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境的魏枝

這句話一出,四下嘩聲大作,無數個同情的,驚異的目光,如燈火一樣全部投向魏四小姐。

魏相一驚,他沉聲問道:“那她這是怎麽回事?”

魏三小姐也連忙說道:“這是什麽邪術?怎麽好好的一個人,竟能老醜成這樣?”

巫木仙使負著手踱了幾步後,緩緩說道:“四小姐中的不是邪術,而是一門極為高深偏門的仙術,叫逆天回轉功。這逆天回轉功能抽去人的局部肢體的壽命,看四小姐這樣子,應是臉上被人抽走了百年光陰。說起這逆天回轉功,它不但偏門而且對修練者要求極高,非至深修為者難以練成。”他說到這裏後略頓了頓,轉向魏相帶著幾分嘲諷地笑道:“也就是說,你家四小姐隻怕得罪了一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所以遭了這種罪。”

聽到他這句話,魏相那本來伸向魏四小姐的雙手,便是一收。

巫木仙使轉向魏四小姐,他眼中沒有絲毫感情地看著她,聲音如平常一樣的虛軟無力,“魏四,這逆天回轉功極為霸道,目前的上界,我還沒有聽到過有仙丹可以救治。不過你也不用太過傷心,我剛才查了一下,出手之人顯然不願沾上因果,雖是對你動了手,卻還是留了餘地的。如你的身體就還是年輕的,而且你根骨也還在。也就是說,這功法隻是讓你變老了些,於你的修行和壽命都是無礙。”

巫木仙使這一番話,簡直就是宣判,隨著他聲音一落,四周眾人看向魏四小姐的目光,無不帶著幾分憐憫感慨,而魏相和魏三小姐,更是不知不覺中和魏四小姐離遠了些。

這些目光,這些動作,還有巫木仙使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一樣,反複的絞著魏四小姐的心。

她雙腿虛軟,眼前暈花,整個人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站穩。

她是魏相府的四小姐,是身有根骨的天之驕女,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是賤民們一聽名字,便嚇得瑟瑟發抖的大人物!

她生來就是驕傲的,得意的,她天生就應該高高在上,在魏國這一畝三分地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賤民,在她眼中從來都如螻蟻一樣,是想打就能打,想殺就能殺的!

如她這樣得天地之鍾愛,天生就應該享受一切極致富貴和無盡風光的人,怎麽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事?

不,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她在做夢,她一定在做夢!

在眾人的注目中,魏四小姐也不知是太過傷心絕望,還是累了倦了,身子在猛然一晃後,便慢慢軟倒,然後她雙眼一合,昏睡了過去。

而就在魏四小姐昏倒,魏相示意幾個仆婦把她抬走的同時,花園的溝壑處,因為隻是凡人,沒有靈氣護體而昏迷到現在的魏紅,終於動了動手指……

尚米阿姨見我傻呆傻呆著,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傻孩子在想什麽呢?”

我轉頭看著她,輕輕說道:“有鏡子嗎?我要照鏡子。”

“阿姨這就去拿。”尚米阿姨痛快地應了,不一會,她便把一麵銅鏡放在我麵前。

我隱隱心口有點懸,看到她拿來了銅鏡,便迫不及待地抓到手中,雙手發抖地朝裏麵看去。

銅鏡中呈現的,是一張清麗中帶了兩分奇異豔色的美貌女子。我照了又照,發現自己的兩側眼角似是塗抹了一縷極淺極不可見的紫紅胭脂,便因為這種熏染,鏡中這張清麗明透的臉,便帶上了兩分無法形容的豔色。

見我對著銅鏡中的自己瞅了又瞅,尚米阿姨拿過一把梳子,順手抓起我長及臀部的墨發,一邊梳理一邊感歎地說道:“小枝可真是美,看這頭發,真是又黑又亮,這皮膚也是又白又嫩。”轉眼她又說道:“真與那些傀儡雌性沒甚區別。哈哈,要是那些天妖城的貴族們,知道咱們這個小地方還藏著阿枝你這樣美麗的真雌性,隻怕會……”說到這裏,尚米阿姨似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連忙住了嘴。

不一會,尚米阿姨輕聲交待道:“阿枝,你魏枝這名字就很好,讓人一聽就知道不是咱妖境本地人。孩子,你年紀小很多事不懂,尚米阿姨隻要你記住一句話,以後不管什麽人查探,你都得讓人以為你隻是一個傀儡雌性。記得嗎?”

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警告,連忙點了點頭。

見我認真聽教,尚米阿姨鬆了一口氣,她轉眼笑道:“對了阿枝,救回你的是天妖城的一個貴族,那天他把你送到我家就走了,還說過兩天再來看你。算一算時間,他估莫今天就會來,你想見見你的救命恩人嗎?”

我輕聲念道:“救命恩人?”

