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真話難受,說真話也難受。”梁襲坐好,看著波比道:“你以為自己在占便宜,事後還要給女生補償。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是想睡你而已呢?芬妮亦然,她認為自己左右逢源,將男人把控在股掌中,她卻沒想過很多男人隻是裝傻,目的就是和她睡覺而已。比如這次,我想和她睡覺,我就要裝傻,看似她達到目的占了我便宜。實則我知道我也達到了目的。”

梁襲道:“當然芬妮很優秀,她真要對我下手,我不確定能不能把持住自己。我知道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風險。對抗欲望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我不是聖人,我做不到那個地步。我也很清楚,如果我和她睡覺我會後悔一陣子。如果我沒和她睡覺,我也會後悔一陣子。因此這件事本身就非常讓我討厭。無論睡還是不睡,我都是有收益,也有損失。”

波比舉大拇指:“佩服,佩服你們這群腦子裏麵沒有一點水的人,這麽簡單的事都能分析的無比透徹。佩服,佩服。但並沒有解決問題,你到底怎麽選擇?”

“但凡是選擇都是痛苦的。”梁襲道:“最好的辦法是避免選擇。這件事沒有發生,自然就沒有選擇機會。你換個角度來考慮。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有機會用一百萬賺到一千萬,也有可能賠個精光,機率是50%對50%。你會開始痛苦,一搏十是非常合算的一次博賭,但是這一百萬是你全部的身家。你即將結婚,你的未婚妻肚子裏已經有寶寶,伱原本可以用一百萬讓他們過上幸福的生活。你賭還是不賭呢?”

梁襲道:“很痛苦對不對?不賭,若幹年後你會非常後悔,因為你發現一百萬隻有小小的幸福,一千萬卻是大大的幸福,你為了芝麻丟掉了西瓜。賭?贏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輸了呢?你的人生不僅要重啟,等同背負了外債。每天看著妻兒貧困的生活,你會一直活在後悔之中。選擇的本身就讓人痛苦,最好的辦法隻有一個:沒有選擇。”

梁襲:“關閉這扇門,不給自己選擇的機會。自律不是麵對美色坐懷不亂,自律是讓自己不要去麵對美色。所以麻煩你幫我關上這扇門。”

“一句話說清楚的事情你能說這麽多廢話。”

梁襲道:“廢話是說給朋友聽的,某些人是不是也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就算未來仍舊夜夜笙歌,最少自己得知道這是選擇的結果,而不是命運的主使。”

“完全聽不懂。”波比恨恨站起來:“我回自己房間整理資料去。”

“喂,難得下決心辦一件事,要辦好。”

“哼,等著。”出門後感覺不對,自己什麽時候下決心要辦這件事了?臥槽!

……

波比被忽悠求證小安電話邀約後,梁襲開始分析對話邀約與紙條邀約的可能。原本人很多,很難排除對話邀約,但是小安離開人群,前往15層自己的辦公室接聽美國的電話。美國分部的總經理筆錄沒有問題。一個可能是有人到15樓傳話,在小安辦公室門口說:我在天台等你。一個可能是約定十分鍾後,或者二十分鍾後在天台見麵。小安回辦公室辦好事直接前往天台。還有一個可能,分部總經理配合時間打來電話,小安看見了自己辦公桌上的便簽或者其他東西,於是去天台。

梁襲查看警方物證,小安身上沒有任何便簽等提示類物品。自己難以求證小安被哪種方式邀約,可以先考慮小安為什麽會接受邀約去天台。最大可能是見不得人的事,比如女記者拍攝的視頻,比如女記者之死的內幕。其次是私人感情,小安有一位戀愛了四年,已經求婚的女生。女生名叫莎娃,是另外一個大家庭的主要成員,兩人結合帶有比較濃厚的家族治政味道。

梁襲起身前往會議室,發現會議室門關閉,可蘭特坐在電話邊打電話。隔著玻璃兩人互相舉手招呼了一下,可蘭特很抱歉示意自己還需要一些時間,梁襲點頭表示理解,於是前往會議室邊的一個房間,克裏斯的住所。

克裏斯非常努力,他頭上捆了一條布帶,鬥誌昂揚。手提箱內的照片,材料被他四處擺放。從他的寫字板可以看出,克裏斯正在尋找三名準族長候選人軌跡。想來克裏斯懷疑方向是三位準族長為了族長之位殺死小安。

梁襲道:“我不太同意這個懷疑,四名準族長關係一般,日常沒有走在一起,因為會被扣分。私交不深的情況下怎麽約小安私下見麵呢?其次他們親自邀約的風險很高,這個級別的人做壞事時手總是幹淨的。最主要一條,他們要殺小安的話,為什麽會選擇在人員眾多的家庭聚會日下手?”

