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密歐思維與梁襲不同,在遇見多重犯罪的罪犯時他有自己的處置方式。比如罪犯殺了四個人。羅密歐會將工作分成四部分,取得每一寸的土地。你否認殺死abc,承認殺死d,行了。我今天就隻要這個結果,明天再來爭取你承認殺死a。

羅密歐認為審訊是一種偵破手段,他覺得梁襲認為的審訊是一種利益得失考慮。在羅密歐工作生涯中, 他就沒見到非常聰明,在審訊中將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罪犯。誠然有部分罪犯想這麽做,但是能力不足,露出馬腳破綻,被羅密歐步步為營逼入絕境。

羅密歐認為斯科夫承認殺愛芙,他就必須杜撰出一個殺人的理由, 絕對不能說是為了滅口, 否則就會牽扯出意大利餐廳。如果斯科夫拒絕說明,上了法庭,法官的量刑會很重。以梁襲的利益最大化為準,斯科夫必然要撒謊,羅密歐不認為斯科夫有能力在幾個小時內準備好謊言。斯科夫在不知道警方掌握多少信息的情況下撒謊必然出錯。

一邊的心理醫生,湊熱鬧特警,看熱鬧的羅伯特等探員,覺得玻璃房外的爭論比玻璃房內的審問要精彩的多。羅密歐堅持自己的審訊策略,誘使對方撒謊和露出破綻。梁襲覺得應該直接出王炸。

半小時的爭論,半小時的審訊,出來一個很正常又不符合羅密歐與梁襲預期的結果。

斯科夫堅持否認自己謀殺愛芙。顯然斯科夫沒有那麽聰明。別說斯科夫,就算是羅密歐和梁襲短時間內布置謀殺案都有難度。

斯科夫殺人後洗手,他應該知道剔骨刀有指紋,斯科夫的認識是自己家的剔骨刀有自己的指紋很正常。但是斯科夫並不知道,從指紋和掌紋可以得出他握刀的姿勢。斯科夫還不知道現代技術已經可以提取重疊指紋,並且確認指紋的先後順序。一把剔骨刀可以證明斯科夫是最後握刀的人, 並且斯科夫持刺姿勢握刀。再進一步, 技術上可以證明沒有其他人用手套等辦法握刀。如果還有一個人在斯科夫之後握刀, 會導致斯科夫留在剔骨刀上的指紋被部分破壞。

這個結果讓兩人有些尷尬, 為了追回麵子。梁襲、羅密歐和朱麗葉先合計了半小時, 朱麗葉在一名探員陪同下,再次提審斯科夫。

斯科夫不耐煩,不斷說明要見自己的律師。

朱麗葉告知:這裏是刀鋒,你知道為什麽來刀鋒嗎?因為你涉嫌恐襲,恐份是沒有資格要律師的。目前法官正在審核證據,判定你是否涉嫌恐襲。

朱麗葉認為斯科夫和愛芙都是恐份,愛芙進入意大利餐廳是配合三天之後的恐襲。證據很多。證據一:愛芙換工作。證據二:愛芙是唯一沒有逃走的餐廳工作人員。證據三:根據筆錄,有證人證明愛芙給恐份提供了一些服務,並且有過交談。證據四:斯科夫和碼頭一名聖教信徒關係密切,確認此人為聖旗成員。

斯科夫喊冤:“我在碼頭應MI5要求監視他,自然要和他打好關係。”

朱麗葉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為恐份單獨設立監獄嗎?”

斯科夫問:“為什麽?”

朱麗葉道:“一名恐份被關押在滿是終身監禁的重刑監獄中,他能活幾天?我個人希望法官判定你為非恐份,這樣你我都能知道答案。”

斯科夫揮手:“不不,我們和聖旗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安排愛芙殺韋德,和聖旗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也沒想到聖旗會在當天襲擊意大利餐廳。”

羅密歐抱頭,你不能聰明點嗎?自己花費了好久和金童再次研究審訊戰術,你不能就這麽被拿下呀。

朱麗葉按捺心中狂喜, 問:“你必須說明你雇主的身份。”

“……”斯科夫沉默。

朱麗葉道:“這裏是刀鋒,如果法官裁定伱與恐份無關,我們會交接案件。那你隻能期盼警方保密工作做的到位,監獄保密工作做的到位。”

斯科夫右手捂住左臂,咬著嘴唇,看著桌麵。

羅密歐拿耳麥向朱麗葉說明:“皇家海軍陸戰隊某部成員在左臂有同樣的紋身。”

朱麗葉道:“你忠誠你的上司。但你想過沒有,你是否忠誠你的戰友?你是向國旗宣誓包圍祖國,不是向國旗宣誓保衛上司或者某一個人。”

“馬爾!”斯科夫抬頭看朱麗葉:“馬爾上校。報酬五十萬英鎊。”

朱麗葉:“愛芙是自願參與?”

