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襲將筆記放在桌上:“我就不一一分析,這裏麵大部分倫黑都喜歡來硬旳,不在乎坐牢,不在乎殺人。唯獨是……”梁襲在寫字板上寫:“巴基斯坦派的老大名叫哈非。倫敦市場的麵粉來源五花八門,有來自東歐的,有來自南美的,還有一個渠道來自亞洲。和其他走私不同,哈非的貨很大部分是過海關進入英國。他們將貨物藏匿在玩具、筆蓋、機器、電器中,甚至以包裹的方式進入英國。哈非在2017年被捕,他是全球麵粉買賣的重要人物之一,已經引渡到美國受審。”

“哈非非常擅長利用法律,利用規則。同時他還是一位上流社會人物。他認識威廉和哈裏王子,和上下議會多名議員是朋友,經常一起打馬球,打高爾夫球。同時他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律師團。他的老巢不在倫敦,在威爾士。”

“哈非被捕之後,約翰猜測他的表弟接管了倫敦周邊城市的部分生意。哈非與不少權貴有往來,手上多少有權貴的把柄。哈非表弟玩的也是哈非那一套,他的老巢在伯明翰,與倫敦的麵粉批發商保持著友好往來。”梁襲道:“你應該聽明白了,我是從猜測到猜測到猜測,幾乎沒有推理的內容。我猜測結果是:目標得到了哈非表弟的幫助,逃出了包圍圈。”

梁襲道:“因為八槍手和麵粉加工廠事件,倫敦麵粉市場出現了巨大的變革。緝粉隊和警方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在批發商周邊安排了臥底。倫敦的麵粉市場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警方的控製。因此哈非表弟幾乎放棄了倫敦市場。”

梁襲道:“假設我是對的,哈非表弟幫助目標,他們應該去伯明翰。但是我個人分析會來倫敦。哈飛表弟放棄倫敦市場,不代表他在倫敦沒有產業。約翰去世前三個月,他也從朋友那拿了一些內部消息,梳理了一下哈非表弟目前情況。哈非表弟有一家物流公司,公司表麵和哈非表弟沒有關係,屬於一個替死鬼所有。哈非表弟以這家公司做掩護,通過物流將來自亞洲的麵粉分發到英國各地。”

梁襲道:“之所以說幾乎放棄倫敦市場,是因為在倫敦麵粉市場巨變之後,哈非表弟隻保留了一個小辦事處,隻有幾輛小型貨車。公司業務是搬家, 伯明翰到倫敦, 或者倫敦到伯明翰。警察發現藏匿在家具中的麵粉怎麽辦?沒關係, 司機不知道,公司也不知道,是搬家人的事。我幾個月前和女朋友騎車經過辦事處, 辦事處內停著兩輛小貨車,隻有一名保安, 看不見其他人, 感覺很蕭條。”

梁襲道:“這是我唯一想出來有可能在警察手指縫中抓到壞人的機會。目標不一定在辦事處, 但是歹徒有可能認為目標在辦事處。明白我意思嗎?我們有兩個目標,一個是目標金主, 一個是歹徒。我本想說試不孕的態度,我們去蹲一個晚上,蹲24小時也沒關係。但是皮克你要知道, 這貨歹徒配備了動自武器, 非常凶殘, 在殺自己人時候都沒有任何猶豫。”

梁襲再道:“還一個辦法是通知警察。警察如果知道這個位置可能出現歹徒, 他們必然要拿出數倍歹徒的力量。這種情況下歹徒肯定不會來。隻依靠你或者你們幾個人,我認為即使能打敗歹徒, 恐怕也會遭受一些損失。”

房間氣氛再次凝固,假設真被梁襲猜中,皮克肯定不能拉自己同事去, 自己去估計也是白給。波比隻是雇主,不是爹媽, 沒有權力要求保鏢做這種事。

皮克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謝謝。”說完點下頭離開。

波比對保鏢長道:“看住他。”

保鏢長點頭跟了出去。

波比問梁襲:“直升機突襲行嗎?”