尚米阿姨說道:“對啊,那位貴族說,他是在無妄之森中撿到的你。說起來你這孩子也真是,無妄之森那麽危險複雜的地方,你居然也敢去?”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小聲問道:“尚米阿姨,你怎麽知道我是你們妖族的雌性的?”

尚米阿姨笑了起來,她在我手上輕輕拍了拍,責怪道:“你這孩子當你尚米阿姨沒見識啊?阿姨接過你時,你髒得像一隻猴子,還是阿姨把你洗幹淨的呢。要不是這樣,阿姨也沒辦法看到你背腰上那隻美麗的小鳥。”

“美麗的小鳥?”這下我完全不解了,連忙問道:“什麽小鳥?”

“你不知道啊?”尚米阿姨先是瞪大了眼,轉眼她想起了什麽似的,朝著自個腦門重重一拍,“哎喲,看我這記憶!明明那位貴族提到過,他救出你時你腦門受了重傷,可能會出現記憶模糊。是這樣的,咱們妖境的人啊,一生下來就會在身上某處留下血脈印跡,便如你,你的祖先應該是某種鳥類吧?說起來那鳥還怪好看的,就是你血脈隔得太遠了,那印跡有點模糊,阿姨怎麽看也分不出那是一種什麽鳥兒。”

她滔滔不絕地說到這裏後,見我瞪大了眼,不由指了指我的眼角,又道:“喲,你這眼角微帶紫紅,也是血脈顯現在外的一種方式。可惜阿枝什麽也不記得了,不然的話就可以告訴阿姨,你們的祖先到底是哪一種鳥類,看起來真是怪漂亮的。”

在我與尚米阿姨閑扯時,外麵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壯漢郭裏大步走來,他嗓門奇大,一開口說話,整個房間都嗡嗡直響,“尚米,你出來一下。”

尚米阿姨連忙應了,隨著她走出,房間中又恢複了寂靜。

我繼續擁著被子發了一會呆,一眼瞟到鏡子的自己,便赤著足跳下床,拿著銅鏡躲進了專供沐浴的一間木屋。

我脫下衣服,把鏡子舉在背後,側過身來左看右看,卻哪裏看得到什麽鳥不鳥的?

做了半天無用功後,我悻悻地放下銅鏡走了出來。

這時,外麵的房間一片寂靜,我穿好鞋子,想了想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出現在我視野中的,是一大片草地,草地的盡頭,樹立著一幢幢特別高大,式樣極簡單的木屋。

恩,尚米阿姨家的木屋式樣也挺簡單的。

不過,這裏的房屋雖然簡單,外麵的樹木卻格外蔥鬱,我仰頭瞅到一棵足有五層樓高的梧桐樹,看著它開遍了小半天空的白色花朵,不由喜歡起來。

走到梧桐樹下,我圍著它轉了幾個圈,又拈起掉落的花瓣欣賞了一會後,才繼續提步。

這草地可真漂亮,大片大片的,綿茸茸的,讓人好想在上麵打個滾。

我邊走邊玩,不知不覺中已走出了村莊,來到了一條道路旁。這道路很寬,足可以容下四輛並排的馬車。

它顯然是條主道,遠處可以看到揚塵而來的車隊,前方也有騎著野獸離去的強壯背影。

就在我站在寬寬的道路旁左瞧右瞧,正對這新鮮的一切感到興奮時,身後的右側,傳來了一陣笑聲。

我回過頭去。

卻是離我四五百米的茂盛樹林裏的林間小道上,幾十個騎著各色奇怪野獸或坐著馬車的年青男女,正一邊說笑一邊駛出。

那些野獸行走迅速很快,我這時剛聽到聲音,再定神時,他們已上了主道,並且離我不過二三百米了。

遠遠對上他們投來的目光,我不由向後退出一步。

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個女子的笑聲,“咦,這個傀儡雌性挺不錯呢,看她那眼角,還模仿咱們這些真雌性,弄了一個血脈暈染出來。”

女子的話,令得眾人越發地向我打量著。我對上他們緊緊盯來的目光,又向後退出一步。

就在這時,他們中一個騎虎的青年突然加速,直直地向我衝來。

他迅速奇快,看到那般龐大的猛獸直撲而來,我嚇了一跳,不由又退出了幾步。

我一連退出五六個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一陣腥風撲鼻而來,我一抬頭,赫然對上巨虎那泛著黃光的凶煞眼眸。

感覺到那近在咫尺的腥風,看著那血盤大嘴,我臉色一白,一顆心不受控製地砰砰急跳起來。

就在這時,我臉上一熱,卻是被巨虎的主人握住了下巴。這個俊朗高大的男子握著我的臉,皺著眉頭朝著我左瞧右瞧後,他身子前傾,一張臉幾乎貼著我的臉問道:“你真是傀儡雌性?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