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先排除同時見傑克的行政部主管和行政部秘書,剩餘麥克和總裁私人助理。私人助理的忠誠度極高,收入也很高,沒有必要去做內鬼。梁襲認為麥克不是內鬼。

梁襲看監控,如麥克所言,監控中,上午隻有四個人進入傑克辦公室。傑克從辦公室出來,外套掛在手臂上,手拿鑰匙。傑西卡從開放式辦公室方向走到傑克,兩人交談幾句,傑西卡笑嘻嘻雙手抱住傑克的右胳膊,一起朝電梯走去,進入電梯。

電梯中,兄妹互相交流,沒有聲音,聽不見他們說什麽,看現場氣氛還不錯,不過傑克似乎有些拘束。直接到地下停車場,保鏢的車已經等待在汽車邊。兄妹上車,傑克開車,保鏢車輛跟隨離開。

也就是說除了傑西卡之外,傑克沒有接觸到任何人,沒有和任何人有近距離接觸,離開次高層後不可能被安裝定位器。所以問題回到原點:是傑克的助理麥克,還是傑夫的私人助理安裝了定位器呢?雖然這兩個人都不是梁襲的懷疑對象,但隻剩下這兩個人有嫌疑。

無論是麥克還是傑夫私人助理,他們都有機會離開次高層,這類團夥犯罪很注重毀滅證據,想來不可能搜出任何與定位器有關的物品。梁襲相信作為大老板總裁傑夫的看人眼光,能成為他私人助理的人,內鬼可能性極低,梁襲也相信自己的看人眼光,他相信麥克對綁架的事一無所知。

如果梁襲跟著主觀走,那代表本次綁架案的內鬼不在公司。這個結論的可能性是比較低的。一時間梁襲的思維就這麽被困住。現在梁襲能做的事是多收集信息,然後推倒重來。

……

開放式辦公室的人已經感覺到今天不對勁。總裁沒來,傑克和傑西卡沒有再出現,部門老總辦公室關的很嚴實。但是他們都是高層員工,知道不能就此事進行任何猜想與討論,並且還得盡可能向其他部門隱瞞。一來二去就到了午飯時間,麥克詢問梁襲是否與他們一起用餐。

梁襲詢問得知,日常他們都是分部門進餐,與他們的直屬老大一起用餐。比如傑克的助理麥克就和傑克一起到員工餐廳吃飯。吃飯也是一種工作,稱之為飯桌工作。有件事需要兩個部門溝通,又不是很著急,於是兩個部門老大一起吃飯一起談事。

飯後,老總們可以回自己辦公室休息,大部分的老總辦公室都有私人休息室。而助理,私人助理,秘書他們可以到下一層的臨時休息室休息。

梁襲留意到一個細節,在開放式辦公室工作有三種主要職業,私人助理,助理和行政秘書。其中私人助理和助理都打包好兩個行李箱放在臨時休息室中。當需要突擊出差時,他們就可以帶上行李立刻出發,其中一個行李是他們直屬老大的出差行李。

梁襲問:“傑克和傑西卡辦公室沒有休息室,他們也在臨時休息室休息嗎?”

“是的。”

“能帶我去看看嗎?”

說是臨時休息室,實則為專屬休息室。床位很多,兩個床位一個十平米小間。傑克和傑西卡各有專屬的休息室。傑克房間比較雜亂,尤克裏裏隨意放在桌子上,桌子上還有一個本子,梁襲看了一眼,似乎是樂譜,手抄或者手寫的樂譜。梁襲拍照,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將照片發給克裏斯,讓他鑒定。克裏斯好歹是油畫家,都是搞藝術的,應該能看得懂。

傑克休息室也有一個大行李箱,打開後裏麵是衣物和生活用品,折疊包裝的非常整齊。上麵還有一張紙條,說明在行李箱的一些小隔袋中有一些小物品。看署名應該是侍女安排的。也說明傑克沒打開過行李箱。

傑西卡的房間相反,幹淨整潔,桌子上整齊的放著書,抽屜裏是傑西卡的筆記。畢竟剛完成研究生學業,傑西卡還有學習熱情。

梁襲坐下,看著桌子上放的傑西卡戴博士帽和父母的合照,轉頭道:“麥克,能幫我打包一份食物嗎?隨意,什麽都行。”

作為助理當然聽得懂這句話,梁襲想一個人呆會,麥克關門離開。靜靜的坐在傑西卡休息室的椅子上,梁襲一動不動長達十分鍾,直到電話響起。

“在!”梁襲接電話。

波比問:“有沒有進展?”

