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沫看了敬海一眼,又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劉媽,滿目憂傷的摸了摸藍色的月亮裙。”也不知道我的小玉現在怎麽樣了?”

“小姐福大命大,應該不會有大事的。再說警察也幾經介入了,想必很快就能查出葉小璿她們的藏身之處。”敬海挽了挽袖口,細白的手腕處閃著兩道黑色的圈子。

“敬助理,你這手是怎麽了?”陳沫不依不饒的追問道,總想在敬海這裏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受人所害,所以留下了痕跡。”敬海不願告訴陳沫真相,不希望再以自己的過去牽涉到古老。雖然這兩道傷痕已經陪伴了他數年,雖然那不到三天的地牢生活過的痛苦艱險。可是這一切的傷害,除過自己,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出一詞。

陳沫假意關心的用手托起敬海的手臂,心疼的說道:“想必一定很疼吧?”被陳沫這麽一碰,敬海胃裏說不出的一陣翻江倒海。和陳沫肌膚之親的接觸,對於始終鍾情於少爺的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陳沫抬頭看了一眼敬海,一眼瞥見敬海眼裏的不情願。清然一笑,陳沫非但沒有撒手,反而將敬海的手臂牢牢握在手心,修長的指頭如同遊魚一般輕柔的劃在敬海的手腕處。動作溫柔細膩,猶如挑逗一般。

“敬助理,要不去美容醫院看看?這麽好的相貌,這麽好的身材,若是留下這麽兩道黑黝黝的燒痕,真是大煞風景。”

敬海實在忍受不了陳沫這種“別具心意”的撫摸,努力從陳沫的手裏抽出手腕。恭敬的冰冷說道:“夫人的心意我領了,不過真的不需要。”敬海自然明白陳沫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自己對古琦風不可撼動的專情,可是卻故意在自己身體上找觸感。

“我去看看琦風。”陳沫得意的一笑,便轉身走了出去。

敬海看著陳沫消失的背影,安心的長舒了口氣。微笑著看了劉媽一眼,心存感恩的男人歉意的說道:“劉媽,謝謝你了。”

劉媽嘴角微微顫了顫,隨而垂眸歎氣道:“應該的,都是應該的。”劉媽嘴上這樣說,可是心裏確在一萬遍的說抱歉。她真想告訴敬海,綁架小姐的人很有可能是陳沫,可是每次想到自己的兒子就在陳沫手上。忠心的老仆人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劉媽畢竟是個本分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很快被敬海看在眼底,紳士的男人做了個請的姿勢,溫和的笑道:“劉媽你若是不忙,請進屋談。”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劉媽心虛的轉身倉慌要走。

“劉媽!你站住。”敬海厲聲發令。溫和的男人一改往日作風,緊急關頭他也不得不拿劉媽開刀。

“敬助理,你…你有…什麽事?”聽見敬海這麽一說,劉媽更加心虛了。她知道,這屋子上上下下就沒有幾個簡單人。自己看了一輩子,伺候了一輩子,早就明白自己根本瞞不過聰慧之人的法眼。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是為了求生,年邁的老人一直勉強佯裝鎮定。

“這裏說話不方便,你到廚房等我。”敬海掃了一眼樓梯口的幾個聞聲而來的仆人,敏銳的小聲囑咐道。

“劉媽,今兒這飯,必須由我親自掌廚!讓廚房的廚子們都歇了吧。”敬海故意提高聲調,掩飾著剛才和劉媽交談的畫麵。說完這番話,敬海便跨步走到廚房。

劉媽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來到廚房開始幫他撥蔥撿蒜。

敬海一邊操持著刀,一邊小聲說道:“交談不便,我問什麽你隻管表示便是。是的話咳嗽,不是的話就不要出聲。聽到了麽?”

劉媽一看敬海要來真的,嚇得兩腿發軟。她知道敬海可能察覺出自己在刻意隱瞞什麽,所以才會這樣契而不舍的追問。劉媽本想轉身要走,可是又怕耽誤了救小玉,掙紮了半天才立定下來。

“我知道這次綁架與陳沫有關。”敬海輕聲說道,不時觀察著門外的仆人。“我也知道,你不說必然有你的理由。她威脅你了?”

劉媽先是被敬海的話驚的一愣,完全沒想到敬海能發覺出陳沫綁架了小玉。還以為這些年這個男人不在家,早就對家裏的事情一無所知。沒想到,才這麽幾天的時間,他就發現了問題。

劉媽小聲的咳嗽了幾下,意思是同意剛才敬海說的話。

"陳沫對小玉一直不好?”

