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琦風和敬海開車駛離別墅。後視鏡裏的樹木,逐漸模糊成一片蔥鬱。

“留在這裏,真的可以?”古琦風開著車,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敬海轉頭,一眼便瞥見古琦風青黑色的黑眼圈,看著古琦風臉上日漸消失的愉悅,敬海心裏不免隱隱疼痛。為了不讓古琦風看出自己的擔心,敬海隻得佯裝無所謂,笑著問道:“若是我走了,你要怎麽辦?”

流竄的溫暖,迅速包圍整個車廂。

綢緞絲質的短袖閃著深紫色的蠱惑,淋漓盡致的揮瀉著古琦風高貴的氣質,特有的憂鬱,搖搖晃晃遺落在男人的鼻頭,嘴角,雙肩……

“若是想回去看他,你就走吧。”古琦風說完這句轉頭時,便看見敬海眼眶泛起的微紅。古琦風茫然的看著敬海咬著嘴唇,晶瑩的鮮血從貝齒間緩緩流出。

“你這是幹什麽?”古琦風抽出口袋裏疊好的手帕。還未遞到敬海麵前,倔強的男人便轉過頭不再看他。

“少爺,你真想讓我離開?”敬海聲音冰冷,始終垂頭不肯接過古琦風手裏的手帕。“如果你想讓我走,我會走。隻是請你讓我陪你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這些天你心不在焉,可能是因為蕭山的原因。”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蕭山。”敬海側頭認真的看著古琦風。憋在喉頭的那句“我喜歡的人是少爺你”卻怎麽都找不到發聲的勇氣。看到古琦風臉色顯得有些尷尬,敬海隻好垂下頭,將所有的話憋回肚子裏。現在這個時候,少爺已經夠心煩了,說出自己的眷戀無非是給琦風忙裏添賭。更何況,現在關鍵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自己怎麽能夠再無事惹事!

“少爺,我們下車吧。”敬海解開安全帶,徑直走下了車。隻是這一次,優雅紳士的男人再也沒有像以往一樣替古琦風拉開車門,隻是一個人托著疲憊的步子走向街心公園的長廊裏。

古琦風靠在車背上,輕輕閉上眼睛。眼睛裏幹澀之極,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懷裏抱著小玉的那副畫,腦海裏不停的回轉著和陳沫在一起的種種畫麵。

那麽溫暖,那麽溫柔的女人,卻給了他最重,最致命的傷害。

一片真心求來的卻是一地荒涼。

睜開眼睛,古琦風靜靜的看著小玉的那副畫。小玉,你到底想給爹地傳達什麽?這副畫到底有什麽意義?仰頭看著公園的樹木,古琦風拚命的回憶著過去的種種。

畫上隻有一棵枯樹,掛著零星,凋零的樹葉……

對了,凋零的樹葉!

古琦風推開車門,跌跌撞撞的便朝著敬海那邊跑去。氣喘噓噓的站在敬海麵前,指著圖上的葉子激動的說道:“你說,這幅畫是不是告訴我們葉小璿危險了?”

敬海抬頭看著畫麵,“枯死之葉!小姐應該是想要告訴我們,她們處境很危險!”

“陳沫會對她們做什麽!”古琦風一手叉腰,氣憤的緊咬牙關。“她不會真的要殺了葉小璿和小玉吧?”

“我覺得有可能。劉媽告訴我,陳沫對小玉一直不好。而且家裏的仆人都被陳沫掌控了,所以少爺您一直被她蒙蔽了。”

古琦風抬起頭,任憑刺眼的陽光打入眼中。不知道是陽光太刺眼,還是真相太傷人。長久不會流淚的他,任憑淚水滑落臉上。

一件件事情,徹底擊碎了他對陳沫的原諒!

這輩子,真的是用心養肥了一隻母狼!

“少爺,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必須馬上找出小玉她們所在地.,如果再耽擱下去,陳沫一定會察覺到我們懷疑她。”

古琦風坐在長椅上雙手捂麵。良久才抬起頭緩緩說道:“一件衣服而已,它到底能代表什麽呢?”古琦風隻恨自己不夠聰明。如果能夠再精明一些,也許就不會被欺騙的這麽淒慘。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陷入絕境。更不會連這麽一點信息都聯想不到。

“會不會是地點呢?”

“藍,月,亮?你馬上查查有沒有這樣一個地方?”

“是,少爺。”敬海拿出手機,撥通陳百合的電話。“陳秘書,幫我查一個叫藍月亮的地方。”

“藍月亮?”陳百合聽到敬海的聲音,立即精神煥發。劈劈啪啪的在電腦上打出幾個字,“敬助理,藍月亮有好幾家。有一家酒店,還有一家美容店,一家咖啡廳,您要的是哪家?”