“嗯,我和她說了之後,她非常心動。但她有些神經質。”斯科夫道:“今天上午警探作完筆錄離開,她變得歇斯底裏,說自己太緊張了。”

梁襲疑問:從筆錄視頻看,愛芙有所隱瞞,但並不緊張。這麽能憋嗎?

斯科夫道:“她為了應對韋德死後警方審訊,她練習了兩天的微表情,天天上網找資料。”

朱麗葉問:“她的幫凶是誰?”

斯科夫回答:“她不知道,她發現口袋裏有一張便簽,便簽讓她製造混亂。她用蠟燭點燃了一名人質的衣服。此人驚覺後亂竄撞倒了她,韋德去扶她。她說現場突然很混亂,正值突擊隊攻入,大家無所適從。她坐在地上抱住腦袋靠向沙發,沒注意到韋德生死。不過我想他已經死了,我們拿到了錢,賬戶開在大洋洲一個小國,寫的是我們共同的名字。”

斯科夫:“我們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沒想到已經過這麽多天,還有警探上門做筆錄。唉!做壞事沒那麽容易,這些天來愛芙精神狀況很糟糕,半夜驚醒,每天隻睡幾個小時,必須開燈入睡。請相信我,我和聖旗沒有關係,沒有任何關係。”

……

斯科夫提到了一個人物叫馬爾上校,馬爾上校是何許人?

馬爾上校是皇家海軍陸戰隊駐北愛基地的一名軍官,在北愛工作10年,多次率部與北愛共和軍作戰,甚至參與了最終停火簽字儀式。17年前,也就是05年北愛投降後,四十歲的馬爾退役,成立了馬爾公司,主要吸納英國退伍士兵從事民間武裝外包工作。08年,英國針對馬爾公司進行調查,同年馬爾公司解散。調查原因是認為馬爾公司與蘇格蘭民族派(蘇格蘭立獨派)有密切往來,馬爾公司集結一支兩百人的蘇格蘭退伍士兵在中東受訓與作戰,這支蘇格蘭營內存在極端民族言論。

馬爾並不認識斯科夫,但是馬爾的曾經下屬名叫耶羅,是斯科夫的直屬長官。耶羅在兩年前突發疾病死於樸茨茅斯海軍基地。

最有趣的是,根據司法記載,08年12月,在檢方對馬爾提出指控起訴前,馬爾與兩名好友出海釣魚遭遇風暴翻船。兩名好友依靠救生艇在海洋中漂流六個小時獲救,而馬爾不知所蹤。根據好友描述,基本可以肯定馬爾已經命喪大海。

根據內務局的資料,內務局有證據懷疑馬爾對被退伍一事心存不滿。在北愛投降不到一個月,馬爾就接到了退伍和裁撤他們分隊番號的決定,為此馬爾曾經到倫敦找過幾位菌方大佬,並且鬧的不歡而散。由於涉及菌方信息,內務局沒有進行深入調查。

菲奧娜就此聯係了菲爾,菲爾親自到刀鋒。就馬爾情況與羅伯特說明,在梁襲使勁超前湊的情況下,梁襲以反恐辦公室特別顧問身份參與了小型會議。

菲爾告訴兩人,戴維斯委托馬爾公司訓練八十名士兵,並且鼓勵馬爾從蘇格蘭士兵中招募人員。原本情況良好,但是07年時蘇格蘭民族派贏得蘇格蘭議會選舉。在蘇格蘭民族派中發生了內訌,最終他們決定以治政和平手段來促成蘇格蘭的立獨。在他們努力下,才有了後來的蘇格蘭工投。

因此馬爾公司就被政客給賣了。

雖然明麵上馬爾已經死亡,但菲爾內部知道馬爾詐死逃脫法律的製裁。馬爾和戴維斯一樣,從人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又和戴維斯不一樣,馬爾與英軍始終存在著一定聯係。

兩年多前,樸茨茅斯海軍基地發生小規模叛亂,始作俑者是馬爾曾經得力下屬耶羅,耶羅是斯科夫的直屬長官。

梁襲叫停:“從邏輯來說我不理解。耶羅有什麽目的,有什麽能量能在海軍基地中叛亂?”

菲爾思考一會:“我們發現了基地的小團夥,在對他們進行抓捕時,他們部分人持武器進行反抗。因此可以稱之為叛亂。”

梁襲追問:“什麽團夥?”

