你卻想朝壞人堆裏鑽。”

裏斯通:“可是這個壞人的意思不是那個意思。意思是,壞人是下棋的人,我這樣的人隻能當棋子。”

梁襲歎氣:“算了吧,就衝你這麽想歸類於壞人的心態,你當不了壞人。因為每個壞人都特別希望別人把他當作棋子而不是棋手。”

說話間,結束和米利特車內會麵的羅密歐找到咖啡廳:“完蛋了。”

梁襲一驚:“米利特想‘早飯’?”

“不,我老婆手機收到了好幾張罰單通知,我還把她的車給撞了。”

梁襲道:“警方會賠償。”

羅密歐看了眼梁襲,伸手倒茶:“年輕人,錢算什麽?可怕的是嘮叨。特別見鬼的是,她對我幹的壞事記的一清二楚,二十年不忘,她對自己做的蠢事卻沒有一丁點的記憶。想起要被數落,就有離家出走的衝動。”

梁襲道:“這時候恰巧有一個避風港,年輕貌美,單純愛著你,沒有其他圖謀的姑娘。”

羅密歐疑問:“你老實說,你為什麽關心這問題?”

梁襲輕歎口氣:“你以為恩愛白頭到老的一對夫妻,沒想到他們卻有天大私人秘密。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家庭觀和愛情觀。”

羅密歐以為說的是自己:“別亂說,我和我老婆大部分情況下恩愛和諧,但夫妻間哪有完全契合的性格。如果有來生,我必須結婚,我還會選我老婆。每個人都有秘密,比如我老婆當時為什麽和我相好?她是發現自己男友和自己閨蜜睡在一起,一怒之下為了報複找上了我。或許她因為那天發現我比她男友強的不是一星半點……”難得浮現出中年油膩男的笑容。

“打住,不要YY。”梁襲說了克裏斯的事,還有襲擊的情況。

羅密歐品味思考良久:“神秘人要殺芬妮不需要這麽麻煩,除非他想掌控孤老會。芬妮死後,繼任者將會在主管中選擇,如果是外人殺死芬妮,孤老會按部就班。如果是孤老會的人殺死芬妮,那會導致孤老會內部出現嚴重的矛盾乃至敵對情緒。我們不清楚孤老會內部情況,但如果是神秘人布置,那隻能說明他想掌控孤老會。雖然孤老會的人已經化整為零,但頭目一聲號令,為願意其赴死之人仍舊不計其數。”

裏斯通道:“前提這頭目有威望,能服眾。”

梁襲道:“會不會有這麽一條規矩:為芬妮複仇的主管,可以繼承老板職位?”

羅密歐道:“如果是這樣,凶手傑森所屬的成員和主管就會遭到追殺。不是,傑森本可以逃走,他和他的同夥會成為孤老會追殺的目標,幕後人計劃應該是這樣對不對?但是幕後人沒有算到我們會插一手,裏斯通幹掉了傑森和其同夥。”

梁襲看向裏斯通:“他將成為新一任孤老會老板?”

“怎麽可能?”

“也是。”

羅密歐道:“因為凶手傑森的死亡,幕後人線斷了。等同我們破壞了他掌握孤老會的計劃。這樣看來,孤老會誰都不服誰,沒人有資格當老板。而成員們已經開始新生活,說不定孤老會就此消亡。”

梁襲看裏斯通:“厲害,幾槍滅了整個孤老會。”

裏斯通苦笑:“還麻煩兩位不要宣傳我的豐功偉績。”

羅密歐笑,話鋒一轉:“梁襲,你怎麽不關心神秘人身份?連話題都不朝那邊引?”

梁襲淡然回答:“這類人從不髒手,怎麽也查不到他身上。”

“是嗎?”

“當然,否則呢?”

“我覺得也是。”

裏斯通感覺兩位偵探在自己麵前過了一招。但他們不是同一戰線上的老搭檔和好朋友嗎?為什麽羅密歐對梁襲持有懷疑態度呢?今晚三個人在一起,沒見梁襲幹什麽,為什麽羅密歐話裏帶刺呢?這時候裏斯通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麽伊莎沒把他歸類到壞人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