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您要等的人到了。”保鏢輕輕敲了敲門。

“總裁您什麽時候約的客人,我怎麽一點都知道?”陳百合苦思冥想,兩手交叉環抱,手指有節奏的拍打著肩頭。

“讓他們進來吧,陳百合你去屋裏休息。對了,下午的事情辦得怎麽樣?”古琦風放下水杯,起身整理著衣服。

“哦,你說那個大胡子。乖乖的給姑娘我鞠了個躬,最後還給了我一筆賠償款。”陳百合得意一笑,眉毛都快要飛起來。

“很好!”古琦風邪魅的笑容輕輕揚起,優雅的挽起襯衣的袖口。衝著陳百合揚了揚手“先出去吧,事後再嘉賞。”

看見古琦風下了逐客令,陳百合自然不好意思再多待。點了點頭便主動退出了屋子,不時奇怪的看了看古琦風緊閉的房屋,心裏又開始揣測不安。依著古琦風的脾氣,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夥人,更何況這些人要抓,要打的人是敬海。就算總裁記不得之前的事情,可是從現在來看,古琦風對敬海的事從來沒有一絲懈怠,敬海受了委屈,古琦風自然要以牙還牙!如此推測,也就是說今天晚上來的客人就是胡子男?

陳百合進了隔壁的房間,爬在門上一直聽著門外的動靜。聽到門口經過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陳百合的心不由得提到心口。

“古少爺,幸會幸會!”胡子男一臉別扭的笑著,極其不情願的伸手去和古琦風握手。

古琦風扭頭看了一眼胡子男那雙滿是瘡疤的手,笑而不應。斜斜的靠在沙發上,既不起身迎接,也不抬眼回語。

輕蔑的笑,讓胡子男感覺到古琦風骨子裏散發出的桀驁不馴!

“古少爺,那天的事情是個誤會。希望你不要記掛在心上,我們文爺說了,隻要古少爺你開心,什麽事都好商量。”

聽到胡子男這麽一說,古琦風總算有所動容,搖了搖手裏的水杯。輕笑著問道:“文爺可好?”

聽到古琦風說文爺的名字,敬海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文爺……蕭山,文爺……蕭山……熟悉的名字不斷浮上腦海。蕭山就在文爺的手上,說實話,從來到日本以後,他就從未麵對麵的見過蕭山。

隻是偶爾,可以聽見那個男人蕭瑟低沉的聲音。

“文爺好,勞你惦記。”胡子男耐著性子回應著。在他給文爺稟報古琦風救人的時候,文爺隻送了他四個字:來著是客!按照文爺的處事接待,既然是客,那這麵子總歸是要給足的。可是胡子男心裏卻十萬分不願意麵對古琦風這張臭臉,想想之前被古琦風拿槍指著腦袋,胡子男心裏的憋屈就不打一處來。

古琦風抬起頭,深邃的目光打穿了眼前站著的男人。“你回去給文爺捎句話,就說我想從他那裏要個人。價錢他隨便開,但是我的人必須是新鮮的。”

“不知道古少爺想要的人是誰?我們堂上小算也有幾百號人,古少爺到底看上的是哪個?”

“蕭山!”古琦風說話毫不含糊。卻讓對方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胡子男咽了口唾沫,冷靜再冷靜。這才開口說道:“要是別人或許不成問題,可是蕭山不行。”

“為什麽?”聽他這麽一說,古琦風倒是來了興趣。這個蕭山何許人也,竟然這麽吃香,能讓這個“文爺”死活不放手。

“蕭山是我家文爺的寵奴。嘖嘖嘖,那可是文爺離不得的男人!”胡子男嘲笑的說著,讓一旁的幾個小弟樂的合不了嘴。

古琦風側目一撇,看見敬海手上的青筋隨著緊握的拳頭條條暴起。如此緊張一個人的名譽,想必敬海對蕭山,不單純隻是報恩!修長的食指輕輕劃過下頜,古琦風冷然發令道:“敬海,備車!我要去和文爺親自談。”

古琦風剛一起身,桌上的手機便開始不安分的震動。敬海走到桌邊拿起手機掃了一眼,小心的遞給古琦風,附耳輕聲說道:“少爺,是老爺的電話。”

古琦風無奈的咂了咂嘴,接起電話笑笑問道:“爸,這麽晚了找我什麽事?”

“我問你,你跑到日本幹什麽去了?為什麽好端端的去招惹文爺?”古井安的脾氣依然如同當年一樣暴躁,聽見古琦風又出門惹禍了,老爺子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

“來找人。”語言不鹹不淡,溫溫柔柔。根本沒有把古老爺的氣勢當回事。

“我告訴你,你最好馬上給我收拾東西回來。”

“敬海不回去,我也不會回去。”古琦風悠然說著,絲毫沒有被他爹的壓力所震懾。玩世不恭的態度讓敬海看的一陣擔憂。

“好啊,好啊。兒子大了不由爹,行!如果你願意,你就和他天天黏在一塊兒吧,看看以後別人怎麽說你!”

