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潭納悶,照說此時正是水草豐足的季節,牧人都要在一處定居三五個月的,到了初冬才會轉移牧場。這家牧人怎麽會在此時轉場呢?
那一大群牛羊怕不有七八千隻,都瘦弱的很,渾不是夏季應有的膘情,顯見是長途跋涉,牛羊被急急的驅趕,沒有時間吃到足量草料之故。
此時一隻小牛犢累的走不動了,站下來歇息。老牛回過頭哞哞而叫,催促它快跟上來。小牛犢耷拉著腦袋身子打晃,顯然是再沒有力氣走了。
一個牧人過來抽了老牛一鞭子,老牛隻好一步一回頭的又往前走。牧人對那掉隊的小牛犢看也不看,置之不理。一個小孩從車上跳下來,要抱了小牛犢上車,怎奈身小力弱抱不動。
那小孩回頭喊:“阿爹!快過來把小牛犢抱上車呀!”
一個正在左跑右跑驅趕羊群的牧人氣急敗壞的說:“不要管它了,這樣子走法,用不了幾天就要被追上了,到時候別說是牛犢,連人都活不了!還不快點上車去,一個個的盡都叫我操心!”
那牧人抬頭看見了路修幾人,咦了一聲說:“你們把馬頭對準了災禍的方向,趕快掉轉馬頭遠離災禍吧。”
等路修問他為什麽時,那牧人早跑到另一麵去驅趕羊群去了。
三人驚疑不定,繼續策馬向前。
傍晚時分,走了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得露宿。烏蘭卻依然興致勃勃,言道夏夜露營,可以看星星月亮。路修對她嗤之以鼻。烏蘭反唇相譏,兩人從鬥口升級為動手,當然是路修|勝了。把烏蘭的雙手牢牢的抓在手裏。
烏蘭卻主動將身子靠過來,黏|黏|膩|膩的好不曖昧。幸好鷹潭出去弄吃的去了,要不路修囧大了。
不一會,鷹潭便捉了一隻野兔,一匹草狼回來。
三人生了堆火,將野味放在火上烤。
草草的吃了些烤肉,三人便分開安寢。
半夜裏,路修忽覺有物落在自己身前,睜開眼一看,是個用草編的小球,自是烏蘭搞的鬼。也不理會。哪知這小妮子見他不理,徑直的走了過來。
一個公主半夜不睡覺,調戲俊男。還當著自己家臣國師的麵。路修都替她臉紅。人家公主卻一點都不在乎,過來就躺在了路修的身邊,嘴裏叼了一根草莖,還把路修的胳膊強拉了過去枕在下邊。
那邊鷹潭打起了鼾,睡夢中翻了個身,頭朝了另一邊。
路修更是大囧。
傻子也看得出來鷹潭沒有睡著。烏蘭玲伸直了胳膊指著一天密密麻麻的繁星說:“小時候媽媽告訴我說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顆星。”
路修說:“嗯。”
“可是天上的星星就那麽幾團,數也數得過來。我看還沒有咱藍月國的人多。”
路修說:“嗯。”
“可媽媽說的話從來都是對的。”
路修說:“嗯。”
烏蘭在路修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路修假裝疼了,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慘叫頗為響亮,鷹潭立刻鼾聲大作。
烏蘭跳起來喊:“是啊!來了敵人了!你們倆個都是壞人!”說著自顧的跑向遠方。路修和鷹潭番身坐起,對望了一眼,相視苦笑。
鷹潭說:“公主雖然刁蠻些,但心腸卻是不壞。烏蘭王又是藍月國最大的諸侯王,家世顯赫呀。”說完滿含深意的看了路修一眼。
路修說:“是啊,烏蘭挺可愛的,誰家作哥哥的若是攤上這麽一個妹妹可真是夠受的。”鷹潭是藍月國的國師,腦筋自然不慢,聽弦歌而知雅韻:我路修沒那個意思,你這個月老當不成了。
忽見前麵隱約有火光出現,正是烏蘭所去方向。兩人恐她有失,忙向火光處而去。一二裏的路程,兩人眨眼便到。
烏蘭果然在此,不過不是她有了麻煩。而是她再找別人的麻煩。
雙手叉在小蠻腰上,一付霸氣十足的樣子。
在她對麵是三四個牧人還有一大群牛羊。其中一個老太太不住的作揖,說:“姑娘行行好,放我們過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烏蘭一付不依不饒的態度:“不行!不說清楚,誰也別想過去!”
