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來了,為什麽薩克妻子在薩克失蹤一天後,不再配合黛西的詢問呢?一百萬肯定動不了,薩克沒參加輪盤,險些害死波比,克萊門特家族沒找薩克算賬就已經很好,怎麽可能會讓薩克再拿走這一百萬呢?

首先要解釋一個問題,假設薩克妻子沒有得知薩克的最新消息,在當天傍晚沒有必要拒絕再見黛西,甚至不讓黛西進門。

一個可能,薩克的妻子更心疼自己丈夫,為丈夫隱瞞。但從錄音來聽,薩克的妻子並沒有阻止薩克參加輪盤。這個可能並不成立。

第二個可能,薩克臨陣逃脫,薩克的妻子雖然希望薩克去參加,但她也知道薩克不參加輪盤的後果,克萊門特不會放過薩克,因為她選擇為薩克隱瞞。

第三個可能,薩妻殺死了薩克,所以薩妻不配合。但問題在當天早上黛西到達薩克的公寓時,薩妻很驚訝薩克聯係不上,協助黛西撥打電話找朋友尋找薩克。從這角度來看,這個可能也是不存在的。

最後一個可能,就是黛西說的可能,薩克當夜和神秘人會麵,拿了一筆錢後逃走。而後薩克聯係薩妻說明,薩妻自然要為自己的丈夫打掩護。

“去黑玫瑰酒吧。”梁襲招呼一句,保鏢長聯係雙皮,周邊巡弋的皮特回車坐副駕駛,皮克開車。保鏢長坐廂車靠門位置,梁襲坐另外一邊。車上梁襲認真閱讀黛西手寫的,薩克舊同事提供的信息。

……

薩克母親居住在城郊,比較偏僻。黑玫瑰酒吧建立在出城的路口邊,對麵是一家旅館,有一個很大的停車場。有很多跑長途,拉貨運的司機會在這裏休息,不少司機也會到酒吧喝一杯。黑玫瑰酒吧和其他酒吧性質不同,下午兩點開門營業,經營高峰是晚上八點到十一點,通常十二點打樣,如果有客人情況下酌情延遲。

這信息是皮特說明的,他當時陪同黛西到黑玫瑰酒吧,和酒保、兩名服務員聊了一會。

梁襲等人到達時,黑玫瑰酒吧剛剛開始營業。很傳統的一家酒吧,中間是一個不算高的T台,上麵鋪設了紅地毯,可以進行服裝秀表演,也可以演唱和舞蹈。圍繞著T台是大小一共十五張桌子。吧台在t台後,桌麵很長,用的是光滑的大理石,方便酒保推酒。

皮特一指距離門口不遠,t台邊的一個三張單人沙發組成的位置,告訴梁襲那是薩克和同事喝酒的地方。

梁襲在吧台坐下,要了一杯紅茶。鑒於梁襲諸人的氣場,酒保沒有多說,泡了一壺伯爵奶茶,接過了幾張鈔票,和梁襲聊了起來。

信息基本和黛西知道的一致。兩人喝酒,十一點半之前薩克還在。當時還有幾桌客人,酒保不清楚薩克什麽時候離開。酒桌上隻留下同事呼呼大睡。因為酒水費用現結,不存在逃單的可能,工作人員也沒有多加理會。

再回答梁襲問題。酒保告訴梁襲,酒吧的客人都很純粹,大部分是貨車司機。倫敦畢竟是內陸,人口多,城市日常所需物資有部分是通過貨車運輸。酒吧氣氛很和諧,大家互相之間也很有禮貌,偶爾有酒後耍橫的,會出去打架,這幾年來從來沒出過什麽大事。

梁襲問:“據說有些貨車會攜帶快遞。”

酒保顯然知道梁襲說的快遞是麵粉,道:“先生,我不清楚有沒有人攜帶快遞,但是如果有,他更不會在酒吧鬧事,甚至不會來酒吧。距離酒吧不到一公裏就是一支緝粉隊,專門調查貨車麵粉。我和你說,緝粉隊沒事就帶警犬到對麵停車場轉一轉,真的有人攜帶快遞,是不會在這裏過夜的。”

服務員拖地板,聽兩人談話插口道:“緝粉隊是我們酒吧的常客,不會有粉犯作死。”

梁襲點點頭,問:“酒吧有特殊服務項目嗎?”

