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下了幾天碎碎的小雪,街道四處依舊堆積著薄薄的積雪。斜斜的晨光透過霧氣,歪歪扭扭灑在葉小璿的臉上、肩上、手心裏。

掬捧陽光,是她這麽多年一成不變的習慣。不知道是不是從那段“陰霾無光”的童年開始,自己對陽光便有了這種莫名的眷戀。以往上學,放學,葉小璿總是趕在日出與日落之前,坐在大草坪裏,暖暖的曬曬太陽。她曾聽人說:外界的陽光,可以驅逐內心的陰霾。那個時候的她,抑鬱,焦慮,變態!

對,是變態!

全校皆知的變態女……葉小璿!所以很多年前沒有朋友,很多年後,依舊隻身一人!從來沒有疼愛她的學長學姐……亦沒有珍惜她的閨蜜或男友。一個人,走過大街小巷;一個人,發瘋的酗酒;一個人,飽受著鄙視與嘲笑……

詩人說,歲月可以消磨一個瘋子的記憶,也可以磨平一個正常人倔強的棱角。而葉小璿的悲劇人生,正是顛簸在生活與命運的不濟中。僅有的奶奶,挽救了當年的瘋丫頭。誰都沒有想到,以前角落裏的“神經病”女人,卻以最優異的成績,最刻苦的身姿,出現在諾大繁華的城市裏。

也許,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畢竟,灰暗比光鮮,更難被發現。

“小璿,這麽入神,想什麽呢?”聽到有人這麽稱呼自己,葉小璿不由得微微一顫,記憶之線瞬時崩斷。轉過臉來,看著眼前溫暖如陽的男人,葉小璿心裏滑過巧克力醬般的甜膩。

還從來沒有人,這麽稱呼過自己。被人稱呼小名的感覺,還真是……很美妙。

葉小璿微微一笑,粉嫩的小臉上隱約看的見小小的酒窩。很淺,卻很甜。“沒什麽,看看窗外。”葉小璿轉過身去,背對著身後的男人。遇見白寧,也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如果那天不是白寧醫術高超,或許那天休克的自己早已去**曹地府的牛頭馬麵了。雖然他隻是提供著很普通的照顧和扶助,但是對於感情薄弱的她而言,卻如同上仙蟠桃,求而不得,得而患失。

看得出來她有心事,白寧沒有多話,隻是禮貌的走上前去,看著眼前安靜的女人,白寧心裏的情愫翻湧迭起。無意識的、疼愛的板過葉小璿僵硬的身子,靈利的雙眸緊緊盯著眼前的女人。

窗外的陽光,肆無忌怠的偷窺著兩個臉紅的年輕人,非但沒有隱退,反而明媚的越發燦爛。

“小璿,那天,是我衝動了。請你原諒我之前的所作所為。真的不希望那天親吻你手背的事情會成為我們之間的芥蒂。我知道讓你接受我一時困難,但是我不會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也不用背任何負擔,隻要你相信我可以保護你,這就足夠了。”

葉小璿的淡紅的薄唇,輕啟又閉上。白寧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說什麽呢?雖然她很厭惡隨隨便便觸碰她的人,雖然她也很計較那天白寧莫名奇妙的宣戰詞,雖然她也因此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但是麵對白寧眉目裏的善良與溫柔,縱是有千種埋怨,千鍾不解,卻似乎都被神奇的融化了。

同樣是男人,同樣是兩個親吻過她的男人。一個強行霸道,令她厭惡。一個卻溫文爾雅,小心翼翼。在古琦風那裏,貞潔,自尊神馬的被一概無視。而在白寧這裏,葉小璿終於體會到失而複得的自尊心。他的道歉,他的理解,他對自己的尊重……早已經揉入他春陽炫花般的美眸裏,一點點、一點點、融化著葉小璿心底厚厚的堅冰。

比起古琦風,他好過一萬倍。不是嗎?