梁襲道:“歹徒能獲得精準車隊路線情報,你調動直升機他們會不知道?為了消滅金主, X先生下了血本。狗急跳牆,隻要能滅口,他可以把什麽資源都砸出去。”

波比道:“我意思是我提供直升機。”

梁襲看了一會波比,道:“目擊者說,歹徒有七八個人,要對付他們,最少需要五十名以上的特警。你那直升機加司機六個人……”

“駕駛員, 謝謝。”

“最少需要十架直升機。”梁襲道:“而且還需要保證五十名特警中沒有奸細,黑山風波至今未平。此外這麽大規模的調動基於我自己都沒有任何把握的猜測。成了當然是好事。不成呢?我等同透支我的資源。我要為自己的說法負責。對,我很多次說試試不會懷孕,但每一次的試試莪都有一定的把握, 最少有一條比較清晰的邏輯線。但這次沒有。”

梁襲分析:“我從金主從事的工作猜測到十幾個英黑中的一個。我還再猜城市。要知道金主目標還在包圍圈的可能性遠遠高於逃走的可能。”

波比道:“你要說的應該是:滅了這群歹徒對你為約翰複仇沒有幫助。如果能抓到金主,你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梁襲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波比道:“就這個意思。你認為金主未必在辦事處,但是歹徒會注意到辦事處的可能性較大。但歹徒不值得你冒險動用資源,動用司法機構對你的信任。錢要用在刀刃上,資源也是如此。”

梁襲質問:“你在批判我嗎?”

波比道:“我隻是覺得有時候人不要那麽現實。今天殉職的警官中肯定有你的熟人,你拒絕去思考這一點。這麽大的案子你本應該很有興趣,但是你沒有把握,你就不說,你怕壞了自己的聲譽,怕丟失了了累積的資源。沒錯,你最大資本是你本人。但你表現出這種理智讓我覺得很可怕,毛骨悚然。你好像不是人,是一台機器,所有的得失你都計算的非常清楚。”

波比接著反問:“即使這次丟了金主,你就挖不出戴維斯?我沒十架直升機,但我一個小時內可以弄到20架。”

梁襲看波比,波比:“不關個人恩怨,可以當成為城市守護者的一次複仇。”

梁襲許久後長歎口氣,從口袋拿出手機:“祈禱吧, 祈禱能把歹徒和金主一網打盡。”終究還是聽了一次。或許是內心的自己都不認同現實的自己。

……

由於歹徒凶殘,兩個大城市的大部分特警都調派到包圍區策應搜查警員和警探。這片包圍區多是平原, 有幾個小山包,包括了兩個郡在內的十多個小鎮。又是夜間搜索,對人員數量要求極大。梁襲聯係了劉真,甚至是菲爾,才調動一批警力參加血色黎明行動。為什麽行動叫血色黎明呢?很多情況下有兩個詞組合的行動多是翻字典,隨機翻開一頁,選第N個單詞和隨機翻開另一頁的第N個單詞組合在一起。行動必須有行動名稱,需要記錄,名稱本身沒有意義。

菲爾接管了本次行動,本次行動人員有八成是多是菲爾係統的人,他們接到電話後,立刻從家裏出發,帶著行李開著自己車到指定地點。有去醫院大樓的,有去高層停機坪的,有去公園草地的。上了直升機之後就換裝備,然後靜靜等待命令。血色黎明行動人員就位時已經是淩晨零點。

包圍圈的搜索仍舊無果,由於是深夜不能打擾居民休息,城鎮搜索小隊開始休息。同時在城鎮路口設卡,防止目標外逃。讓指揮官唐納有些意外,經過了八個小時的全麵搜索,不僅沒找到金主,也沒有歹徒的消息。

哈非表弟的搬家辦事處位於城郊物流園附近,準確來說算是出城了,周邊沒有其他建築。辦事處兩層的板房,一個混凝土結構的大倉庫,兩輛小型貨車。麵積不算大,周邊有圍牆,正門是大鐵門,後門是供人進出的小鐵門。辦事處的空地四處內擺放了輪胎,千斤頂等雜物。

