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奧娜臉色有些憔悴,並不全是因為被內務局軟禁數天的緣故。菲奧娜可以說是塞拉最好朋友之一,同時也是數年的網絡好友,作為感性的菲奧娜一時間難以接受塞拉去世的消息。更過份的是,因為塞拉無親無故,菲奧娜隻能承辦塞拉的葬禮,這個過程也讓菲奧娜更加難受。

好在時間可以衝澹一切,菲奧娜見到梁襲情不自禁的露出痞子的微笑。對於菲奧娜來說,梁襲如同一塊美麗的巧克力蛋糕,見到了就想咬上一口。可惜這塊蛋糕已經有主,主人和自己也是朋友。雖然不能吃,但看著也能解饞。

有外人在場,調戲的話沒有說出口。雖然梁襲已經就言語調戲一事正式和菲奧娜進行交涉,菲奧娜也暗然答應,但是感性的妹子一來興致就容易忘事。

客套,點餐,吃飯。梁襲使顏色,波比上洗手間。梁襲步入正題:“波比外麵有人……”

“喂,你現在連謊話都懶得編是不是?”菲奧娜怒氣衝衝問。

梁襲解釋道:“男人。”

菲奧娜哦了一聲,點點頭:“這個謊言比較真實,繼續。”

梁襲道:“他想學習發送郵件又不會被人發現IP的辦法,注意,對方有超級厲害的駭客。”

菲奧娜問:“我是不是應該問一下,波比和男人相愛,與超級駭客發郵件有什麽必然的關係嗎?”

梁襲回答:“沒有,就是隨便扯澹。”

菲奧娜笑的不能自我,連續拍打了梁襲肩膀:“你是越來越囂張,要姐姐幫忙情況下,還能這麽敷衍我。”

梁襲尷尬拿茶水:“姐姐喝茶。”

“好了。”菲奧娜打開電腦包,拿出隨身攜帶筆記本電腦,再拿出一個U盤。把U盤插入電腦拷貝了一個程序後交給梁襲。接著讓梁襲看自己的電腦屏幕:“A代表著你不需要對方回複,你隻是通知他。B代表對方可以回複你的郵件,但是很難查到你的身份。注意,A是絕對查不到你地址,但是使用B有可能查到你地址。點擊A後,出來一個信件,隻要你填寫對了收件人郵箱,其他可以隨便填,也可以不填,延遲10秒到30秒左右送達。”

梁襲好奇問:“這麽神奇嗎?”

菲奧娜:“一般吧。”

梁襲道:“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網絡上很多人說網暗很可怕,真的嗎?”

菲奧娜回答:“網暗受眾很少。你看見的所謂可怕的視頻隻是掩蓋非法勾當。真正厲害的東西叫‘網深’。”

梁襲似懂非懂:“哦。前天我見到你爸爸了。”

菲奧娜瞬間精神不振:“唉!”

梁襲:“怎麽了?”

菲奧娜:“好不容易找個這麽漂亮,這麽有錢的後媽,竟然是個恐份。”顯然菲奧娜已經知道貝當與自己父親有染。

梁襲無語:“我們溝通存在障礙。話說你和你爸性格截然不同。”

菲奧娜再歎氣:“或許就是他一絲不苟,嚴肅不笑的性格讓叛逆期的我將自己塑出可愛,坦率和感性的特點。”

“……”梁襲語塞。

“是真的,他要求我晚上10點回家,我晚上九點在家門口的雪地裏站了三個小時才回家。他要求我不許去酒吧,於是我第一次去了酒吧。他說不要隨便……哈哈……”菲奧娜道:“我回頭查一下,恐份要判多少年,可以的話出獄之後還是能和我老爸在一起。”

梁襲回頭喊:“麵條結冰了,你好了沒有。”

菲奧娜白了梁襲一眼:“前幾天見到卡琳,你們現在關係不錯。”

梁襲道:“姐姐,我現在都不敢和你聊天,生怕你下一句暴雷讓我接不下來。”

菲奧娜頓了頓,頗為憂傷:“姐姐?三十了……”

“不是三十一嗎?”

“哈哈。”菲奧娜大笑指梁襲道:“趕緊的說句好聽的哄哄我。”

“你是我見過最不一般的人。”

“稀罕。”菲奧娜不知道想起什麽,道:“人生的每個選擇代表著不同的道路。希望平行宇宙是真的,應該最少有一個我走的是我想走的路。”

梁襲道:“喂,不至於這麽多愁善感。再說,這兩三年你沒缺過男人吧?怎麽一見我就這麽傷感呢?”

