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媽媽!

王妍甩了個結結實實,屁股坐在地板上,生疼生疼的。

然而,她也看到了,那個陌生男子居然把炸彈拆除了。

此時,李麥才想起這個警花,轉過身來,道了個歉:“對不起啊,剛才注意力太集中,下手重了些。現在沒事了,炸彈已經拆除。”

他指了指外麵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眼鏡男,“地上那個人右手有很明顯的老繭,應該是長期使用槍支留下的。建議你們查一下最近從新疆那邊逃脫的恐怖分子,也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另外,這個定時炸彈的製作手法很精良,使用的是tnt炸藥。相信能夠給你們提供一些線索。”

說完,李麥便飛快下車,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王妍這會才反應過來,呼叫同事進場。此時,大量拉著警笛的警車也趕了過來,把現場給封鎖了起來。

親自帶隊的副局長林政春上車看到王妍,指著她就說了一句:“王妍同誌,你立了大功!”

王妍目瞪口呆,想要解釋,卻被宣傳處的人拉了出去,外麵大量的媒體記者已經擁了過來……

王妍隻覺得屁股生疼生疼的,同時眼前不斷閃過剛才那個陌生男子的形象。

課間,張筱雨把浩浩領到僻靜處,問出了憋了一節課的疑惑。

“浩浩,你為什麽叫我媽媽?”

大約一個小時前,浩浩在教導主任辦公室裏大聲喊出的“媽媽”,讓張筱雨愣住了,也讓上官清風吃了一驚。後者甚至在想,難道這個新來的老師是李先生的妻子?

張筱雨尷尬的樣子讓上官清風更加的疑惑,同時也越發坐實了自己的判斷——孩子說李麥是當兵的,想必職務很高,所以校長才這般用心安排,這個張筱雨極有可能是李麥在外的女人,這個孩子自然也就是私生子了。

再想到李麥在浩浩的檔案這件事上麵含含糊糊的樣子,上官清風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分析能力。

隻有這樣,張筱雨的尷尬和浩浩後來表現出來的怪異表情以及李麥在浩浩學籍上麵的含糊,才解釋得通。

上官清風暗暗想著,以後一定要多多照顧張筱雨才行,雖然不知這個李麥是何方神聖,但是看校長在浩浩的入學之事表現出的積極性,想必是個作風低調的大人物。

得出這個結論,上官清風腰不酸了,工作起來也有勁兒了許多。

張筱雨便鬱悶了,想她剛畢業的一黃花大閨女,戀愛都不曾談過,哪來的兒子?聽到聲音探頭出來圍觀的同事們讓她粉腮白裏透紅,看著張筱雨從主任辦公室牽了個留著個齊眉鍋蓋頭萌頭萌腦的小男孩來,就紛紛露出了“哦”的表情。

不經意間,沒多少社會經驗的張筱雨陰差陽錯給這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同事們留下了一個“有孩子”的印象。

浩浩也不說話,轉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從小書包的夾層拿出一張照片,返身回來,雙手遞給張筱雨。

張筱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是因為照片中的那個男人。如果一張照片裏有男有女,男人會首先看女人,女人會首先看男人,這是上帝賦予的思維習慣。

於是,她想起了半個月前在公墓的那一幕。她去拜祭安葬在西海公墓的爸爸,看到了一個在前妻墓前悲戚哭泣的男人,就是照片上的這個人。

隨即,她看到了照片上的女人,跟墓碑上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也跟自己的相貌極度的相似。

她明白浩浩為什麽要叫她媽媽了。

這張照片對浩浩來說,一定很重要,即便裏麵缺少了他的存在。在他有限的記憶裏,一定被告之,照片上的男人是他的爸爸,女人是他的媽媽。孩子每天都帶在身上,難怪看到張筱雨的第一眼就喊了出來。

“媽媽。”

浩浩低聲喊了一句。

張筱雨想要出言解釋,卻看到淚水在浩浩的眼眶中轉呀轉,扁著的嘴,微微鼓起的腮幫,仿佛受盡了塵世間所有的委屈,那副模樣讓張筱雨心都碎了,到嘴邊的話終究是無法說出去。

“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了。”浩浩強忍著眼淚,就是不哭出來,但哭腔已經非常的明顯。

張筱雨急了,忍不住把浩浩抱在懷裏,“浩浩……”

浩浩終於哇地哭出來,緊緊抱著張筱雨,“媽媽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哭聲嚇住了教室裏玩耍的同學們,都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過來。不明白新來的同學為什麽要媽媽還哭得這麽厲害。

紅了眼睛的張筱雨心中那女人的先天母愛頓時泛濫開來,輕輕拍著浩浩的小腦袋,“浩浩不哭,媽媽在這,媽媽在這。”