雙皮負責監視正門,他們布置好固定位攝像機後,就在距離辦事處三百米外的麥田內趴著。後門由保鏢長和一名保鏢負責,他們環境相對好一點,在距離辦事處四百米外的小山包中。

辦事處在大鐵門,空地和大倉庫頂部位置有燈光,整體看過去一片死寂。根據十點三十分進入觀察位的皮特匯報,有一名瘦小男子從板房下來進入倉庫,直到現在還沒有回到板房。不清楚倉庫內是不是有睡覺的地方,按照常理來說,應該在板房休息才對。

為了不打草驚蛇,警方沒有對辦事處進行詳細調查,對內部構造並不清楚。

淩晨一點還沒有任何情況發生,菲爾對梁襲道:“沒有什麽事一定會成功。”他看出在指揮部的梁襲坐立不安。畢竟還年輕。

梁襲隻能點點頭。

菲爾不在意,給梁襲倒茶:“我很小時候父親和我說過二戰一位狙擊手的故事。在歐洲戰場,這名狙擊手和小隊深入敵後完成偵查任務時,偶然聽說有一個意外大目標將去情人家裏給兒子慶生。他和上級聯係,上級批準了新的行動,並且將撤離他的計劃推遲了三天。”

波比人也在菲爾的某辦公地點,接口道:“然後他成功了。”

“不,他等了三天,沒有見到目標。他的小隊在等待他撤離時被德軍發現,最終他不僅沒有完成任務,並且隻有他活著回來。他以為大家會責怪他,但沒有,大家給了他一個擁抱。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射殺目標。可惜直到戰爭結束他也未能如願。”菲爾道:“這個大目標最終出現在審判席上,被判處絞刑。狙擊手認為,或許這是上帝的旨意,比起一槍了結他,他更應該接受審判。”

梁襲道:“將軍,據我所知,二戰期間英法沒有建立狙擊手係統。美國更甚。”工作場合稱將軍,非工作場合叫叔叔。

菲爾笑道:“隻是沒有著名的狙擊手。在太平洋戰爭一份報告中,英軍的48名狙擊手以兩人喪生的代價,在兩周內射殺296名日軍。在當時每個作戰連隊有12名神槍手名額,不過和德蘇不同,英軍神槍手是跟隨著隊伍作戰,並非單獨作戰。”

梁襲點頭:“盡信書,不如無書。”

菲爾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認為很多記錄曆史類型的書籍有實在內容,但是存在客觀片麵。一部分是因為作者知識麵和資料缺失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作者考慮到讀者認知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角度比較單一。一旦角度多樣化,又會導致一本書淩亂不堪,缺乏可讀性。報告則不同,報告就是冷冰冰的數字,很無情,不過很全麵。當我想了解一段曆史時,更喜歡紀錄類型的書籍,而不是曆史數據報告。但不可否認,數據比書籍更可靠和真實。”

“有情況。”一名屏幕前的士兵說了一句。

大倉庫小門打開,瘦小男子走出來,可見大倉庫內有燈光。瘦小男子快步走向大鐵門,即將到達時,一輛皮卡開到大鐵門前。伴隨鐵門緩緩打開,汽車開進辦事處,鐵門再次關閉。駕駛員從皮卡下來,和瘦小男子分別將汽車的坐墊拖出車外。駕駛員拿了漂白水倒在毛巾上,探身子擦拭後座,瘦小男子拿起高壓洗車槍衝刷汽車車輪。

菲爾道:“看來車輛運過人。”

梁襲同意,他們正在清理汽車可能留下的痕跡。用漂白水雖然無法掩蓋鮮血,但可以破壞鮮血中的dna結構。也就是說後座曾經有一個流血的人。

板房一樓一個房間燈光亮起,一個光頭走出來看見他們立刻揮手。皮卡司機連忙上車,把車開到車位上。這位置被圍牆遮擋,外麵看不見這輛車。光頭走過來,和司機在汽車邊交談,瘦小男子繼續衝刷汽車。

此時一輛很普通的汽車停在大鐵門不遠的公路邊,一位金發妹子穿著緊身衣,扭著水蛇腰穿過黑暗的一段路,走到大鐵門處,用手拍打著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