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黑暗的十六個小時4
方鶴成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還是自己的那張有些破舊的轉椅,慢慢的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坐在他對麵的,是北部長,李澤文麵見的那個北部長。
而在兩人之間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把褪色有些嚴重的92式5。8毫米手槍,這把槍跟了他二十多年,從他從業的那天起,就一直在他身邊,從來沒有換過。不知道飲過多少敵血。
備用電力係統在工作著,照明沒有受到影響。作為重要部門,南港站是絕對不能有任何的供應問題。事實上幾乎所有的軍事單位,都在極短時間內恢複了供電,這是作戰要求。
!外麵的風早已經停了,此時正是乾充在家中被鄭凱韻解職的時候。
北部長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從桌麵上的92試5。8毫米手槍上移開,緩緩說道,“方站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兩分鍾之前,北部長表明來意之後,方鶴成什麽也沒有,直接掏出槍來放在了桌麵上。
方鶴成依然是慢慢得抽著煙,隻是可能北部長也沒有注意到,他抽煙的頻率比往常是要高了一些。
笑了笑,北部長說道,“方站長,你是功臣,是英雄。可事實就是事實,命令就是命令。難不成,你想與命令對抗?”
“命令很清楚,就地解職,現在起,我奉命暫時接管南港站。”北部長忽然沒了笑臉,冷聲說。
方鶴成緩緩站起來,盡管北部長知道,自己的級別比方鶴成的要高整整一個等級,並且是朝廷要害部門的一把手,但是當他看到方鶴成緩緩站起來的時候,分明的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
經曆過血與火的軍人,終究不是他這種文官可以在氣勢上與之對拚的。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處,因為主動權話語權,全然在己方手裏。
盯著北部長,方鶴成終於啟口說話,“就憑你,想接管南港站?”
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北部長也站了起來,冷冷地說道,“聽說南港站在你的領導下成了堡壘,看來還真是如此。方鶴成,我明確告訴你,你,你們,沒有任何機會。你隻有一個選擇,收拾你的東西離開這棟樓,如此,你還能繼續享受同等的待遇。否則……”
“否則怎麽樣?”方鶴成冷冷地說道。
緩緩地搖頭,北部長說道,“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我可以告訴你,胡震天已經被解職了。”
這句話一出,方鶴成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胡震天被解職了……這絕對是一個強烈的信號,什麽信號,也再明顯不過。
看到方鶴成的表情有了變化,北部長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他心裏還真的是有些怕方鶴成來硬的,至少短時間內他是沒辦法的。方鶴成不同乾充,至少南港站和內務局的性質上是有區別的。
方鶴成這種人是絕對有那個膽量暴力抗法的,就算將他北部長囚禁起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軍隊係統本身就是一個崇尚暴力的群體!
所幸,胡震天被解職顯然影響到了方鶴成,要知道,胡震天是方鶴成的頂頭上司,他被解職,就意味著方鶴成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了,除了接受解職。
毫無疑問,這一次,不是暫時性的,而是一旦離開了當前的崗位,就再沒有機會回來。
“二十多年了,你們終究還是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來對抗……”方鶴成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北部長說。
“總得分出一個勝負。”北部長沉聲說道,“你應該早就明白,當初選擇了追隨他,就注定了今天這個結局。功高震主的道理,有兩千多年的曆史在說明。”
看了看時間,北部長說道,“就在這個時候,鄭凱韻相信已經接管了內務局。老方,你我雖然不曾共事,但畢竟同一個係統,我叫你一聲老方。我希望你自己走出去,而不是人架著離開。”
再緩了緩語氣,北部長說道,“恩恩怨怨,紛紛擾擾二十多年。歸根結底,你我都是車馬卒,你今年五十多了,提前退休,安享晚年,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方鶴成忽然笑了,笑得讓北部長毛骨悚然。
慢慢的,方鶴成把自己的證件,還有關鍵部位的鑰匙,放在了桌麵上,就放在他的配槍邊上。
“你以為你們隱忍了二十多年終於找到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機會徹底瓦解我們。”方鶴成的語氣相當的輕蔑,微微地搖頭,方鶴成淡淡地看著北部長,“如果不是老首長很早之前就有交代,你今天是根本不可能從我手裏接管南港站。你以為你們很聰明,而我們老首長早就將你們這幫人的陰謀詭計看了個通透!”
說完,方鶴成轉身離開,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毫無疑問,如果不是李路早先有交代,正如乾充得到的交代那般,方鶴成會打死北部長,也不會讓他接管南港站。
北部長看著方鶴成的背影,耳邊回蕩著剛才他說的那句話,完全的愣住了,又如何能想得到呢——他居然早已經預示到了今天的這一切。
而正在同時進行的大規模解職接管工作進行得如此順利,沒有遇到絲毫的反抗,終於有了正確的答案——所有被解職的人都早早的得到了那位的指示,否則他們的行動斷然不會這麽的順利!
一瞬間,北部長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小醜。自己在舞台上行雲流水一般地舞蹈著,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那麽的符合標準,獲得了高分,殊不知,台下的觀眾說一群接到了鼓掌命令的瞎子!
這就好比,自己用了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鍛煉好了臂力,學習好了出拳的招數,找到了最好的出拳的時機,然後果斷出拳,以為這一下可以確確實實地一拳擊中對手的要害,沒成想,卻被對手輕飄飄的伸出手來抓住了自己的拳頭,慢慢的往對手自己的身體上引,輕描淡寫地命中,如細雨和風一般而已……
強烈的羞辱感湧上心頭,北部長的麵目變得猙獰起來,抓起一隻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