“都要,把所有關於藍月亮的地址都發給我。”

“恩,敬助理,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這些天我調查過陳沫的出行記錄,本周有三個外地的重要會議,她都取消了。可是她卻定了一張下周一去法國的機票。你說奇怪不奇怪?”

敬海深深吸了口氣,下周一,這麽快!難道陳沫已經迫不及待要動手了麽?她這些日子遲遲不行動,到底是在等什麽?

“還有別的消息麽?”敬海臉色沉鬱,語氣也異常鄭重。

“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陳百合拚命的想著。

“那我先掛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敬海掛了電話,神色凝重的看著古琦風。“少爺,我們剩的時間不多了。陳沫估計下周一就要潛逃了。”

古琦風站起身來,狠狠攥著拳頭。目光泛著一片可怕的猩紅。“她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少爺,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意氣用事。”敬海走上前,一把拉住古琦風。“她在暗,我們在明,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撕票的危險。為了小姐和葉小姐的安全,我們必須忍。忍了那麽久,您就再忍一時吧?讓她感覺到周邊的環境還和原來一樣,讓她以為我們認定了葉小璿是綁匪。隻有這樣,才能挽回時間和生機。我覺得陳沫現在不動聲色,有可能就是等您!”

“等我?她能等我什麽?等我把錢打過去?”

“錢隻是一方麵。但是我覺得陳沫之所以走這步險棋,十有八九是因為您。她想要葉小璿離開您,永遠的離開。也希望小玉去死,是因為她是你們之間的障礙。畢竟小玉是別的女人和您的孩子,這一點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多少年都會是一個疙瘩。如果我沒猜錯,陳沫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想再要一個孩子?”

“是,她說過,而且說過很多次。不過我沒有答應。”被敬海這麽一說,古琦風恍然大悟。

“這就對了。這麽多年陳沫都容忍小姐夾在你們之間,為什麽現在卻突然爆發了?一方麵,她得不到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麵,她受不了葉小璿重新歸來。如果這次計劃成功,她可以一舉鏟除這兩個障礙。讓你誤以為是葉小璿綁架小玉,殺害小玉。一輩子都會憎恨葉小璿。從而徹底的霸占你。”

古琦風輕哼冷笑,點了點頭。“霸占我?用這種卑鄙肮髒的手段?占有我的感情和金錢,然後背著我去偷人?我古琦風真是寵她寵的有些得意忘形了。”“敬海,我們走,這兩天不在家裏住。免得做事情放不開手腳,被她盯梢!”

“好。”

看著古琦風遠遠走掉,敬海隻能為這個男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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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剛才敬助理來電話,說這幾天少爺不回家住了。”

“什麽?”陳沫猛的撂了杯子,眼睛瞪得圓如荔枝。“你說少爺和那個男人出去過了?”

“敬助理隻是說少爺不回來了。”

陳沫氣的七竅生煙,在屋裏來回踱步。好啊,之前把葉小璿帶回家,放在眼皮底下。現在又是和那個男人勾勾搭搭,他古琦風還真是好胃口,男女通吃不嫌累。

越想越生氣,陳沫拿起電話便給短發女人打了個電話。“明天給主人打電話,盡快收網,我等不及了!”

“知道了,陳總。”短發女人無可奈何的回應著。說實話拿錢辦事這種活她做的不少,可是碰見葉小璿和古凝玉這兩個怪胎,她倒是有那麽一些不忍心了。

尤其是那個看起來水靈靈的小丫頭,那天站出來頂撞陳沫的時候,簡直就有一種巾幗英雄的氣概。

別看孩子個頭小,可是心裏卻什麽都知道。那麽小的孩子,本該是在父母的疼愛下茁壯成長,可是卻攤上了複雜的身世,又不幸遇上了那麽強勢冷血的後媽。雖然看著古凝玉衣食無憂,可是通過那天母女兩個對話,她就能猜到小玉在古家受到怎樣的待遇。

哎,沒媽的孩子像棵草。而古凝玉,在陳沫眼裏卻連草都不如!

短發女人站在窗邊杵立了很久,替古凝玉感傷了很久。扭頭看了一眼麵黃肌瘦的小丫頭,想到古凝玉這幾天還餓著肚子,短發女人終於心不忍的走到了廚房。

“你們都先出去,我做點吃的。”短發女人將廚房裏的人清理出去。撇頭看了一眼拐角處小玉的屋子,女人溫和的淡淡一笑。也罷,再過幾天馬上就要送她們歸西了,就算讓自己盡盡心意,讓她們吃頓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