酒保搖頭:“沒有,我們是正規的酒吧。”

梁襲再給了兩張鈔票,酒保接過去,想了想:“據說對麵的旅館好像有提供類似介紹服務。我們是不會讓她們在酒吧攬客,她們通常會在晚上九點左右出現在酒吧附近。有些長途司機難得回一趟家,還是有需要的。”

梁襲問:“她們帶客人去旅館嗎?”

酒保道:“不,除非是通過旅館聯係她們。附近有不少公寓出租房,她們住在那裏。”

酒保告訴梁襲,這裏的女郎多數是阿爾巴尼亞人,她們主要在法國做生意。根據犯罪集團的安排,她們會持旅遊證件到倫敦等城市定點居住一段時間。因為德國對產業的壟斷,淡季時阿爾巴尼亞的法國犯罪集團會把生意擴張到英國等周邊國家。入冬是行業的淡季,犯罪集團就主動到周邊國家城市找生意。

犯罪集團派遣馬仔了解市場,而後租借廉價的房子提供給女郎們使用。和法國擅長使用暴力不同,這邊的阿爾巴尼亞人會盡可能遵守法律,並且會避開英黑的主要地盤。英黑和法國犯罪集團之間經常有業務往來,無視他們吃點邊角料。倫敦的女郎走高端路線,雖然女人都是女人,但會所的女人是很貴的。

梁襲再給了酒保兩百英鎊,酒保把汽車旅館周邊特殊業務負責人的地址告訴了梁襲。

皮特出了酒吧,問梁襲:“你認為薩克去找女人?”

梁襲道:“薩克妻子懷孕七個月,他又得到了一筆錢,在酒吧多喝了幾杯,路上遇見窈窕女子,說不準會動心。”

皮特道:“他如果找妹子,妹子很可能知道他一些事?男人酒後很喜歡在陌生美女麵前吹牛皮。”

“哈哈。”梁襲笑著指了指皮特。

皮特做了個可不就是我嗎的表情。

……

這是距離加油站不到五百米的一片公寓樓。公寓樓和倫敦市中心部分建築結構相似,他們是緊貼在一起,沒有前院和後院。市中心是因為寸土寸金,而且多是幾十年前的建築,這裏是因為早年是工業區,這些公寓都是工廠宿舍樓改造而成。一棟樓占地麵積也就百平米,樓也不高,了不起就四層,門口就是馬路。

梁襲看見17號門牌要上前按門鈴,保鏢長示意他後退,自己去按門鈴。按了兩次門鈴,等待十幾秒後,門上的監視窗被拉開,露出一對眼睛:“你是誰?”

保鏢長道:“我找約克。”

對方道:“沒有這個人。”

保鏢長道:“最好有這個人。”潛台詞:沒這個人是不行的。梁襲去交涉會說:我相信他住這裏。這種話對他們來說沒有說服力。

眼睛看向馬路邊,看見了雙皮和豪車,再看保鏢長的打扮,問:“什麽事?”

保鏢長遞進去一張薩克照片,道:“你詢問下X天晚上所有的工作人員,誰見過他,我們要和她談話。”

對方接過照片,要拉上觀察窗,保鏢長補充道:“沒有結果,或者沒有我要的結果,十分鍾後我們會進去。順便補充一句,隻是要和她談談,不會傷害她,還會給她錢。”

眼睛問:“你們是幹什麽的?”

保鏢長道:“朋友,不要把事情複雜化,按照我說的將事情和平解決,對大家都有好處。”說完這句話,拿出一卷紙幣英鎊放在觀察口。

眼睛遲疑了一下,伸手拿走英鎊拉上觀察窗。保鏢長後退到梁襲身邊解釋道:“拿走錢說明他同意按照我說的辦。”

“如果他不講信用呢?”梁襲問。

保鏢長道:“他就是搶劫。”

哈哈!有意思,保鏢長威嚇了對方,但也沒橫著來。對方食言而肥,那就報警,有人搶劫,鈔票號碼是……警察是願意一視同仁對待所有市民。這案子不大,優先級不高,但是克萊門特有很多律師,你不積極辦案,說不定會被投訴,乃至被告瀆職。所以警察通常會優先與處理豪門有關的案件,在辦案中他們會盡可能的按照規則來進行工作,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警察會收豪門黑錢做假案嗎?不會,最少大部分不會,不是因為他們不喜歡錢,而是他們太了解豪門律師有多麽坑人。你敢收錢,不僅你倒血黴,連案子黑白都會被他們翻過來,最後你還得當替罪羊。因為有這樣的防備心,豪門也不敢送錢,一送錢人家就抓你,不給你釣魚的機會。

