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著杯子,一言不發的背對著古琦風。雖然衣著很樸素,樸素到幾乎可以用廉價來形容,可是那筆直的脊梁卻始終挺的筆直。如同軍人一般的氣質,活生生震驚了全場的每一個人。
古琦風依舊不死心的朝前走了幾步,緊盯著眼前的男人,緩緩開口問道:“為什麽不回來?這麽多年,為什麽不肯回來?”
“已經說過了,你找錯人了。”窗前的男人依舊麵無表情的回複著。
陳百合焦急的拉過古琦風,悄聲爬在古琦風耳邊說道:“總裁,這真的是敬海,我絕對沒有認錯。”
“我知道!”
“您知道?難道您恢複記憶了?您記得他的臉?”陳百合驚訝的捂著胸口,滿臉詫異的小聲問道。
古琦風沒有理會陳百合,甩開陳百合便朝前走去。側身站在敬海旁邊,冷靜的看著男人極其消瘦的容顏。
“你們出去吧。”古琦風轉頭衝著身後的保鏢和陳百合說道。聽到古琦風的命令,閑雜人不敢多在停留,即便滿心好奇想要看場好戲,可是礙於古琦風的威嚴,又不得不欠身恭退。
狹窄的房間,兩個人彼此凝視,一言不發!
眼前這個單薄的男子,陌生的讓他心慌。這張麵孔幾乎從未見過,可是掃到他舉手投足間的動作,古琦風總能察覺出一些異常--他的禮儀,幾乎和自己所學的絲毫不差!尤其是這端茶的姿勢,更是如出一轍。
“就算你否認自己的身份,我也會認準你就是敬海。”
“哦?難道我和他就那麽相似。”端茶的男人輕輕扭過頭,斜斜的劉海柔軟的貼服在額頭上。如墨的眸子裏散發出極其憂鬱的光芒……
“不是相似,而是你本來就是。我管你承認不承認,答應不答應,隻要我活一天,我就一天是你少爺。”
“嗬,竟然還是沒有變……”男子淺淺一笑,手裏的杯子自由落體,劈劈啪啪的落在地板上,濺起一地四散的水花。“不過讓你失望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到人。你想找的敬海,早就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隻是一個外表和他極其相似,內心迥然不同的無業遊民。”
“無業遊民?”古琦風冷笑一聲,伸手一把拉下頭頂白色的窗簾。雪白透明的窗簾如同一條寬大的絲帶,輕揚飄落,悠悠然……悠悠然……墜入古琦風和男子之間的空隙。
手握窗簾,古琦風反問道:“區區一個無業遊民,卻能將廉價的物品布置的井然有品。一個無業遊民,卻講究茶道,連茶杯的擺放都悉心揣摩。一個無業遊民,看到一行人站在自己的屋子裏,竟然淡定自若,處事不驚……如此看來,東京的無業遊民還真是特別。”古琦風扔掉手裏的窗簾,目光如炬的盯著男子的臉。終於鼓足勇氣問道:“是因為我和陳沫結婚,所以你離開了麽?”
男子默,但是依然看得出來他臉上搖搖晃晃,越走越遠的悲傷。
古琦風退了幾步,背過身去不再看他。接下來的話,他怕自己麵對著敬海反而難以啟齒。轉過身淡定的沉澱了一下情緒,古琦風開口問道:“我和陳沫結婚,傷害了你……我對此很抱歉。如果你不肯不承認,我也不會逼你。但是請你轉告死去的敬海,他的少爺一直在等他。從始至終,從未忘記!”古琦風說完便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屋裏冰涼的風,吹起地上輕薄的窗紗。滿屋白色的憂傷,映襯著如墨男子痛苦的記憶。
那聲心底的少爺……夢裏呼喚千百回,可卻在此凝結不語!
少爺他?過的可曾幸福?