梁襲問:“是不是有警察懷疑發生綁架案?”

波比反問:“你怎麽知道?”

“交通事故,貨車司機不知所蹤,現在留下傑克的汽車和一名保鏢,正常警探都會猜想傑克被綁架。”但這不是問題,即使警察知道被綁架,如果苦主阻止警察介入,警察暫時不會介入,甚至不會對案件進行任何調查。作為警察必須優先考慮人質的安全,由家屬來做決定是最正確的。警察要做的事是,說明警察介入後的收益和風險,由家屬做出選擇。

波比問:“兩個小時了,你就沒點想法嗎?”

梁襲歎氣:“我一開始就說這種案子很難辦,辦成了皆大歡喜,辦不成就得背鍋。我確實有幾個想法,但是無法采取試探的態度進行排除。”梁襲之前做法,警察閑著也是閑著,那就幫自己排除錯誤答案,或者是去驗證自己的推測。但綁架案很特殊,梁襲試探錯誤的後果就是撕票。

梁襲沒有犯錯的空間。說話中習慣性用可能,也許,大概詞語的梁襲,怎麽可能會去冒這種風險呢?如同電車博弈一樣,梁襲不改變軌道,死的五個人和梁襲沒有關係。梁襲改變了軌道,死的那個人和梁襲有直接關係。

說到電車博弈,據說電車博弈有兩道題。第一道題:你是電車司機,A行駛路線上有五個人,你可以改變軌道到B,B軌道上有一個人。而後因為這道題才衍生出新的電車博弈,也就是我們大家熟知的電車博弈。不過既然是博弈,基本上不存在對錯,也無法辯證對錯。

回到綁架案中,在花費一個小時收集新信息後,梁襲有幾個比較成熟的想法。但是幾個成熟的想法都不能去論證對錯。機會隻有一次,梁襲隻能挑出一個想法去搏一把。結果很可能會導致一名人質死亡。假設隻有一名人質,梁襲還是敢提出建議。但因為有兩名人質,梁襲不敢,他不背人命這口大鍋。梁襲沒有責任心?不,恰恰因為他有責任心,有擔當,才不敢提出建議,因為梁襲要為自己的建議負責。即使事後別人不怪他,他也會責怪自己。

波比了解梁襲。從梁襲說話口吻和用詞,波比知道梁襲陷入了責任泥潭。波比道:“我給你打包點食物送過去。”梁襲在辦案中遇見過困境,幫他走出困境的是梁襲的自言自語習慣和旁人的畫龍點睛。責任一大,心理壓力大,壓抑感大,梁襲就無法自言自語,無法自己和自己進行溝通,因為他甚至不敢說出來。要為別人的生命負責帶給梁襲的心理壓力太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將人命當作一個數字對待。

……

距離綁架案發生四個小時後,相關人員情緒能穩定都已經穩定下來了,不能穩定的也不指望能幫什麽忙。傑家首要問題是將事情瞞住72小時,72小時不報警。原則上來說,警方即使知道綁架案,但考慮人質安全,不會直接介入。但是,這個世界是有小人的,並且數量還不少。假設一位知情小人,以家屬身份向警方報案求援怎麽辦?完事了,小人還義正言辭告訴傑夫,不要向綁匪妥協,要相信警察。沒毛病,滿滿的能量。

因傑西卡的辦公室幹淨整潔,波比和兩名保鏢送來的食物擺滿了傑西卡的辦公桌。美食能有效的降低人的壓力,吃了塊牛排,喝茶吃甜點,梁襲終於把話題轉到綁架案上來。在此之前,麥克得到了一個任務,他要了解在午飯後到下午兩點二十分,次高層工作人員在休息時,接打電話,聊天頻率。