普遍來說,倫敦基層的警察基本是好的。什麽人會收錢?當然是和豪門有私下來往,日常經常見麵的那些有權勢的人物。

大約五分鍾後,大門打開,一個長相瘦猴的人開門,眼神狡詐,對梁襲她們充滿著不信任。在他身後是一位身材火辣,穿著暴露的美女,能看得出她很匆忙和慌亂。門一開,冷風吹入,她感覺到寒冷後雙手抱在胸前,身體蜷在一起。

瘦猴道:“梅麗莎。”

梅麗莎看保鏢長點頭。

保鏢長做個請的姿勢,梅麗莎走到了五米外梁襲的身邊。瘦猴就在門口看著,他看見了皮克的手,皮克除非手忙碌,否則他的主手距離手槍始終不會超過五公分。皮克的手放在皮帶頭上,似乎是捂住腹部,風一吹,西裝敞開,瘦猴看見了腰間的手槍。

除了他們外,不遠處還有一輛便車,一名男子在車頭吸煙,遠遠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保鏢長把自己外套脫下來,披在梅麗莎的身上,自己著著襯衫站在一邊,可以明顯看見他內穿了防彈衣,暗藏手槍和匕首。在發現他們的車是防彈豪車後,瘦猴綜合所有信息,確認保鏢長沒有吹牛,這夥人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人。

“他不行?”梁襲問:“因為喝完酒不行?”

梅麗莎想了一會:“不知道。他很生氣,也很可憐。我有些害怕,為了他麵子我很配合的喊了一會。他很感謝我,他說謝謝我施舍給他的尊嚴。”

梁襲不置可否,繼續問:“他在你這邊過夜了嗎?”

梅麗莎道:“他買了過夜,但很快就走了,淩晨一點三十分左右。我問他,他說他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梁襲問:“他有接到過電話嗎?”

梅麗莎搖頭:“沒有,我沒發現。”

梁襲問:“知道他去哪了嗎?”

梅麗莎看向街邊:“我們街邊到了淩晨有不少出租車。”

梁襲看向他們的大門:“你們門口有監控。”

梅麗莎猶豫,不知道怎麽回答。

梁襲看向保鏢長,保鏢長去和瘦猴交涉,交談幾句話後一起進去房子內。大約五分鍾左右,兩人從房子內出來,保鏢長對梁襲點下頭。梁襲這邊也問完,對梅麗莎表示感謝。梅麗莎走到大門前,把衣服還給保鏢長,保鏢長接過上衣,從上衣口袋拿出兩遝鈔票,一遝兩千英鎊,分別給了瘦猴和梅麗莎,對瘦猴道:“不要克扣她的錢。”

瘦猴點頭,回去後看監控,隻見幾個人直接在大門附近看手機上的監控錄像。他們招呼來不遠處的車輛,給他們看手機,對方拿出電話聯係。之後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靜靜等待。

大約十分鍾左右,一輛出租車開到了大門前。保鏢長和司機溝通後,與梁襲和皮特一起上了出租車,豪車和便車隨後跟隨出租車一起離開。

……

皮特性格外向,他是皮克最好的朋友,兩人混在一起時,95%以上的話都是皮特說的。好在他選擇了保鏢職業,職業對話癆有一定的限製。不過在上了車之後,皮特還是再次主動開口:“薩妻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薩克的,薩克決定回去攤牌。薩克生理障礙有可能是因為妻子的原因導致心理障礙,從而導致生理障礙。”

皮特道:“談判期間,薩妻殺死了薩克,所以不讓黛西進房間……不對,當天早上讓進房間,配合尋找薩克。到了傍晚才改變態度。我知道了,薩克去找夫奸,被對方反殺,薩妻在下午得知消息,決定保護夫奸。”

雖然皮特的推理很離譜,但梁襲還是很高興有人和他討論,道:“第一個問題,你知道自己不行,還會去買包夜嗎?是什麽心態?試驗心態?還是喜歡被嘲笑?你這麽做,有沒有考慮對方也很尷尬,人家賺點錢,還要忍笑安慰配合你。”

梁襲道:“第二個問題,既然薩克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薩妻外麵有人,他為什麽沒有提前安排自己的後事?比如將一筆錢交給自己的母親,比如和黛西說明如果自己死亡,將後期賠償款交給自己的母親?”

皮特噎住想了好久不知道怎麽回答。

梁襲對他笑了笑,問司機:“快到了嗎?”

司機回答:“馬上。”

乘車不到十分鍾時間,出租車到了郊區一片樹林附近,司機道:“他就在這裏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