古琦風原本紅潤的臉上突然一片煞白,拿著電話冷冷的問道:“爸,原來你早就知道敬海的事情?”

“是,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同性戀。”

古琦風緩緩掛上電話,沉默著一言不發。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掛他父親的電話……

莫名的心痛一陣陣浮上心頭,老爺子早就知道敬海是個男同。從他爸剛才的口氣就可以聽得出,他爸是如何鄙視和厭惡敬海。原來從小到大,他父親一直想要趕走敬海,真正的原因在這裏……這些年來,敬海為了守在他身邊,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心狠狠墜痛,幾乎沒有勇氣再去看敬海一眼。

突然覺得,欠敬海的又何止是一份感情?為什麽每次被蒙在鼓裏的總是他,而每次最害怕傷害的人卻都因他屢屢受傷……

敬海是這樣,葉小璿是這樣,就連他的好朋友白寧也是這樣!

“古少爺,您是走還是不走?”胡子男糾結的看著古琦風蒼白的臉色。奇怪,古井安和古琦風說了什麽,瞧瞧把這闊少爺給氣的。

“少爺,您要是不舒服,我先扶您休息。”敬海擔憂的注視著古琦風,看的出古琦風眼裏的痛苦,敬海的心更加不是滋味。本來讓古琦風替他受了傷,敬海就已經自責不得了,這次看見少爺因為自己的事情和老爺鬧翻,敬海覺得自己的罪過更大了。

“我們走。”掙紮了很久,古琦風才說出這三個字。欠敬海的已經夠多了,敬海卻從來沒有開口向他提過任何一個要求。這麽多年了,他從來沒有為敬海付出過什麽。這次好不容易可以替他做些事情,當然要做到最好。別說是文爺不好惹,就是十個文爺,他也一定要想辦法從文爺手裏弄回“蕭山”。

他看的出,敬海對這個叫蕭山的男人,很上心!

古琦風帶著人一同來到文爺的府邸。

屋子是古氏的日本木屋,很簡單,很典雅。完全不像是一個黑道之人的住所。幹淨整潔,茶香悠然,就連侍女都是亭亭玉立,如花如玉。

“古少爺。嗬嗬,一直都和你父親打交道,還從來沒有和你見過麵。今兒一見,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

未見人影,先聞人聲。古琦風一行人順著聲音的源頭轉頭看去,隻看見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掀簾從門後走了出來。腳上穿著深紅色的木屐,雪白的襪子如同三九天的白雪,幹淨的一塵不染。

古琦風站起身來,恭敬的點了點頭。

“聽說古少爺想要和我要人?”文爺說話向來直接,還沒就座便開門見山的追問道。

“是,想和文爺討個人。”

“蕭山?”文爺端起茶杯,放在鼻頭輕輕嗅了嗅。文雅的樣子,根本看不出這個人的暴戾與野心。

“正是。”古琦風淡淡回道,目光不停打量著文爺。這個男人,看起來年齡差不多有四十歲左右。可是這悠然自樂的田園生活,卻絲毫看不出此人是個粗野莽夫。談吐中總能顯出睿智與深刻。

“嗬,蕭山啊!”文爺輕輕哼了一聲,轉過頭看了一眼敬海和古琦風。“可能我的下人沒有把話說明白,那我不妨再說一遍。除過蕭山,古少爺你想要誰,我都可以給你。”

古琦風輕笑,但是心裏卻已冰涼透體。如今這陣勢再明顯不過了,他想要人,對方偏不放人。硬碰硬,隻能是自己勢單力薄吃虧。畢竟這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而是在人家的腹地中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深陷其中,逃脫不開。

“既然如此,那我想見見他。”

“見他好說,來人,把蕭山請過來。”文爺笑著端坐下來,禮貌的給古琦風倒了一杯茶。“不知道古少爺為什麽對蕭山這麽感興趣呢?”

古琦風笑了笑,低聲回問道:“那文爺又為何對他如此上心呢?”

文爺哈哈大笑幾聲,認真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古井安的兒子啊,非但眉目相似,就連這說話都是傳承一脈。

“爺,人帶來了。”一旁的武士小聲稟告著。

文爺斜眼看了一眼遠處的水晶珠簾,嘴角上掛起一抹別具深意的微笑。“好吧,讓他來!”

幾個侍奉的人,恭敬的退到一邊。古琦風和敬海的目光不由得全部集中在身後的珠簾上……

他還好麽?他過的怎麽樣?闊別這麽多年,這是敬海第一次有幸見再見“蕭山”。心裏的疼痛,不安,興奮統統交叉融合成一塊。隨著簾子一點點掀起,靜海的心跳漸漸頻臨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