如果有人坐立不安,到處走動,四處八卦那就可能是內鬼。另外,休息時間借口到次高層加班的人,也有內鬼的嫌疑。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次高層的工作人員有克製好奇心的職業要求。梁襲還安保了一名保鏢監控次高層開放式辦公室情況。

在談事前,保鏢長已經和人搜查過幾個辦公室,確認沒有放置竊聽器等物品。

梁襲說明基本情況:“要麽定位器,要麽無人機,要麽衛星影像實時定位。”

梁襲看波比,波比不明白,梁襲看保鏢長。保鏢長:又是我?

保鏢長道:“衛星影像定位不能做到真正的實時,數據傳輸和處理需要一定的時間,雖然時間不長。另外民用信號穩定性較差。”

保鏢長:“無人機的可能性也不高。第一個原因是郊區,遙控信號有可能被阻隔。第二個原因是專業保鏢跟隨,他們有可能無法發現無人機,但是更大可能是能發現無人機。”

梁襲道:“定位有兩種方式,手機和定位器。”

波比和梁襲一起看保鏢長,保鏢長道:“手機定位是區域性。比如我這台手機被人盜竊,我查找我的手機,會得到手機定位,但是我真的能通過定位找到身上藏匿有我手機的人嗎?除非這塊區域隻有一個人,否則我無法肯定是誰拿了我手機。手機定位的作用是路線,行程。手機將自己在A點的數據反饋給駭客時,手機本身可能已經到達了B點。能起到跟蹤作用,但無法精確跟蹤。”

波比問:“精確?需要多少精確?”

保鏢長點自己手機內的綁架現場照片說明:“貨車為手動檔貨車,起步加速度比小車慢。你們看這裏的視界,傑克車輛看不見右邊的貨車,貨車同樣看不見傑克車輛。貨車不是在看見車輛後再啟動,先啟動加速最少8秒左右,速度上去之後,司機再根據現場情況加速或者減速,達到攔截或者撞擊保鏢車輛的結果。能做到這麽精確說明歹徒有經驗,很專業,也說明歹徒時間把握非常好,因此隻能是定位器。定位器不需要通過信號塔或者是衛星進行傳輸,可以直接反饋到相應設備中。好的定位器精確度極高,誤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梁襲問:“假設對方有超級駭客,能入侵汽車電腦進行定位嗎?”

保鏢長回答:“如果我是歹徒,我有這樣的超級駭客,我會入侵保鏢車輛,關停汽車,鎖死車門。”

波比:“回頭你的工資加倍。”很長臉。

保鏢長笑著搖頭:“已經很高了。”自己這老板動不動就灑幣。灑幣可以,薪水不能再加了,因為有話語權的不僅是波比,還有波比的管家黛西和波比的父親。波比不認為薪水高,但不代表他們不認為薪水高。保鏢長工作做的很好,但是就這個職位來說,能做得好的人還有很多。再者波比隨意的加薪水行為,會導致莊園工作人員整體薪資結構被破壞。

你花種的很好,加工資,加一倍。他花雖然種的更好,但是要麽波比沒看見,要麽波比當時心情不好,於是一直沒加工資。作為管家是不會允許這種同職業人員出現巨大的收入差距。波比管殺不管埋,隻能管家來埋。管家不可能將低薪水的人提高到高薪水的程度,因為將會引起連鎖反應,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開除高薪水的人。

你沒錯,錯的是波比,他隨意給你調整薪水,但因為他是老板,所以你被解雇了。

保鏢長並沒有這麽深刻的認識,而是管家黛西認為保鏢長很優秀,有心讓他留下,特意和他私下對此事進行了交談。她的意思是,假如波比再信口開河給保鏢長調工資,請保鏢長拒絕,或者是黛西瞞著波比不調工資。這一年下來,保鏢長跳了六次薪水,和金發俠混的保鏢們跳了四次薪水。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整體管理的問題。

保鏢長欣然接受黛西的解釋,他現在的年薪是現任警察廳總監的兩倍,要知道一年前他的年薪隻有12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