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冤孽
衛婧家中,還是那兩個位置,隻不過她的對麵換成了李澤文。
李澤文自己取了一隻幹淨的杯酒,倒了點酒,並不馬上喝,坐在那裏,安靜地看著衛婧。
衛婧努力控製著情緒,把淚腺給掐住,不讓自己在李澤文麵前哭出來。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相對坐著,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時針和分針都指向十二點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的衛婧才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回去吧,我沒事。”
李澤文胸腔中忽然一股無名火起來,他壓著火氣,問道,“你醒了沒有?”
“什麽意思?”衛婧知道李澤文的話沒那麽簡單,冷著臉色問道。
“我問你醒了沒有!”李澤文提高一點音量說,“你以為你很偉大,你不計較他是有婦之夫,實際上你隻是想滿足自己的私欲,沒有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過!”
“衛婧,有意思嗎?很好玩是嗎?”李澤文盯著她,“把自己放得那麽高,你就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了。精神伴侶?我看你是精神病!”
衛婧噌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李澤文,怒極,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你,你,你給我出去!滾出去!”
“嗬!”李澤文冷笑著,也站起來,針鋒相對,“我看你還在做夢,讓我幫你清醒清醒!”
說著,他就走過去。
衛婧嚇得說:“你要幹什麽!”
李澤文一把拽住她,“我幫你清醒清醒!”
“走開!不要碰我!”衛婧推開李澤文。
李澤文忽然揚起巴掌猛地就摔在衛婧的臉上,瞪著通紅的眼睛,“你*給老子消停點!你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不這樣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嗎?”
衛婧一下子懵了,天旋地轉的,可見李澤文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氣。李澤文的話在她耳邊炸開,震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李澤文從來沒有打過她,就是連大一點的動作都不曾有過,甚至幾乎沒有對她生過氣。
“你打我。”衛婧吃驚地看著他,聽見了心髒碎裂的聲音,“你打我……”
李澤文的心髒早就碎了,牙齒都要咬碎掉。
他緩步走上前,貼近衛婧,衛婧扭過臉,捂著紅辣辣的臉龐咽咽地哭著。李澤文一把抱住她,她拚命掙紮著,李澤文反而更用力,臂彎收緊,緊緊地抱著她。
衛婧用力地扭動著身子,依然想要掙脫李澤文的懷抱,但最終她還是累了。身體上的累遠比不上心上麵的累。
李澤文摁著她的腦袋,把她的腦袋摁在自己的肩窩裏,輕輕地拍打著。或許這樣能讓她多少獲得一些慰藉。
“你該醒醒了,我知道這七年來你過得很辛苦,你一直強壓著自己,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李澤文緩緩說道,“全都怪我,我變得很遲鈍了,你說得沒錯,我獲得更高社會地位的同時,還是和以前那樣膽小自卑。我都想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衛婧止住淚水,拽住他,“你要幹什麽?”
“少廢話,跟我走!”李澤文斷聲說。
衛婧居然不再說話了,乖乖地被李澤文拉著出門。這要是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難道當過副局長的衛婧,就需要這樣一個強悍的男人這樣才能製服她?
出門下樓上車,李澤文一路朝海邊狂奔,他的心情非常的激動,衛婧心情複雜,隱約有沉甸甸的感覺,又隱約有如釋重負後的輕鬆,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態。
紅旗ls5開了很久很久,衛婧發現此時已經來到了老城區中央區域,這裏有南港最早的寫字樓和最早的高檔住宅區,是南港最早的一批土豪的聚集區域。
