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童建華尷尬一笑,端著小半杯紅酒走到古老麵前,深表抱歉的賠禮道:“古老,實在對不住啊!您看我們家小雅從小就被寵壞了,剛才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您老多多海涵。”
古老擺擺手,點頭示意童建華坐下,“不關小雅的錯,都怪我那個逆子成天不務正業,到處沾花惹草。因為老來得子,所以對他寵上加寵。沒想到,竟然讓他傲氣到如此地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童雅連忙調和道:“古伯伯您千萬別這麽說,要怪就怪那個葉小璿!每天纏著琦風不撒手,若不是她那個妖媚狐狸勾引琦風,琦風怎麽可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童雅撅著嘴,如同機關槍似的滴裏嘟嚕數落葉小璿的不是。
古老是個精明人,雖然麵子上連連點頭讚成,心裏卻對童雅肚子裏的鬼主意了解得一清二楚。通常情況下,女人在愛情的爭奪中,最常用的招數無非是背後詆毀對方,雖然這招陰毒卑鄙,可是對於一些無腦男人,卻最容易聽之任之。如今童雅一個勁的說葉小璿這不好,那不是明擺著已經把葉小璿當成了情敵,想要靠笨拙的“詆毀”一腳踢掉對方。隻可惜,童雅比起葉小璿這個“語藏玄機”的精靈丫頭,還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童建華掃了一眼古老的表情,接過話茬,故意挑明觀點。“童老,童家與古家一直是世交。如今兩個孩子都已大了,我想關於小雅和琦風的婚事,也可以現在張羅了。咱們趁早辦完,也免得有些心術不正的女人纏著琦風。您覺得怎麽樣?”
“嗨,建華啊!你也是穩重之人,這孩子的婚事是終身大事,你怎麽能操之過急呢。我看,還是讓他們再處處吧。”古老扭過頭去,刻意避過童建華的目光。通過今天的一場晚宴,古老顯然對童雅這個準兒媳非常不滿意。一個遇到對手就會吹鼻子瞪眼的無腦之婦,自然不適合踏進他古家的門。若不是看在兩家多年世交的份上,他早就要將童雅拒之千裏之外了。
胸大無腦,無品無德!比起當年的陳家女兒陳沫而言,童雅簡直不堪一擊。不過剛才兒子對那個葉小璿的反應,倒是超乎他的意料。沒有想到琦風為了葉小璿,竟然公然拋下一屋子的長輩。
如此這般看來,這個葉小璿不得不防!
晚宴草草收尾,童家老小感激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狼狽退場。
路上,童雅越想越憋氣,忍不住嬌生慣養的倔脾氣,嘟嘟囔囔的向父親訴苦,“我說,您要是我親爸,就趕緊想個辦法趁早收拾了那丫頭。那賤人未免也太囂張了!仗著長了一張狐狸臉,竟他媽的不幹人事!也不知道那肮髒身子陪了多少野男人……”
童建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小雅啊,這事不可著急。你看不出來今天老爺子的變化麽?”童建華這一問,倒是讓一晚上萎靡不振的童雅頓時來了精神。扭著身子小跑了幾步,好不容易趕上她老爸的步伐,連忙問道:“什麽變化?”
“今兒個這情況,老爺子都沒有抬屁股幫你說句好話。說明什麽?說明你在他心裏根本就沒有地位!他若是真心認準你是準兒媳,能放任那兩人親親我我,摸了小手摸大腿麽?今天我算是看清楚了,古老他壓根就瞧不上我們童家。”童建華咂了咂嘴,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不在往前。轉頭看著一臉詫異的女兒,鼠眼一翹,計上心來。“丫頭,你必須嫁入古家,必須分到家產!如今這個形式,想要讓童老認可你,就必須先鏟除競爭對手,無論用什麽手段,都要讓她們消失的徹徹底底!”