路修和鷹潭到了跟前問:“怎麽回事?”那幾個牧人見這惡女子又來了幫凶,更是害怕,紛紛後退了幾步。
鷹潭忙對那老太太道:“不用害怕,我們不是歹人。”一眾牧人哪裏肯信,反而退得更加遠了。
路修見著幾個牧人腳步虛浮,腰腿鬆垮,神識更是小得可憐。都是真正的草原牧民,怎麽會和烏蘭結下仇怨的呢?
眼睛瞅著烏蘭,等她解釋。烏蘭看見他這種期待的眼神,馬上就暈了。走到他的身邊細聲細氣的說:“這幾個牧人半夜三更的趕著羊群走路,我看他們這些牛羊肯定是偷的,所以就攔住他們問個明白。”
路修問:“他們怎麽說?”
“他們當然說不承認了,還說後麵有當兵的追他們,要殺了他們,搶他們的牛羊。”
鷹潭說:“不會吧,現在軍隊都在烏爾山那裏打仗,這裏怎麽會有當兵的要搶他們的牛羊呢?”
那個老太太聽了他這話,忙說:“哎呀這位老先生,的確是真的。前幾天我們親眼看見布勒族的蠻兵,在獵龍河畔的白沙城堡殺人。”
布勒族是左路軍的一支。都生活在大戈壁之中,生存條件異常艱苦,是以族中人丁不旺,壯年士兵不是很多。但個個都是野蠻嗜殺。每過一處,都會將人畜屠盡。
那獵龍河畔的白沙城堡是座廢棄了的古城,每隔一個月,草原上的居民便來這裏,用牛羊換一些生活必須的食鹽衣料等物。平時卻無人居住,算是個集市。
鷹潭聽了老太太的話後沉吟不語。
白沙古城離烏爾山有千餘裏,布勒族的人怎麽會衝破右路軍的封鎖,深入腹地呢?
瞧老太太的神情不似說謊。卻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這時,後麵又來了一群趕著牲畜遷徙的牧人。
鷹潭奔過去問:“你們可是看見布勒族的蠻兵麽?”當先一個牧人說:“是啊,好多。見了人就殺呀,老先生也趕緊往回走吧,別遇到布勒蠻兵送了性命。”
話未說完,相繼又有幾家牧人趕著牲畜到了近前。
眾牧人夜間遷徙,有人走著走著就睡著了。被同伴叫醒又繼續趕路。牛羊在夜間都不願走路,聚成了一堆,擠擠壓壓,牧人抽一鞭子,牛羊挪一小步,行動甚慢。
鷹潭又過去問了這幾個牧人所知的情況,聽完後不禁心中大驚。不但布勒族蠻兵侵入了藍月國的境內,左路軍的幾十個部族都已經越過烏爾山脈,烏蘭王在烏爾鎮一敗塗地,全線潰退。
這消息太震撼了。藍月國五大部族竟然輸給了左路軍的一群烏合之眾。
鷹潭臨走時,分明看見烏蘭王催動了震天鼓,那是武神一級的存在啊,整個左路軍加起來也當不過一麵震天鼓的威力。正是有了篤定泰山的把握,他才離開戰場的。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正唏噓不已的時候,忽然又有一大群牧人手持火把縱馬狂奔而至。看見這裏驅牛趕羊的人群,有的便大喊:“還不快快上馬逃跑,左路蠻子殺過來了。”那與烏蘭玲辯白的老太太顧不得再和她廢話了。領著幾個家人,匆匆上馬,也追著大群的逃跑牧民而去。大群的牛羊牲畜散落在草原上,無人再管。
遠處已經傳來隆隆的馬蹄聲,至少是一個騎兵的千人隊。