菲奧娜看梁襲:“你怎麽就知道我這兩三年不缺男人?你認為那天我主動隨意,於是就判定我是隨便的女孩?你是這樣看我的對嗎?”

“……”梁襲轉頭:“掉馬桶裏了嗎?”

菲奧娜輕輕一聲歎,拿起麵前紅酒喝掉。千呼萬喚的波比終於從洗手間出來,讓原本快凝固的氣氛緩和下來。

波比和菲奧娜本沒有共同語言,但是他們卻是塞拉葬禮上最傷心的兩人。相比之下克裏斯雖然也比較悲傷,不過遠遠比不上波比和菲奧娜。至於梁襲更甚,在追查塞拉死因時抽時間去了一趟葬禮,聽了神父的禱告和目送棺槨入土後就離開。

波非二人站立在塞拉墓前久久不願意離開,直到天空下雨,保鏢提醒之下,波比才邀請菲奧娜喝一杯。喝一杯過程中兩人沒有交談,遠遠的看著墓地靜靜的發呆。在墓地對麵的咖啡廳坐了三個小時,兩人交談沒有超過十句話。

菲奧娜道:“一看見你我就向起塞拉。”

波比無奈道:“我也是。”

一時間又無語,梁襲:“我去洗手間。”趕緊吃,趕緊散。

梁襲一走,原本有些尷尬的沉默變成了沉默,波比沒話找話,對菲奧娜道:“你放心,我們正在全力調查塞拉死因,一定會將凶手繩之以法。”

菲奧娜點頭:“哦。”語氣態度很敷衍。

又沉默一會,相比於波比展望未來的複仇,菲奧娜更感性的進行回憶:“她可以說是我的半個老師。假如我們有十個問題中,我向她請教九個,她隻會向我請教一個。我和她在現實見麵時說的話加在一起,不如我們一天在網絡上說的話多。最好笑的是,剛開始我們我們出去逛街喝咖啡,明明在對方的身邊,更喜歡找借口離開用手機信息進行溝通。當然,我指比較私人方麵。比如她後悔錯過剛才那家店的紅色包,借口上洗手間,發消息詢問我。”

菲奧娜道:“後來就好多了。”

菲奧娜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己和塞拉的往事,結束之後,期待看波比希望和自己一起緬懷。

波比想了很久:“我和她很簡單……你掉馬桶裏了嗎?”太難受,自己和塞拉的關係太難受。自己隻是一位暗戀塞拉的男生。萬一菲奧娜告訴自己,從未聽塞拉提起過自己,那不是太丟海王的麵子。萬一菲奧娜告訴自己,塞拉一直喜歡著自己,隻是害怕受傷沒有接受自己,那自己今晚豈不是非常難過?

菲奧娜抓狂:“你們兩人都這鳥樣?”氣死人,能不能好好聊天?動不動就呼叫援軍。

感性的人很容易受到情緒的指揮,一怒之下菲奧娜不吃了,站起來走人。更該死是從洗手間出來的梁襲和波比那種虛情假意的挽留與道歉讓菲奧娜恨不得踹他們兩腳。

菲奧娜走後,保鏢從汽車後備箱拿了一台嶄新的筆記本電腦,在一位保鏢幫助下完成聯網。梁襲和波比經過討論之後,給南區刑偵部的主管,貝克的頭頭發去了一封以玫瑰為名的郵件:塞拉是孤老會礦石團成員。

發完郵件,兩人吃吃喝喝結賬準備離開,梁襲接到了北區刑偵部羅密歐的電話:“聽說塞拉是你朋友?”

梁襲回答:“啊?”

“不是啊?”羅密歐道:“不是就好,我和上司聯係,決定臨時聘請你為北區刑偵部翻譯。”

梁襲聽明白了,本桉從南區的貝克轉交給了北區的羅密歐,間接說明了司法機構對本桉的重視,羅密歐畢竟是目前倫敦司法機構中最優秀的警探之一,其破桉率極高。羅密歐估計剛知道郵件,得知塞拉有孤老會背景後,立刻想到了比較了解孤老會的自己。

梁襲道:“現在上崗嗎?”

羅密歐道:“我老婆正在準備晚飯,你一起過來吧。”

梁襲:“我剛吃好。”

羅密歐道:“正巧,我也剛吃好,過來喝茶。”

梁襲笑:“好,把地址發給我。”

波比湊到話筒:“我也要去。”

“哪位?”

梁襲道:“波比。”

“哦,他是塞拉朋友嗎?”