消失的徹徹底底?那當然也要包括葉小璿!一想到葉小璿日後抱腿求饒,童雅高興的眉開眼笑道:“謝謝爸的支持,女兒一定全力配合。”
有句話說的好,虎父無犬子,奸父無良女。童家這對父女,一個陰險貪財,一個驕橫刁蠻。雖然貴為名流,但卻個個心術不正。如今童家生意漸入低穀,自然要“傍棵大樹好乘陰”。古家財大勢大,再加上多年世交,自然是首要選擇。隻要童雅能嫁入古家,別說是童家經濟回暖,就是一輩子不做生意,都毫無影響。
童父仔細的盤算了半晌,謹慎的貼在童雅耳邊支招……聽完童建華的一番話,童雅歡呼雀躍的不得了。“老爸真是太厲害了!這一招實在是高明!您等著,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讓那個賤人見識到我的本事。我看她到時候怎麽哭著向我求饒……”
童建華與童雅相視一笑,一起開車趕回了別墅。一路上,童雅喜悅的哼著小曲,搖頭晃腦的搖著金絲扇,好不得意!正當車要拐彎的時候,童雅恰好看見敬海開著車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童雅奇怪的扭過頭看著敬海的車,意外的發現,車上的男人竟然是那次在醫院遇見的疤痕男----蕭山。童雅耐不住好奇又多瞅了兩眼逝去的黑車,直到車身沒入夜色,這次靜下心來開始思慮父親提供的“方案”。
敬海開車的速度堪比飆車,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哪來的憤怒,如同一塊石頭堵在心口。或許是因為古琦風今天去和童家“談婚事”,也或許是因為憎恨之人就在身邊……總之那顆快要爆炸的心,一個勁的在胸膛砰砰直跳,仿佛馬上要裂開一般。
車子停在“生死場”的門口,敬海熄了車燈,在昏暗的車廂裏,優雅的整理了自己筆直的襯衣領。純白的襯衣讓本就麵容清秀的他,如同夜色中的米蘭花,綻放著屬於一個男人的清新雅麗。正要開門下車,一旁的蕭山卻猛然拽住敬海的手臂。
燈光昏暗,雖然看不清蕭山麵容上的表情。但是敬海依舊感覺到他蹴熱的鼻息……如同噴出的焰火,灼熱的自己無處可逃。
“你真的要去?”蕭山冷冷發問,滿目關心。上一次,就是在這裏。當敬海被一名黑人打得死去活來,就是蕭山及時趕到,才救下了九死一生的他。血淋淋的觸感至今還未曾抹去,如今再次目睹著敬海進入“地獄”。蕭山的心裏,滿滿的全是糾結與擔心。
不得不承認,蕭山對他,總是比別人多那麽一些。
“不去又能怎樣?我倒是想在這裏死個幹淨。”敬海冰冷的回答,讓蕭山心裏木然一涼。蕭山無法揣測眼前這個清秀俊美的男子到底有著怎樣的不甘和愁傷。每次聽到他用美妙的聲線說出那樣清涼的悲傷,總會令人心裏隱隱的不舍和疼痛。
雖然蕭山也查到,是古老將敬海打入“生死場”,成為一名豬狗不如的“畜生奴隸”。雖然蕭山也明白,敬海對古琦風特殊的“十七年眷戀”會是他這輩子無法替代的情感鴻溝。但是他對敬海那種真實的心——卻是如同針刺一般,一點點,一根根,直捅心窩。
蕭山扳過敬海的肩膀,目光柔軟的傾瀉在敬海如水的麵容上,“你今天的對手是泰國一名奴仆,他拳上功夫雖然了得,但是腿部是他的弱點,攻擊的時候要注意左右開弓,直擊腿部,尤其是……”
“用不著你提醒!你若下車你就走,你若不走,也可以坐等天亮。”
冰言冷語,毫無領情!
敬海扭過頭去無視蕭山的關心,打開車門,毫不回頭的朝著生死場入口走去。
看著敬海的背影,黑道馳騁的蕭山有種從未有過的後悔。他後悔自己當年建立了“地下奴市”。如果沒有這個練就“仆人”的人間地獄,敬海就不會被沒有良心的古家送入這裏,更不會被打的遍體鱗傷。隻可惜,如今這裏的仆人和主人都簽過“生死狀”和“練奴狀”。不到萬不得已,撤銷“生死場”就意味著自己的徹底滅亡。
道上混,就是這樣。得罪一個人,可以花錢擺平。得罪一幫人,可以抵押半條命。但是得罪幾股人,那就意味著家破人亡,甚至是妻死子亡。他死倒是不要緊,隻是家裏的老母親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珍寵,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傷害了一大家人。
可是如果敬海真的被打死在場上……他真的無法想象,那時心裏的傷痛究竟會痛到多痛?
蕭山從來不知道,原來在乎一個人,竟然是如此的麻煩!
暗廂裏,蕭山苦澀一笑,憶起當初。若是當初沒有那驚鴻一瞥,他或許不會看到敬海明眸裏堅強的目光,更不會被他嘴角優雅的微笑刺到眼痛。如果沒有當初酒醉後放肆的一夜,也不會對他嬌嫩的身體迷亂的欲死欲仙,不可自拔。
一身血,一抹笑,讓他看上了一個清瘦的男人。
一杯酒,一夜情,讓他戀上了這個俊秀的男子。
有時候,有些情感,與身份無關……與性別無關……,隻因那命運中牽繞的紅線,將彼此分割的兩個人緊緊相纏。於是,生與死,愛與恨,自此不在彼此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