葉小璿摸了摸自己巧挺的鼻翼,勉勉強強的笑道:“沒事了,雖然當時我真的很介意你們為了鬥氣的過分行為。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或許那天,你奇怪的舉動……隻是……隻是一種保護我的手段,對吧?所以說嘛,以後,我們還是……還是……”

“還是什麽?”

“朋,友”兩個本該連貫的詞,被葉小璿說的極其艱難。白寧冷銳一笑,敲敲葉小璿垂下的腦袋。“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偉大的詞語。搞了半天,就是個朋友。”白寧的手指輕輕覆蓋在葉小璿的發梢上,猛然一拉,將淬不及防的葉小璿摟入懷裏。

他想要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果是朋友,我希望這種關係,隻是暫時的。”兮兮軟軟的話,從眼前身著白衣的男人口中悠然竄出。說出“朋友”這兩個字,對於別人而言小菜一碟。但是對於葉呆來說,這個詞從歲月裏的奢侈品變成生活真實的儲藏物,可以說,人生已經經過質的飛躍。

“一天而已,兩位的關係發展的倒真是迅猛!”

葉小璿慌了,不是因為白寧。而是她聽得出來,此聲來自霸王妖的特殊嗓音。葉小璿用小爪輕輕巴拉著白寧,想要推開眼前的男人。看著葉小璿糾纏不開的五官,白寧冷冷一笑,順她意願,艱難的鬆開了雙手。

看來,她的心裏……還在波動!

“你倆放開幹什麽?接著抱啊!”古琦風一屁股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優雅的翹著二郎腿。精致的五官上,掛滿了難以識破的危險。

醋味甚濃,濃濃不散。

葉小璿白了古琦風一眼,衝著白寧柔柔一笑。歉意的低頭道歉道:“對不起,耽誤你這麽長時間,不過我真的沒事了。如果你還有事,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客氣的解釋不難聽得出葉小璿婉轉的逐客令。

“真的不跟我一塊兒走?”白寧不安的看了一眼古琦風,他無法想象自己與古琦風的關係已經惡化到什麽程度。如今自己不但搶了他的“玩偶”葉小璿,還公然在他眼皮底下次次挑釁。若不是看在往年故交的份上,想必古琦風早就該對他“出手”了。

可是他終歸猜不透鬼魅男人的深重心思,若是古琦風喜歡葉小璿,又怎麽會不顧她恐高的危險,惡意將她領上過山車,心裏從來不記掛對方的安危,這種喜歡又怎麽稱得上喜歡?如果說古琦風對葉小璿隻是玩玩而已,那這屋濃濃的醋意,又怎麽會熏的滿屋的人睜不開眼?

他的情感……撲朔迷離。

她的決定……搖擺不定。

白寧衝著葉小璿微微點了點頭。關切的眼神從未離開她白淨的臉頰,語氣極其溫柔的叮囑道:“那我先走了,有什麽危險,記得隨時叫我。”

“危險?什麽叫做危險,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憑什麽她和你在一起就是花前月下,和我在一起就非得深入虎穴。”古琦風墨眉一簇,滿臉怒字全體放大。

極其不爽的站起身來,朝著他們二人走來。

白寧果斷拒絕和古琦風對話,繞過古琦風朝著門外走去。完全不把萬人吹捧的古琦風放在眼裏。

白寧走後,古琦風滿心不爽,看著眼前滿臉粉紅的葉小璿,仿佛自己渾身的細胞全體高速凋亡。

“抱爽了?感覺如何?”

此語,此調,不陰不陽!

葉小璿瞪著古琦風,顯然不畏強敵。呲牙不屑的偏過頭,最後索性傲慢無禮的直接坐在床邊,一邊擺弄著褲腿,一邊打趣的問道:“我說古少爺,我的事情,好像用不到您上心吧?您要是有那個功夫,不應該抽空陪陪你的未婚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