好一陣安慰,才把浩浩給哄回來,上課鈴聲適時想起。

下麵這節課,張筱雨是紅著眼睛,有些心不在焉之中完成的。

可憐正在菜市場轉悠的李麥完全不知道,他寶貝兒子隻用了幾分鍾和一把眼淚鼻涕,就把他的人生大事給搞掂了。

小孩子不說謊,的的確確李麥這廝這些天都淨買些鮑魚龍蝦什麽的做來吃,更多是直接下館子,專挑海鮮館。沿海城市最多的不就是海鮮嘛,不過這些東西都死貴死貴的。

這就難怪他花錢如流水了。

兒子吃得好吃得開心,錢財就如糞土了。

這回浩浩說要吃點特色的,倒是把他給難倒了。他這樣的最最不關心的,就是穿衣吃飯了,衣能蔽體,飯能飽肚,就行了。曾經,形容軍營生活常用的一個成語就是粗布惡食。當然,如今部隊生活水平提高了,夥食標準也是妥妥的,條件好多了。

但養成的習慣就在這。

為此,他不得不去電魏鎮華,在喧嘩的市場裏說了好幾遍才讓魏鎮華搞懂他的意思。

後者就一句話:“回家等著,我買了給你送過去!”

魏鎮華是個吃貨,曾經過的就是享盡天下美食的生活。這貨跟胡文兵就是兩個正好相反的極端模板。

李麥想了想說:“索性你就過去一並做好了等著,浩浩第一天上課,不知道他能不能適應,我過去學校看看,等放學接他回家。”

“你才一個多小時沒見他就不放心了?你這奶爸不但不稱職,還很誇張!”魏鎮華扔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管他怎麽說,李麥就是吊著顆心,浩浩一不在視線範圍內,心髒總是吊著。

他馬上走出市場,打了個的士就往學校趕。

要不說這父子倆心靈相通,浩浩那邊大哭了一場,這邊李麥就有感應了,坐在出租車上心神不寧的。

反倒剛剛出手處置的公車爆炸事件被他幹幹脆脆地拋到了腦後。雖然他沒有和他父親那樣的豐富從軍經曆,但畢竟在短刀裏待了五年,血裏來火裏去了五年,什麽事情沒遇上過。

個把爆炸事件實在平常。

不過,連李麥都沒發現,他的思維方式已經逐漸轉變成爸爸了,但凡要做點什麽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浩浩,且不管是什麽事。

十點左右,李麥就來到了學校。這會第三節課應該在進行中,再有最多半個小時就該放學了。

上官清風有一點是沒有誇張成分的,第一小學的的確確是市政府最重視的一所小學,並且是當年李健國時期新型教改的示範學校。

他們有兩種時間表,一種是一年級到三年級的,早上八點上課,十點四十五分放學,下午兩點半上課,四點半放學。另一種是四年級到六年級的,上下午都比低年級的增加一節課的時間。

這麽做是考慮到低年級學生的身體承受能力,同時也留出了充分的時間讓學生回家吃飯午休。當年李健國曾經在視察第一小學的時候明確提出了兩點,教育應當以學生的自身為主,而不是應試,同時他認為家庭教育占據很大成分,因此給出足夠的孩子與父母親相處的時間也至關重要。

當前,南港全市小學都是實行這樣的上課時間,當然也有些學校提供午餐和午休的地方,但那必須得按照教育局文件標準來建設專門的學生食堂和學生寢室,並且要有專業的老師管理。

跟門衛說了幾句話,李麥正想著怎樣說服安全意識很強的中年保安大叔放自己進去,那大叔嗬嗬地笑著擺手讓他進去,說上官主任交代過。

李麥笑著道了謝,心裏不由地高看了上官清風一眼。

順著保安大叔指的方向走向教學樓,李麥不禁加快了幾步。找到一年三班的位置,他猶豫了一下,找了棵大樹,站在那,遠遠地觀察著教室裏麵的情況。

透過明亮的窗戶,他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浩浩,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老師講課。由於角度的關係,他並不能看到講台。

他這才放下心來,重重地舒了口氣,但這目光是半分不願離開浩浩。

許是開始做遊戲了,教室裏的小朋友們都站了起來,聚集到後麵的空地上。教室後麵是一大塊空空蕩蕩的地板,牆壁上掛著張彩色黑板,和前麵一半風格迥然。

這也是一種創新,課本知識不再是唯一,互動拓展活動占據了幾乎一半的內容。

一道倩影出現在視線中,身材高挑出眾的女老師從講台那走下來,來到了小朋友們之間,那條馬尾巴晃著晃著。看著她的背影,李麥有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不由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但是女老師一直背對著他,在組織著小朋友們開始做一個智力問答遊戲。李麥注意到,浩浩特別的親近她,那圓乎乎的臉蛋上的笑容之燦爛,連他這個爸爸都沒見過。

李麥心裏無法克製地生出一絲嫉妒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