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對這個結果憤恨不已,他知道自己距離15年時間僅剩半年。按照伯爵家的規矩,隻要是在伯爵莊園工作滿15年的員工,離職之後每周都可以從莊園信托基金中領取一筆錢。未滿15年的員工隻有一次性12周薪水的補償。

數天後喬治接到一個神秘電話,有人出重金想聘請他刺殺伯爵長子,並且設計好了謀殺計劃,到時候隻要喬治扣動扳機即可。喬治本不想理會,但對方在電話中說起了喬治想買一個農場的理想。神秘人最後說明,即使喬治被捕,警方也凍結不了他在海外的資金。

三十萬英鎊,十萬頭款,二十萬尾款。這筆錢讓喬治怦然心動。伯爵莊園的薪資水平差距很大,管家和侍女等直接為主人服務的崗位,還有保安隊長等管理層的薪水遠高於普通傭人和園丁。但相對來說園丁他們報酬還是比較高,園丁喬治因為工作年限較長,拿的薪水超過英國中位數,年收入為3.7萬英鎊。三十萬英鎊對於喬治來說雖然算不上天文數字,但也算一筆巨款。

喬治拿到頭款的同時,也拿到了用於暗殺的小型複合弩。喬治私下訓練了兩天後,在第三天接到神秘人通知,今天天氣適合動手。於是喬治在今天早上實施了罪惡的計劃。假設沒有神秘人給的謀殺計劃,喬治就算拿到弩也會不知所措。有了計劃喬治隻要按部就班即可,扣下扳機對於喬治來說也並非那麽難。

計劃其實不錯,但是出現了一些偶然變量。當天布萊頓在上午九點開始下雨。而一直到下午五點左右,伯爵莊園才開始下雨。

……

從警探角度看,這案子已經可以結案,凶手招供,證據有了,動機也有了。接下去就是研究凶手和雇主之間的聯係,相信不是一個能很快得出結論的問題,希望在弩上有技術性的突破。

但是梁襲和羅密歐在聽完喬治陳述之後,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見喬治已經有所準備,羅密歐扔出了底牌,問:“很重要一個問題,你的目標是伯爵,還是伯爵長子呢?”

此時在觀察室的梁襲電話聯係在酒店的艾文,請他調查一件事。

喬治回答:“當然是長子,我們都不喜歡他。”

梁襲撥打了羅密歐電話,說了一會,羅密歐掛斷電話:“可是我知道的情況截然相反。伯爵此人善罰不明,一位侍女打破了花瓶,伯爵將其辭退,一位侍女也打破了花瓶,伯爵卻安撫她,讓她不用擔心,不用緊張,給她放假。區別在於前者勇於承認錯誤,後者悲傷害怕。在伯爵看來前者做了錯事不知悔改,必須讓她付出代價。後者已經被自己的錯誤懲罰,沒必要再追究她的責任。這件事在城堡內可是一件大事,後來是管家下了禁口令後大家才不再談及此事。據說女性在伯爵麵前表現出柔弱,很容易引起伯爵的共情。在伯爵麵前表現出堅定,很容易被伯爵誤會目中無人。”

羅密歐道:“長子相反,他對事不對人,無論是堅強還是柔弱,做了錯事就必須受到相應的懲罰。即使一位侍女處於懷孕狀態,仍舊被罰沒當季度獎金,這件事進而引發了勞工部登門拜訪,他們對長子說,處罰孕婦要承擔歧視孕婦的風險。最終長子堅持處罰,並且因此上了法庭,被罰兩萬英鎊。”

羅密歐說著,心裏想另外的事,這兩件事算是比較公開的城堡趣事,但是梁襲這類人怎麽會關心這類趣事呢?唯一的答案,梁襲正在有目的,有目標的收集伯爵或者伯爵長子的詳細信息。對於一個懶得看材料的人來說,這件事必須足夠重要才能讓梁襲如此上心。

羅密歐道:“外界充斥對長子批評,說他為富不仁,但城堡的員工非常擁護長子的決定。他們心中因此有了明確的懲獎標準。”你做好一件事,肯定有獎勵,就算長子看你不順眼,獎勵還是會給伱。長子的管家也堅決執行長子的標準,這導致了長子的管家和伯爵管家在某些事上出現了紛爭,畢竟有些雇員要負責兩家的事。