衛婧不明白李澤文把自己帶到這裏來做什麽,但是當她看到車輛從母校的老校本部駛過時,有些明白了。四年前,她就讀的南港理工大學校本部從城中央搬到了僻靜的郊外,老校本部被作為南港理工大學附屬研究機構的駐地來使用。
當年衛婧和李澤文就是在這裏度過了四年的大學生活,她以為李澤文要帶她回老地方看看,沒成想,車子並沒有開進校本部舊址,而是靠邊停了下來,那裏是一個小花園,也頗有曆史了。
打開車門把衛婧牽下來,李澤文牽著她一直走到了花園邊緣的石凳那裏,讓她坐好,自己才坐下。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兩處地方,一個是校本部舊址,另一個是南港最早的高檔住宅小區南豪花園。從他們待的地方走過去任何一處,都隻需要跨過馬路。
“還記得這個地方嗎?”李澤文開口說話了,“以前我們最愛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坐在這裏看車水馬龍,看對麵的學校和有錢人住的小區。”
“畢業到現在七年了,這個三字路口我每天都會經過,可能是每天都需要經過,我沒有覺得這裏發生了哪些改變。直到某一天忽然決定停下來,好好地看一看,才發下,這裏已經是另外一副模樣。除了校本部舊址和南豪花園,周邊的一切都變了。”
指了指南豪花園,李澤文說,“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就是在這裏,指著這處有錢人的小區信誓旦旦地對你說,我一定會讓你住上這樣的房子。當年這個花園多金貴,賣上萬塊錢一平米。能住進去的人非富即貴。可是現在呢,普通百姓隨隨便便買套房子總價都超過了百萬。短短七年,這裏卻是成了均價最低的城區住宅小區。”
“衛婧,是我們變了,還是我們和社會在一起變?”他問著,卻是沒想得到衛婧的回答,繼續說道,“文傑跟我說,我趕不上你了。當年我認為我沒有那個能力給你幸福,於是我消失了,給了自己三年時間埋頭苦幹。小有成就回頭去找你時,你消失了,成了副局幹部,我還是沒趕上去。我再努力,現在我以為我趕上你了,可是文傑說我還是沒有趕上你。”
“他說,現在的你,不僅僅需要相對應的財富來匹配。他說我跟你相差了整整一個層次甚至兩個層次。”
說著,他看著衛婧,“我以為他說的是對的,可是我現在覺得他說的不全是對的。衛婧,你能脫離柴米油鹽醬醋茶嗎,你能一個人生活到死嗎。你不能。再脫胎換骨你也終究是塵世中的俗人。”
“我用了七年的時間醒悟過來,感謝上蒼,一切都還來得及。”李澤文仰望星空,緩緩說道,“我的自卑讓我不敢靠近你,即便知道你在什麽地方我也不敢去找你,隻是躲在一邊暗暗地注視著。我又錯了。我應該早早的找到你,和你說今晚的這些話。”
衛婧忽然撲過來,緊緊地抱著李澤文。
李澤文眼眶中有晶瑩在打轉,他強忍著,扶著衛婧站起來,牽著她穿過車輛稀少的馬路,朝南豪花園走去。
他用門禁卡通過了大門,一路朝居中的那棟樓房走去,進電梯,到頂層。頂層單戶,大麵積複式。他打開了門,牽著衛婧走進去,開了燈。
南國風格的裝潢和布置,簡約利索的味道。房子的裝修顯然有些時日了,並且經常有人居住,人味十足。
李澤文讓衛婧在沙發那坐下,隨即,他轉身走進了臥室,片刻,他返身出來,手裏拿著兩個盒子,站在衛婧麵前,說道,“五年前,我花了大部分的積蓄買下了這裏。我想我應該有能力給你很好的生活了。我準備去找你,但在那之前,文傑告訴我,你升任了副局長。”
說著,他單膝跪下來,把兩個盒子放在衛婧麵前,依次打開,“房子的鑰匙,求婚鑽戒。一放就是五年。一周裏我會在這裏待三天時間,陪著它們。”
衛婧眼中閃著晶瑩,悠悠地問道,“你是要向我求婚嗎?”
李澤文說道,“李麥說,你我都隻是在深深藏著自己,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在別的地方。你對他不是真的產生感情,而隻是你下意識的轉移自己的情緒。李麥說,如果你已經對我死心,你不會沉寂了足足七年的時間。你覺得他說的對嗎?”
衛婧盯著李澤文,卻是又問,“我問你是不是在向我求婚!”
“你願意嫁給我嗎?”李澤文幹脆利落果斷地問道,“拿走他們,你就是我老婆。”
“如果我不拿呢?”衛婧心中劃過濃重的感動,卻是問。
李澤文紋絲不動,“那下輩子我還向你求婚。”
衛婧快被融化了,身子搖晃著。
“我開玩笑的,如果你不答應,以後的日子裏我會一直纏著你,我有很多錢可以做很多事情,一定會煩得你不行。有句話說得好,你若安好,那還了得?”李澤文嚴肅地說。
衛婧忍不住撲哧笑出來,正了正臉色,“你威脅我?”
“你能奈我何?”李澤文揚了揚眉頭,說。
衛婧盯著李澤文看,死死地盯著,李澤文毫不相讓,臉色冷峻地盯著她。兩人就這麽對峙著,一個坐著,一個單膝跪著。
“你能奈我何?”
“我能疼愛死你。”
李澤文撲了上去,把衛婧撲倒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