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克裏斯想明白,梁襲也不再留在充滿悲涼的刀鋒。探員開車送梁襲離開刀鋒取車,梁襲在車上給內務局的米利特打去電話:“我剛才去了刀鋒基地,我現在的觀點是:或許伊莎不是最好主管,但是是刀鋒現在的最好人選。你們可以重新建立一個部門取代刀鋒,但如果希望刀鋒保留現在的基礎,我建議讓伊莎留任。最好盡快做出決定,刀鋒是做實事的人,大多數人不懂得玩治政那一套。你們的含蓄非常影響工作。”

在梁襲看來,警察廳總監和內務局對刀鋒和伊莎已經有了最終決定,但是他們不打算現在就宣布。其中很有名堂,馭人之術非常深奧,同時也是阻止社會進步的毒瘤。假設決定伊莎留任,故意延遲宣布能給與伊莎和刀鋒壓力,讓伊莎知道總監可以決定刀鋒的生死。此前刀鋒雖然是警察廳下屬部門,實則直接向高層負責,總監沒有人事權。。總監可以通過本次人情籠絡伊莎,也可以威懾伊莎。雖然我沒有人事權,但是我想讓你上就上,不想讓你上就不上。

或許沒有這麽複雜,或者比梁襲想的還複雜,無論怎樣,做實事的人都喜歡一是一,二是二。在華人傳統文化中卻有很多話不能直接說,需要意會,需要體會,需要琢磨,總有一群人每天在琢磨著別人的話。伴隨誕生了一群專家,對各種會議和精神進行各種解讀。奇怪的是開會的人為什麽不能把話說的明明白白呢?

琢磨文化來源於民間,最常見就是婆媳,她們很容易記住對方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而後開始琢磨,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見?為什麽有意見?是不是因為什麽什麽?有疑問,她不問,她會去琢磨,然後旁敲側擊, 然後散發思維進行各種猜測。

再詳細一點, 小孩去爺爺奶奶家後, 奶奶通過圈子傳達了自己的想法:翅膀硬了,沒把自己看在眼裏。兒媳婦偶然得知,開始琢磨是哪裏出問題, 是不是別人亂傳話。打電話又不能直接問,於是委婉的聊天。完事後開始回憶電話內容, 感覺不出奶奶對自己態度有什麽異常, 但好像又有些不對。是不是應該請他們來自己家吃飯, 而不是去他們家吃飯呢?

和丈夫討論,丈夫以看白癡的眼神看媳婦:有問題你就問, 有事你就和她說。媳婦也看白癡一樣看丈夫。折騰了幾個來回,丈夫受不了直接詢問,然後得知, 小孩去爺爺奶奶家玩離開之前, 媳婦把小孩口袋糖果翻出來放回桌上。老人覺得嫌棄, 媳婦認為小孩不應該吃糖, 並且不能不經過允許就拿糖。老人先入為主,苦歎自己沒本事, 連自己兒媳婦都看不起自己,找人倒苦水希望這些話傳到兒媳耳中。這年紀的婦女話又特別多,兩三下傳達後意思變形。

伊莎的事比梁襲想的簡單又更麻煩, 高層有人不喜歡刀鋒模式,實則是不希望情報特工出身的伊莎率領刀鋒。讓他們擔心的是, 伊莎和MI6之間還有很深的私人關係與工作關係。刀鋒本應該鉗製住MI6伸向國內的觸手。這一年半的時間來,刀鋒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 但是刀鋒並沒有完全履行自己工作職責。比如獨眼請MI6從法國偷兩名公主學校的女子到英國,並且進行了逼供。整件事刀鋒是知情者, 但刀鋒從未提及這件事。

刀鋒是警察編製,有維護法律的義務。即使刀鋒認為法律是錯的,也必須維護他們認為是錯誤的法律。高層部分人認為伊莎還屬於特工思維,部分高層則認為伊莎成績可圈可點,現在沒有人比伊莎更合適率領刀鋒。鑒於刀鋒的成績,並且是倫敦最重要反恐力量,各方將最終決定權交給內政大臣。內政大臣是創建刀鋒的發起者, 雖然這一年多來,伊莎沒有麵見過內政大臣。更有意思的是,創建刀鋒的內政大臣已經離職。

米利特告訴梁襲,沒有那麽複雜, 就是現任內政大臣還沒有做出決定。

梁襲告知自己的擔憂:“現在是多事之秋,反恐辦公室屬於行動派,不擅長設局與釣魚。現在刀鋒歸鞘,那隻能通過MI5等部門保護倫敦。”之所以說等,還有一個部門叫秘密情報局,也就是MI6。