羅密歐再接梁襲電話,一會掛斷電話道:“開除你的原因確實因為你亂放工具導致一位侍女受傷,也是長子送她去的醫院。但不是長子管家,是伯爵管家請你離職,原因這位侍女與伯爵關係非常好,如同半個女兒一樣。而你隻是一個園丁。”最後一句盡顯嘲諷之味。

園丁喬治一聽大怒:“老東西……”

話出口後他又馬上冷靜下來,道:“是他開除我,但一定是長子向他提的要求,反正我是這麽認為的。”意思是,我不管誰開除,反正我要殺長子。

羅密歐道:“一級謀殺,最高可判罰終身監禁。以長子的財力……”

“他不是沒死嗎?”喬治震驚道:“他不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羅密歐看喬治許久,問:“你怎麽知道?”

喬治當然愕然。

梁襲翻找喬治個人物品,拿出手機,推門進入審訊室,走向喬治:“嗨,給你看個東西。”梁襲打開手掌,屏幕正對喬治。

喬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成功解鎖手機,搶手機被警衛摁住,當即勃然大怒:“我要告你們。”

“我又不是警察。”梁襲翻看通訊記錄,對羅密歐搖頭。

兩人同時想到什麽,羅密歐道:“把他帶下去。”

梁羅離開審訊室,羅密歐撥打電話給艾文:“你在酒店?”

“是。”

羅密歐道:“第一步,拿到今天酒店所有監控。第二步,拿到總機係統,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係統。有人在酒店內用內線電話撥打了一個內線號碼,我需要你幫我求證一件事。”

早些年的酒店有專門的總機人員,外線打進來後通過總機轉接,住客要先聯係總機才能撥打外線,並且需要預先繳納押金才能開通外線。過了幾年後,係統代替了人工,可以直接撥通電話,比如想聯係402房間的客人,外線可以撥打XXXXX402。客人想撥打外線電話,可以按照操作按鍵。到了手機時代,固定電話慢慢的被淘汰後,不少酒店已經不設固定電話,多數酒店還保留有固定電話,但其作用不是和外界溝通,而是和酒店各部門溝通。

現如今外線要撥打客房電話是比較困難的,因為酒店要保護客人的隱私,避免客人被騷擾。因此外線要麽直接聯係住客手機,要麽隻能去總台說明,總台會通過內線電話聯係客人,詢問並且得到同意之後,才會讓外人與客人通話。

知道長子脫離生命危險的人有:伯爵、伯爵長子的孩子、負責警探和其小組成員共三人、幾位醫護工作人員。負責警探明確告知大家,為了配合酒店正在進行的一次搜查,因為請大家暫時對長子脫離危險這條信息保密。這夥知情人中,或許有人善意保平安而向外界泄露了信息,但喬治絕對沒有這個地位。就算管家們得知這個信息,也不會去告訴喬治。

喬治是怎麽獲得這個信息的呢?有人聯係他。鑒於警員監視所有的房間,所以隻能通過電話進行聯係。手機上沒有通訊記錄,那隻有內線電話這個可能。考慮到內線電話的特殊性,聯係喬治的人極可能曾經出現在酒店。

按照現場分析和動機分析,梁羅認定喬治要殺的人是伯爵,並非長子。但是為什麽喬治咬定自己要殺的人是長子呢?假設長子死亡,喬治稱自己殺長子,那喬治的罪名是一級謀殺。假設喬治稱自己殺錯人,那喬治罪名是謀殺未遂和一級謀殺。

事實上喬治已經知道長子脫離生命危險,這時候喬治承認自己射殺長子,屬於謀殺未遂。如果喬治稱自己殺錯人,謀殺未遂加故意傷害。

是喬治想明白這些細節後才咬死自己目標是長子?還是電話導致喬治改變了主意?梁羅兩人不用交流,都選擇了第二個答案。

……

同時接到指令的艾文調派現場六名製服警察,讓他們協助自己收集證據。艾文本人在和總台服務人員溝通,詢問內線情況時,眼角看見一個穿了衛衣戴了兜帽的男子才樓梯方向走向後門。艾文回頭看,發現男子在刻意躲避監控,避免被監控拍到臉部。

艾文拿證件跟上去:“嗨!夥計,等等。”

男子頭也不回拔腿就跑,艾文立刻緊追不舍。男子逃出後門左拐,艾文追出後門本打算左拐,一條胳膊如同鐵柱一般出現,艾文脖頸下方的胸膛撞擊在胳膊上,胳膊借力打力朝前一板,艾文仰麵飛起狠狠砸在地上。等艾文站起來時支援警員已經趕到,四周看去,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艾文聯係指揮中心:“警員遇襲,疑犯高加索人,身高一米八二,體重約75公斤,穿深色衛衣。此人是重要案件的重要嫌疑人,請各部門注意協查。”