鷹潭這一驚更甚,他到不是怕著區區的一個千人隊,他害怕的是藍月國潰敗的如此迅速。直如大河決堤,海潮暴湧。如此兵敗如山倒的態勢,想挽回都來不及了。
烏蘭和路修也都跟了過來。望著遠處一大片的火光迅速接近。
鷹潭一揮手,三人分別占據了來往通衢之地。
敵兵漸漸接近,火光映照下看得清楚。人人頭上都插著長短不一的鳥羽,身著鎧甲。卻把右臂光光的露在外麵。手中都擎著五尺長的巨型馬刀。的確是布勒族的蠻兵。
每一個百人隊聚成一個方陣。前五後五排列,平推向前。於急速奔馳之中,隊形絲毫不亂。一千個人組成的十個方陣,間隔的距離都很少變化。一千把長刀碗口大的馬蹄上都打著精鐵馬掌,在草地上一刨一個深深的小坑,馬蹄後蹬時,將塵土草屑都揚到了半空。火把映照下,黃澄澄的一片塵埃。
當先的一個百人隊已經到了鷹潭的身前,陣前一個百夫長長刀起處,奔鷹潭頸邊大動脈斬下。
果然野蠻成性,不問青紅皂白,舉刀就殺人。
鷹潭眼中掠過一絲淩厲的電光,出手!
金屬武能布出,一團淡淡的白光迎向長刀。
長刀接觸白光,崩裂成無數碎片,被白光巨力反彈,全都打在那百夫長的臉上。
那百夫長甚是硬朗,竟然一聲不哼,咬牙挺住了不叫。但鷹潭的金屬無能並未就此停息,一路打將過去。百夫長的身子被擊飛出二十幾米開外。篷的一聲落在草地上,就此不動。
其餘士兵全都勒馬停住,將鷹潭團團包圍起來。早有探哨飛馬去報告千夫長。
不一會,一個身穿重甲,身形彪悍的布勒族千夫長騎馬而至。這人眇了一目,用黑色眼罩蒙了左眼。僅有的一隻右眼精光四射。
鷹潭一見他蒙著眼罩,忽地想起一人,問道:“來的可是沙龍將軍嗎?”
那獨眼大漢說道:“不錯,我就是沙龍。你是哪個?竟敢毀了我手下百夫長?”
這沙龍是布勒族最著名的勇士,當年左右路軍第一次交鋒,此人率領一支勁旅,突破藍月國的防線,直逼藍月都城,差點把烏蘭王的家底給端了。烏蘭王曾懸賞三萬兩白銀購他的首級。
鷹潭不回答他的問話,金陽刀已經出手,一道電光,刀刃已斬向他的脖子。
鷹潭是決意要他的這條命的。
那大漢沙龍並沒有慌張左手一揮,一個黑黝黝的能量盾出現在手臂上。
水屬的玄水盾!
金陽刀斬在盾上,玄水盾立時片片碎裂,化作冰晶落了滿地。沙龍右手中突然現出一柄晶槍,通體透明,晶瑩潤澤。玄水槍!地級重器!
玄水槍上武能爆盛,一團灰色能量扭曲了虛空。
玄水槍的武能一出,鷹潭就感覺他這地級重器與眾不同,武能在槍尖上一點發出,極細極細的一條武能線,似一根針。紮得死人的針!
力聚則強,分則弱。
這小小的一線,令鷹潭不敢小覷。金陽刀橫在身前----他竟然是采取了守勢。
玄水槍的武能線撞在刀身上,沒有太大的聲音。但刀身猛往後蕩出半尺!
沙龍的武能突然消失,然後又猛的出現,一下一下連綿不絕的撞擊刀身,脈衝一般的節奏將鷹潭逼退了好幾步。
鷹潭也不禁暗暗讚歎,人如其槍!入堅破壘,鋒芒無匹!
以一個武修的階段能一舉讓一個武皇級別的藍月國師退了一步,沙龍你可以驕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