劉媽聽聞此話,立即抬頭,目光堅定的看著敬海,使勁點了點頭。

敬海輸了口氣,為了掩人耳目,便站在廚房裏裝腔作勢的高聲說道:“準備好材料後,你就可以走了,這裏沒有你什麽事情了。”劉媽聽敬海這麽一說,便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劉媽便佝著背轉身離開了廚房。

敬海放下手裏的刀,將切好的新鮮牛肉盛放在四方的白玉盤裏。手上的動作看似穩重,其實男人的心裏早已亂成一團。

剛才聽劉媽回答了兩個問題,雖然隻有兩個問題,雖然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可是敬海看得出劉媽剛才神情裏的認真與擔憂,那種表情陪襯著劉媽的答案,簡直就是毋庸置疑。

敬海呆楞在原地,無法想象接下來少爺將要麵對的處境。他原本以為,陳沫嫁禍葉小璿,隻是為了讓葉小璿在少爺心裏毀了形象。可是經過劉媽那麽一說,敬海才恍然大悟,原來陳沫對小玉非但沒有母女之情,有可能根本就把這個姑娘當成了累贅。陳沫安插眼線,威脅劉媽,綁架小玉…僅憑這幾件事就足以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怪不得當時老夫人生病時會幾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做好琦風的耳目,提防陳沫。

細細想來,小玉和葉小璿的處境還真是相當危險!

敬海放下手頭的活,剛想去找古琦風。可是轉念一想,陳沫或許現在正在古琦風的房裏。想到這,心煩意亂的男人怎麽也沒法大展廚藝了。

樓上的臥室裏,陳沫溫柔的環擁著古琦風的腰部。整個臉都埋在古琦風的胸膛裏。柔軟的女人嬌聲抱怨著:“琦風,你說我的小玉要怎麽辦?當時我就說過不要把她留在家裏,現在小玉被她不知道帶到哪裏去了?她說不定怎麽欺負我們家小玉呢。”

古琦風輕輕推開陳沫的手,語氣冰冷的說道:“你剛回來也累了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聽著古琦風淡漠的語氣,陳沫心裏倒是慌了。古琦風說話的口氣雲淡風輕,就像是聽了一則新聞報道一樣。根本不是丟了寶貝女兒的口氣麽!

陳沫抬起頭,看了一眼古琦風,這一眼,驚的陳沫啞然無語。

這是一種怎樣的眼神,不是憂傷,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絕望和沒落。結婚這麽久,無論多大的事情,她從來沒在古琦風臉上看見過這種表情。

“琦風,你沒事吧?是我不好,是我說太多了。你不要擔心…”

“好好休息”說完這四個字,古琦風便甩臉走出了屋。古琦風走下樓梯,整個人猶如漂浮般。看得劉媽一陣揪心。

少爺為了小姐的事情已經急成這個樣子了。不對,敬助理既然猜到是陳沫所為,少爺一定知道真相,若是這樣,我這可憐的琦風啊,該是多麽痛苦!

自己的老婆竟然為了區區一筆錢綁架女兒,最可恨的是,陳沫這個女人竟然還一直在他麵前裝賢妻,求恩愛。

麵對這樣一個狼子野心,認錢騙情的女人,少爺的心一定很痛吧。白白愛了一場,到頭來卻用寶貴的年華疼愛了一個不該疼愛的人。

步子輕快有力,走到一樓的時候,古琦風冷聲喊了一聲:“敬海,你在哪?”

敬海正愁要和古琦風匯報情況,聽到少爺找他,敬海忙從廚房裏走出來。

“你在廚房幹什麽?”古琦風不解的問道。

“您這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所以為了您的健康,我隻能親自下廚了。”敬海這話本是無意的,可是讓陳沫聽起來卻是極其曖昧。

琦風有沒有吃飯,愛不愛吃,什麽時候輪的到一個賤男人來伺候?

古琦風深深吸了口氣,心疼的不得了。這麽多年,他所愛的女人到底給了他什麽?沒有忠,沒有義,甚至到現在為止,都在偽裝成一個賢妻良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陳沫的婚姻會失敗成這個地步。

比起她的刻意偽裝,他現在寧願聽見陳沫親口說一句:我從來不愛你,我愛的隻是你的錢。如果她能坦白說出來,也許他會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留她一條生路。

可是現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掙紮和思考,他已經不想在繼續縱容這個女人放肆下去。

“少爺,我們走吧。”敬海替古琦風整理好衣服,兩個人便一前一後走出屋。

陳沫看著敬海陪在古琦風身邊,氣的咬緊了牙關。古琦風,難道你就那麽離不開那個野男人麽?一個同性戀,竟然也值得你留在身邊!不怕傳出去丟臉麽!就算你可以不顧及,難道你就不顧及一下我心裏的感受麽?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看你十有八九心裏根本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