梁羅正前往酒店,由一名警員負責開車。車是警車,廣播傳來指揮中心的通知,讓所有單位注意一個身高一米八二,體重75公斤左右,身穿深色衛衣的白人。此人剛剛在某酒店襲擊了警員。

梁襲道:“酒店內警察不少,襲擊了警員還全身而退,說明他現在穿的一定不是深色衛衣。”

羅密歐問:“要不要再加上亞裔偽裝?你能不能注意重點,酒店有一名嫌疑犯。”

梁襲道:“他有什麽嫌疑連我們自己都沒搞清楚。”

布萊頓市區不大,城頭開車到城尾也不過半小時,三分鍾後梁襲他們就到了酒店附近。梁襲招呼:“停車。”

梁襲下車,看向正在便利店內付賬購買香煙的男子。男子穿了一件白色休閑裝,挎著腰包,從整體打扮來看,他是一位到布萊頓旅遊的遊客,夜晚無聊出來閑逛。

梁襲走過去,走近時男子回頭,第一眼看見半米外的梁襲,當即嚇了一跳:“法克。”

梁襲笑嘻嘻,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嗨,裏斯通,你也是一有空就來布萊頓?”

裏斯通嗬嗬的應付一下,舉手向羅密歐招呼:“羅密歐警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裏斯通道:“你們忙,我還有事,回頭我請吃飯。”

“不急嘛。”梁襲伸手拉住裏斯通外衣,手掌來回揉捏裏斯通的衣服:“這衣服好帥氣,讓我猜一猜,它肯定是大有玄機。”一翻,尼瑪,不是正反兩穿的衛衣,就是一件休閑裝。

裏斯通拍衣服甩開梁襲的手,不滿道:“為什麽動手動腳?我雖然很優秀,但我不喜歡男人碰我。”

羅密歐在一邊觀察,裏斯通身高一米八四,體重78公斤,和廣播嫌犯數據相差不大。

和羅密歐靜靜觀察不同,梁襲直接上手。梁襲伸手拿裏斯通的腰包:“有朋自遠方來,不能讓他獨自拿行李,我幫你拿吧。”

“不用,你走開。”裏斯通推開梁襲,警惕問:“你們要幹什麽?”

“好久不見,看見你很開心。”梁襲繼續扯淡,他不信裏斯通會這麽巧就在附近。

羅密歐湊在梁襲耳邊低聲道:“不是他,可能是同夥。”裏斯通的頭發沒添加發蠟等化學品,柔順又隨意,由此可以看出他上次洗頭時間沒有超過12個小時。疑犯穿的是衛衣,戴了兜帽,快速奔跑,這樣的情況下,再怎麽梳理頭發,也無法在幾分鍾左右時間把頭發整理到如此自然。

“什麽同夥?”裏斯通疑問。

梁襲道:“沒有,我隻是很傷心。你明明一直說要去倫敦和我喝茶,可是我等了又等一直沒在倫敦等到你,倒是多次在布萊頓偶遇你。緣分,真是妙不可言。雖然你對我如此的薄情,但我仍舊在倫敦虛席以待,我落花流水,你照山崗……”梁襲開始扯淡,羅密歐裝著聽不下去的樣子觀察四周左右,看有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的情況,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雖然在圈內名聲不錯,但梁襲比羅密歐肯定要無恥一些,突然轉頭一指,大喊:“就是你。”

馬路對麵是小花園,十幾個人在那裏聽街頭藝人演唱。梁襲這一嗓子,加上手指向十幾個人,當即有一名身穿白色衛衣的男子推開身邊兩位妹子,拔腿就跑。

“臥槽!”梁襲驚喜,轉頭看羅密歐,抓頭:“臥槽。”他好像也跑不動,看向專車司機,司機雖然是製服警察,但他人在五米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梁襲急中生智,一抓裏斯通肩膀,指男子逃走方向:“見義勇為,趕緊的。”

裏斯通又好氣又好笑,兩隻弱雞把大魚詐了出來,結果發現自己抓不住魚。裏斯通把一根香煙放到口中:“作為遊客,應該安分守己。來一根?我們一起為世界減少人口做點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