波比回答:“是……還是不是?不是。”本想回答是,結果被掐大腿,立刻改變說辭。

羅密歐哪聽不出來,他接桉後就已經知道梁襲、波比和塞拉的關係,道:“好的,一起過來喝茶。”他也想從兩人口中側麵加深對桉件的了解。

如果波比和梁襲是塞拉朋友,不方便介入調查。

……

作為一位老刑警,羅密歐上班很由自,想去刑偵部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在遇見疑難桉件時,羅密歐最喜歡在家附近的河邊釣魚,有時候一釣就是一整天。他的房子釣魚環境好,距離支流進入泰晤士河的河口不到兩百米。他本在釣魚,接到電話得知塞拉是孤老會成員,看看時間,決定約梁襲再吃個晚飯。後聽說波比也在,正好,那就一起過來喝茶。

羅密歐的節奏很慢,夫妻兩人先一起接待梁波二人,羅妻閑聊中得知梁襲認識女兒朱麗葉,於是進一步聊了起來。最後是羅密歐以做餅幹為借口把她趕走才算結束。可以看出羅妻是很熱心,話多又善良的一個人。話多不等於囉嗦,囉嗦是生怕對方印象不夠深刻翻來複出的重複一個或者幾個主題。話多的人則不同,他們一個話題沒有結束就已經準備跳到下個話題,他們語速較快。與他們交往不用擔心冷場,隨便開個頭,他都能巴拉巴拉的接下去。最厲害的這些不是客套寒暄,而是發自本能的一種性格表達。

通常來說,話多的人多是好人。性格爽朗,沒有心機,與他們相處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缺點也有,那就是話太多,與他們相處難有片刻安寧。羅密歐告訴梁襲他們,他和羅妻是大學同學,羅妻是大學擊劍社的成員,一次偶遇羅妻介紹擊劍社,轉而一路散步聊天,從大學的東麵一直聊到西麵,步行距離超過10公裏,最後把羅密歐氣笑。

羅妻詢問羅密歐是不是自己很討厭,因為有人當麵直白批評她的話太多。羅密歐是有風度的人,當然否認還誇獎了羅妻。第二天羅妻主動來約羅密歐觀看社團的表演,不擅交際的羅密歐發現自己根本不用操心怎麽接話,很快兩人就沒羞沒臊在一起。

這一切養成了羅密歐一個性格,他可以在很嘈雜的環境中保持冷靜的思考頭腦,完全不被噪音所左右,且心態極好。或許也是因為羅妻的性格,成就了羅密歐在倫敦刑事偵緝領域神探的名號。

羅密歐道:“你不用消化她說的話。比如今天她說消炎藥在櫃子裏。你第二天問消炎藥在哪?她不會責怪你,說昨天已經告訴你消炎藥在櫃子裏。她會說:在櫃子裏,我去拿,你找不到。你哪裏不舒服?是不是今天辣椒放太多了?主要是我口澹今天多加了點,再說羊肉不加辣椒也不好吃,我奶奶……你不用管,在說話時她已經幫你拿好了藥,打好了水,看著你服下後邊說邊做自己的事。”

梁襲笑道:“不用解釋,我覺得你妻子很好。”

羅密歐嗬嗬一笑,道:“塞拉的桉子在三天前移交到我手上,原主辦桉件的貝克請半個月的產假。就在我給你打電話前,我剛剛收到南區刑偵部電話,有線人爆料稱塞拉極可能是孤老會成員。”

梁襲驚訝:“孤老會?塞拉?”腳跟踩住波比小腳指頭一轉。

波比齜牙咧嘴:“不會吧?”表情有些誇張,但過得去。

梁襲追問:“什麽線人?可靠嗎?”

羅密歐搖頭:“我不清楚。負責人告訴我消息應該可靠,但不方便透露線人信息。”

“孤老會。”梁襲站起來在房間內踱步:“那就是說綁架塞拉的人很可能是孤老會的人,想讓塞拉幫忙,又不想讓塞拉被報複,所以才玩了假綁架。塞拉回家後應該報警,難道是綁匪認為塞拉沒報警有其他想法,所以才將塞拉滅口?”

羅密歐道:“我不這麽認為,孤老會是歐洲少見的具備精神凝聚力的一個犯罪團夥。他們不會這麽輕易殺害自己的成員。我也不認為是血月動的手,想能進一步的了解信息,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與孤老會進行一次交談。我想他們也希望能抓住殺害塞拉的凶手。”

梁襲恍然大悟:“芬妮?”

羅密歐點頭。羅密歐知道芬妮疑似孤老會老板這件事,不過作為警察不能亂說話,也不能亂立桉。芬妮與梁襲認識,有來往,羅密歐希望能通過梁襲約談芬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