菲爾回答:“犯罪團夥。”

羅伯特明顯感覺氣氛異常,梁襲在無關緊要的問題上頻頻發問,菲爾對於無關緊要的問題百般搪塞。難道是自己的緯度低於他們?自己無法理解他們關注的問題與案件的關係。

最後還是梁襲讓步:“請繼續。”

菲爾道:“基本情況就是這樣,我們認為馬爾是戴維斯的人,同時他與英國國內菌方少數人員保持聯係。如果你們能通過本次案件能挖出馬爾,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在你們挖出馬爾之前,我們不會承認馬爾還活著。”

梁襲和大家一樣,認為戴維斯可能是聖旗的幕後支持者。和大家不同的是梁襲認為戴維斯不是X先生。雖然菲爾遮遮掩掩的說明,但梁襲補上了對戴維斯認知中的一個環節。在梁襲認知中戴維斯到聖旗之間必然還有一個環節,現在答案出來了,這個環節就是馬爾。

戴維斯是梁襲能看見,能觸碰,能捕撈的海中大魚。如昆塔所說,在大魚的下麵,在海底的深處還有一隻惡魔,這隻惡魔就是X先生。昆塔警告梁襲,撈魚可以,但不要去打惡魔的主意。

有什麽辦法能讓戴維斯和自己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呢?怎麽才能挖出戴維斯知道的信息呢?

約翰遺言中說明,在消滅了聖旗之後,凶手自然就浮出水麵。反推:凶手並非聖旗,而是和聖旗有直接關係的人。有可能這人就是馬爾或者戴維斯。就目前梁襲了解的情況來看,這兩人隻是海麵上的大魚,事情比約翰想的還要深得多。

摩多懷疑孤老會,血月,可夫家族等部門構建成了黑暗會。摩多同時說明,這個推測僅限於圈內交談,因為即使是他也不敢公開做出這樣的推測。要消滅黑暗會就必須先證明這一點,要證明這一點必須有證據。

黑暗會是個龐然大物,要消滅他,絕對不是梁襲認為他是他就是。怎樣才能在不驚動海底惡魔的情況下,將惡魔從海底拉到水麵上來呢?分析已知的四個單位,聖旗基本廢了,沒有多大價值。孤老會獨行俠,人數不算多,影響不算大。血月是個大家夥,但是人員分散,組織嚴密,非內部高層人員不知道他們有多少骨幹。最後是龐然大物可夫家族,可夫家族的很多資料在明麵,雖然有真有假,但是人事框架大抵是對的。

因此最有利的手段就是引爆可夫家族,要引爆必須將可夫家族和聖旗聯係在一起。但是以他們的結構來說,可夫家族與聖旗是不會產生糾葛。即使能證明可夫家族與黑暗會有關,那又怎麽樣?黑暗會並非法律意義上的非法組織。

梁襲不是錘石,他雖然也能整合信息,但是拿不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他隻是有一個想法,真正實施時卻感覺無從下手。是否找錘石商議?當然不行,要錘石做出計劃且不說要給多少好處,自己必須將所有信息告知錘石。這就違反了第一規則,隻有在不驚動海底惡魔的情況下才能動手。

梁襲自顧思考著,等他回神時,他已經被送回公寓,站在上行的電梯內。努力回憶可以想起自己怎麽結束和菲爾的會麵,自己怎麽離開的刀鋒基地。

電梯門打開,梁襲腦海一亮:栽贓。

可夫家族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小安之死,這其中肯定有很多故事。假設血月邀請與小安之死有關,那在拿到全部資料後,自己可以考慮栽贓。將小安之死栽贓給血月?不,不能這麽快決定栽贓對象,必須先知道所有信息後再挑選栽贓對象。或許不用栽贓,自己找出的真相也許就能讓可夫家族陷入戰火。

“你在做什麽?”卡琳開門,看著站立在門前,一動不動的梁襲問。

梁襲再次回神:“沒事,沒事。”

“外麵冷,進去吧。”卡琳點點頭,將手中的垃圾放在一邊,會有專人定時收走。卡琳回來關門,看見坐在沙發中凝視茶幾的梁襲,心中疑慮:他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他剛才在門口是準備措詞和自己攤牌嗎?

接下去就沒有新意了。卡琳懷疑,梁襲解釋,卡琳想明白問題,惱羞轉為暴力,將梁襲抓過來盤。梁襲享受身體接觸,接著兩人依依我我,無聊的浪費生命的大好時光。每天都是同樣的過程,每天都不覺得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