梁襲道:“我們分析下核心利益,在特點時間殺死小安對幕後人是有意義的,幕後人要栽贓孤老會。對於準族長來說,他們不會為栽贓孤老會而冒險。畢竟每一位準族長都是大家庭未來的大當家。我一開始就把這個級別的人排除掉。我的方向是次一等的人員,比如準族長的兄弟姐妹之類等。”

克裏斯聽完覺得好有道理,這難道就是差距?克裏斯的猜想完全是主觀臆斷,很容易被別人所說服,因為他說不出懷疑根據。克裏斯問:“你認為呢?”

梁襲道:“我認為能邀約小安到天台的人,應該和小安關係比較密切。或者是仇敵,或者是愛人,感情比較濃烈的那部分人。”

克裏斯疑問:“你為什麽認定有人邀約小安到天台?不會是小安自己去天台?或者是別人騙小安去天台?”

梁襲回答:“我已經分析過,不僅是有人邀約小安,並且這人提前離開。狙擊手瞄準時,隻看見小安一個人。我分析神秘人不能和小安一起離開,神秘人要離開,小安要留下,什麽樣的情況下才能做到呢?”

克裏斯道:“等等,你先解釋一下為什麽有人邀約小安。”作為計劃者,他必須弄清楚所有步驟和細節。

唉!和水平差太多的人聊專業,真累。梁襲沒有藏私,比較簡單解釋了保安經理的證詞。

克裏斯追問:“小安人在左上角,不代表被人邀約,他可能就是想去左上角看看風景。”

偏偏那個十分鍾去看風景?老子不想解釋,梁襲點頭:“也有道理,我回去還要再慎重思考。克裏斯,錘石那邊有什麽看法?”

克裏斯道:“我隻有每天上午八點,下午三點才能和他通話十分鍾。”克裏斯是唯一一個可以使用衛星手機的人,手機是血月提供,目的是讓克裏斯和錘石建立聯係。血月對克裏斯沒有任何期盼,但是對錘石他們還是有想法。加之本案與孤老會有直接聯係,所以給克裏斯開了後門。

克裏斯在上午八點和下午三點可以離開主樓,從正門步行十五米到一個老式電話亭,在裏麵可以使用衛星電話與外界聯係。衛星電話在電話亭內放著,克裏斯不擔心人家在電話上動手腳,因為錘石身邊有塞拉。

可克裏斯問題是沒什麽好說的,沒什麽好查的,空有武藝高強的駭客,卻不知道怎麽用。辛苦了幾個小時,自己連案件的邊沒碰到。好不容易建立了一個猜想,被梁襲幾句話毀掉。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從哪個環節下手。

可蘭特?肯西?還是梁襲呢?

沒錯,要充分認識到自己能力與別人的差距,轉而從這三個人中某人下手。想到這裏,可蘭特敲門進來,門沒關,但還是敲了門。可蘭特對梁襲抱歉道:“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我找他們要小安所屬家庭情況,發現一條挺重要的信息,一切參考?”

梁襲當然同意:“好。”

克裏斯從冰箱拿礦泉水招待客人,問:“什麽信息?”

可蘭特道:“小安的父母在資料是交通事故去世,當年小安才兩歲,由叔叔作為監護人培養小安長大。我恰巧認識小安母親的父親,我們經常一起打高爾夫球,我偶然聽他說起自己去世的女兒,但從未聽他說起過自己有一個外孫。小安十二歲被定為準族長而後進行培養。叔叔的親兒子大安當時是十五歲。我詳細對比他們的資料,我沒有發現十二歲的小安與十五歲的大安相比存在哪方麵的優勢。”

可蘭特道:“準族長一個意思是可以競爭可夫家族族長,一個意思是本家家族未來的掌權者。小安即使沒有成為可夫家族族長,他也是漢娜他們這個大家庭的當家人。現在的當家人是小安和大安的親爺爺。講道理,父母已經去世,人總是比較自私,怎麽會是小安成為準族長,不是大安呢?”