米利特考慮一會,道:“我會和我老板說明。”內政部屬內政大臣直轄部門。

梁襲道:“作為一位平民我隻能說這麽多。”

米利特:“可以再說多一些。”

梁襲笑:“再見。”

米利特:“再見。”他非常讚同梁襲的看法,一線主管的工作就是出成績。至於其他事,可以通過內務局深入監察來控製。伊莎有些地方沒做好,是監管的問題,不能因此否認伊莎是一名優秀的主管。

……

掛斷米利特電話,梁襲發動甲殼蟲,手機重要郵件提醒。梁襲翻看郵件,錘石發來的郵件:我老板想見你。

梁襲回:100萬一次。

發郵件的自然不是克裏斯,他還沒離開刀鋒。發郵件的是塞拉,梁襲這句話如同悶棍打在她頭上, 她半天不知道怎麽回複, 想著錘石和梁襲溝通的內容, 回郵件:你不敢是嗎?

梁襲看郵件很納悶, 回複:“你是錘石那個劍人?”都什麽層次了,還用這麽低價的激將計。就算是波比也不會中計。

塞拉抓狂, 實在不知道說什麽,直接把定位發給了梁襲。這下歪打正著,梁襲一看,這貨心情不美麗,懶得和自己廢話,應該是有痛苦的事情發生。哈哈,既然你這麽痛苦,那我就屈尊去見見你老板好了。

梁襲聯係:“金發俠,借保鏢用幾個小時嗎?”

“有好玩的?”波比瞬間眼睛睜大。

“沒有。”

波比道:“我和你過去。”信你個大腿,多少次瞞著自己偷吃了?

……

會麵地點在鄉間別墅的隔壁小河邊,這裏是著名的廢墟小鎮諾蘭鎮,早空無一人。一輛車靜靜的停靠在河邊小路上,梁襲等人的一輛車開到對方車輛後,另外兩輛車距離二十米位置靠邊停靠。保鏢們內穿防彈衣從車內走出來,似無意一般散到附近的樹木和石頭掩體附近。

河邊有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戴著蝴蝶麵具的女子。她坐在石頭上,穿著皮靴的雙腿晃**踢著水麵。梁襲朝下走去,波比跟隨而走時被保鏢長阻攔,波比怒:“我要下去。”

保鏢長:“不行。”敵友不明。

女子回頭看,咧嘴對波比笑了笑,似乎嘲笑波比無膽,然後她看見蹣跚走斜坡的梁襲。

梁襲:臥槽!臥槽!臥槽!

斜坡本沒有路,沒人走,更沒有路。六米長的河堤斜坡長滿了植物,原本難度不大,但是梁襲今天穿的鞋子是卡琳幫忙挑選的很高檔的鞋子,買這雙鞋子的理由是梁襲又不登山,不用考慮抓地力,重要是讓平板足舒服。

梁襲踉蹌腳脖子一歪,身子失去平衡。他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從女子身邊過去掉進河裏。電石火光梁襲做了第二個選擇,側身肩膀一撞女子,女子被撞出大石頭落到小河中,梁襲趴在女子原本坐的大石頭上。水花打在臉上,感覺水好冷。

女子身手不錯,被撞擊後手一撐,一個漂亮半空翻,雙腳穩穩的站立在河水中。如果不是知道梁襲運動能力,她會懷疑梁襲是故意的。

波比見此道:“真的好危險。”

保鏢長道:“下去吧。”

波比抓狂:“我想下去你不讓我下去,我說危險你讓我下去?”

保鏢長道:“她沒帶武器。”

無力反駁!波比不理他走人,和他吵架他不和你吵,自己嗶嗶半天,他總是一句話讓自己閉嘴。誰是老板他不知道嗎?

……

“蝴蝶麵具,濕水的身體,白色的連衣裙。”波比嘖嘖道:“廉價又低俗的味道撲麵而來。”懟不過保鏢長,隨便抓個人咬。日常波比有禮貌,但這女人顯然不是日常,也算回應她剛才鄙視自己一笑。

女子笑笑,從河邊走上來,在一邊石頭坐下,脫下皮靴放在一邊,將赤腳暴露在太陽下。波比回頭喊:“搞雙鞋給她。”

“謝謝。”女子道:“我叫米婭,是孤老會現任主管。”

梁襲搞不懂女子意圖,回答:“我叫梁襲,薔薇偵探社的老板。”

波比:“我叫波比,克萊門特家族成員。”三個神經病。

米婭道:“相信兩位都知道最近發生的事。”

波比一臉懵圈:“最近發生什麽事?”