可蘭特道:“我聯係了漢娜,對方似乎不想提這件事,隻說我的懷疑無論真假與案件本身無關。我現在真不知道他們在這些資料中做了多少手腳。要請我們破案,又不給我們真實的信息。”

梁襲問:“你怎麽問的?”

可蘭特道:“我問,小安確定是其父母的親生孩子嗎?漢娜反問,這個問題很關鍵嗎?我說不確定是否關鍵。漢娜回答:小安肯定是我們家族的血脈。我要求和漢娜父親對話,等了很久才接通,結果接電話是漢娜父親的管家,他說老爺子身體不適,在瑞士療養,無法聯係,有什麽問題可以問他。我問管家同樣問題,管家回答:小安肯定是他父母的孩子。我說,漢娜不是這麽說的。管家停頓很久告訴我,他不知道什麽情況,一會聯係我。我掛斷電話等了一會,漢娜打來電話,告訴我不要關心小安的父母,專心辦案。”

梁襲品味完後問:“你懷疑小安之死和他家族內部事務有關?”

可蘭特點頭:“小安所在的家族,或者稱呼為漢娜大家庭是可夫家族中勢力最大,實力最強的直係家族。內部人員眾多,我們隻提到了小安和大安,當家人老爺子有五個男孩,三個女孩,孫輩超過二十人。加上老爺子的兄弟姐妹六人,他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都在係統內。漢娜大家庭直係成員有政要,將軍,科學家,富豪,明星等,分部在二十多個國家,很多人在本國內有不小的影響力。相比可夫家族族長位置,我個人認為漢娜大家庭當家人位置更重要。”

可蘭特:“我的調查方向是漢娜大家庭內部問題。之所以這麽調查,我聽了幾份筆錄錄音發現,漢娜大家庭內幾位成員對小安之死沒有任何悲憤之心,很淡漠,表現的態度是不太關心。其中包括了小安的監護人之一,小安的嬸嬸。因此我直覺大家庭內部有矛盾。”

梁襲道:“漢娜的態度說明她不希望我們知道大家庭內部太多的信息。”

可蘭特點頭:“即使真的是大家庭內部仇殺,漢娜也不會有任何複仇行動,畢竟屬於內部事件,內部消化。反過來說,漢娜應該是在內部進行過調查,在調查無果之後才會向血月求助。我的調查方向大概率是不對的。但是如果漢娜不提供真實信息,我怎麽能相信他們提供的其他信息是真的?”

可蘭特道:“我已經不打算繼續調查,既然答應住十天,那我就住十天。這十天我可以幫大家打打雜。”

梁襲道:“我聯係漢娜,讓她更新所有信息,必須給真實有效的信息。”

“她會給嗎?”

“她不能不給,不給我們就罷工。”梁襲道:“如可蘭特所說,無法分辨真假的情況下,我們無法調查。”

但梁襲沒有想到漢娜態度很堅定,堅持讓梁襲他們不要理會小安父母的事。在此基礎上,漢娜同意更新部分電子資料,同時保證提供的所有信息都是真實信息。

兩個小時後,一個硬盤換一個硬盤。梁襲查詢資料對比後發現,撒的謊還真不少。首先是可夫家族結構,波比是對的,第一個移動硬盤的資料是錯誤的。其次是關係,漢娜大家庭有不少人不喜歡小安,多人與小安有語言乃至肢體的衝突。第一個硬盤中說,漢娜大家庭大家都喜歡小安,他是天生的領袖。

好在漢娜知道輕重,沒有對筆錄、監控動任何手腳。她隻是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大家庭和可夫家族內部事務,她本人是非常希望能找到小安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天台上的答案。

此外還有一段漢娜的語音,她對之前沒有提供全麵信息表示抱歉,小安無法出任可夫家族族長是漢娜大家庭的巨大損失,也導致了大家庭內部出現派係與猜忌。她保證在接下來的調查中會全麵努力配合所有嘉賓的工作。

梁襲不理解為什麽漢娜到了這時候還不正麵回答問題。下午茶時可蘭特告訴梁襲,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司空見慣。擔任警探期間,無論是受害者還是嫌疑人,又或者是他們的朋友和親屬,或多或少都會隱瞞一些事情。有些人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有些人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有些人不想說別人的壞話。他幾乎每天都要和謊言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