梁襲回答:“知道。”

波比憤怒,好久沒修理這小子。

米婭:“小安不是我們殺的,實際上人都不是我們殺的,我們也沒有綁架馬戲團的成員。”

“等等。”波比震驚問:“小安?可夫家族的小安?他死了?被殺了?”

梁襲點頭,問:“你認識。”

波比:“他女朋友很漂亮。”實話實說,否則作為一個富二代為什麽要知道你。

梁襲不想理他,問:“米婭,你告訴我這些的原因是什麽?”

米婭道:“第一個目的是希望通過你將我們孤老會正式的說法告知司法機構,孤老會否認綁架和刺殺。實際上在三個月前我們已經和黑暗會達成了合作協議,黑暗會需要犯罪達成一定的目的,我們並不在乎犯罪。我們不擔心黑暗會的報複,我們比較擔心的是可夫家族聽信一家之詞,被人利用。我知道你和可夫家族的漢娜有過來往,希望你能將我的說法完整轉告漢娜。”

梁襲不置可否。

米婭道:“第二個目的,我知道偵探都追求真相,即使對真相沒有興趣,也不會構造假情報。我希望你能幫我驗證一件事:認識戴維斯的那位金主被英國哪個部門秘密逮捕。”

梁襲有些吃驚:“金主被捕了?”

米婭道:“很可能是。我不清楚他被哪個國家哪個部門哪個團夥逮捕,希望你能幫我打聽英國的消息。”

梁襲問:“米婭,你的身材非常好,但遠遠不夠我幫你跑腿。”委婉表達:老子憑什麽幫你。

米婭道:“聖旗將在十天內襲擊倫敦某個目標。說明白一些,我需要你向警方和媒體傳達我的話,其次讓倫敦司法部門自檢,最簡單就是請內務局介入調查是否有部門秘密逮捕了金主。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你隻是一位傳話者,是我和倫敦司法機構的一次交易。”

梁襲道:“恐襲目的基本上都是平民,用這個做條件,會不會讓孤老會身份掉價?”

米婭道:“我們是孤老會,不是反恐人員。我們沒有義務阻止任何犯罪與戰爭。這次恐襲是我們在一個月前無意中得知的信息,是否交易,由倫敦警察做主。”

梁襲道:“我整理下你的思路。你的意思是,有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冒用黑暗會戴維斯和你們的名號,故意製造事端。他們以戴維斯名義雇傭馬戲團殺死蒙海卡,他們再以孤老會名義殺死四人為蒙海卡複仇。你希望我聯係司法機構,將孤老會沒有殺人的情況告知他們,並且通過他們向外說明,孤老會否認為蒙海卡報複而殺害四人。”

米婭:“還有金主,金主被誰逮捕,或者被誰抓住,誰就是幕後不明身份的人。”

梁襲道:“我能不能這麽理解:先前你說過,你和黑暗會已經合作了數月,應該互相信任。既然如此,我和警方勾結,不僅不傳達你的話,告知記者,從證據上分析是孤老會和黑暗會的戰爭。即使我這麽做,那也無法離間你們孤老會和黑暗會的關係,對不對?”

波比這時候才聽明白,米婭就沒說真話。孤老會和黑暗會關係不知,但絕對還到不了合作的階段。你約我會談,卻沒有誠信先騙人,讓我怎麽信任你?

米婭哈哈笑:“果然是偵探……”

梁襲道:“你甚至不是米婭,芬妮?”接觸的少,不確定是不是芬妮。一開始梁襲就知道不可能是孤老會的老板,就算老板真的來了,也不會連變聲器什麽都沒有。隨便錄音一下,聲音比對技術搞一搞,米婭身份能很輕鬆挖出來。再說作為孤老會的老板應該是正經的,嚴肅的,不苟言笑的人,怎麽會河邊戲水。

河邊戲水錯在哪?錯在水冷。孤老會的老板不會隻要風度不要溫度,隻有對自己雙腳和雙腿有信心的女性,才敢大膽的露。

米婭拿掉麵具,赫然就是芬妮,波比迷離:“美女……”

“姐姐對你沒興趣。”芬妮道:“我這人喜歡交朋友。我不僅是光明會的成員,也是孤老會元老的朋友。孤老會希望通過我的關係,將孤老會對事件的看法傳達給司法機構。我第一個就想到你,於是就聯係朋友,以錘石的名義約你。”

梁襲好奇問:“為什麽以錘石名義約我。”

芬妮回答:“因為我的朋友就是錘石。”

梁襲看波比:“綁了,上酷刑,把那劍人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