看見古琦風走出屋,陳百合立馬撲上來攔住古琦風。“總裁,怎麽樣?是敬助理麽?是他吧。”
“回去吧,我累了。”看著古琦風臉色異常難看,一行人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低頭跟真古琦風朝外走去。
六個人,兩輛車。古琦風和陳百合坐在後位,兩位保鏢坐在前方。剩餘的人坐在古琦風前麵的那輛白車上。
古琦風坐在車位上,心裏難受的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敬海為什麽不肯承認和自己的關係。明明彼此的心意都掛在臉上,可是敬海卻死活不肯承認。難道是在怪他來的太晚麽?還是在意自己和陳沫已經結婚……
越想越煩,古琦風果斷搖下車窗,側目,掃見擦肩而過的一輛黑車。雖然沒有看清對方的摸樣,但是對方手裏抱著的幾把長刀他卻看得很清晰。
“陳百合,這個地方除過敬海住還有別人麽?”古琦風多疑的問了一句,用胳膊碰了碰快要睡著的陳百合。
“有,但是不多。”陳百合迷迷糊糊的應聲到。她顯然沒有察覺到古琦風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焦慮。
“你之前說敬海這些年過的很不好?”
“是,具體就不太清楚了。”
“掉頭!”古琦風猛地拍了一下司機的靠背,焦慮的不停看著車後越行越遠的車。
“總裁出什麽事了?”陳百合的瞌睡被這一巴掌驚得全無,猛地坐起身來到處掃視。
“到時候你坐在車裏,我和他們幾個出去。記住,沒有我的吩咐你絕對不要下車。如果出現意外,你就開車先走。”
“什麽啊!總裁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說的這麽嚇人?”陳百合驚恐的坐臥不寧,不時的扭來扭去。
“照我說的照辦就是。”古琦風脫了外套,還沒等車子停穩。便跳車朝著之前的破院跑去。
不知為什麽,當他看到那幾個人手持刀具朝著敬海家的方向趕去。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些年過的不好?是因為每天生活在刀光血影中麽?
古琦風一口氣跑到大門口,拚命搖著鐵門,可是門裏的鎖子卻是紋絲不動!整個鐵門被人反鎖,屋裏不時傳出劈劈啪啪的動靜。
“總裁,還是報警吧。”陳百合大聲呼喊著。
“先讓我進去看看情況。十五分鍾若是沒出來,你就報警。”古琦風退後十幾步,猛地助跑爬上牆頭。這些年沒有練過,翻(牆的技能顯然已經退化了不少。還好房子的圍牆不高,對於擅長體育的他而言,也還算輕鬆。
進古琦風進去了,幾個保鏢也不敢猶豫,一個接一個翻身進去。
“說吧,你走還是不走?”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狠狠踩住爬在地上男子的手,目光凶狠的盯著他。
“我是不會去的。”地上的男子被幾個人牢牢按住。根本動彈不得!
“好,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隻能強上了。”胡子男以一把拉起敬海,狠狠拽過敬海。刀鋒一點點逼上敬海的眼睛。“多漂亮的男人,為什麽偏偏不識時務呢?你說你若是失去了雙眼,會不會還和以前那麽魅惑呢?”
男子淡然一笑,一言不發,聽天由命的閉上了眼睛。
“放開他!”
“你是誰?”胡子男一臉愕然的轉頭看著古琦風。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而且看這人的長相和穿著應該也算是有錢有勢的主子。
看著那男人的刀尖就要劃上敬海的臉,古琦風怒不可遏。“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了,別再怪我事先沒有告誡你。”
“哈哈哈,真是可笑。喂,你的小朋友還真是有膽量。”胡子男傻笑著看著手裏的男人。猥瑣的笑容顯露一片陰險。
“少爺……快走!”
“你總算肯承認了。看來這一趟沒有白來。”古琦風輕輕一笑,鎮定自若的看了一眼周邊的幾個人。
好吧,算上敬海,六對十!這個局勢,對於他們還真是不利!
“少爺你快走,我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幫不了你什麽了,已經不值得你來救贖。你快走……”
廢人?古琦風聽的心驚肉跳,但卻沒有時間顧及問題背後的真相。
明晃晃的武士刀,順著古琦風鋪天蓋地的揮過來!
“住手!我跟你們走。”看著古琦風背腹受敵,寡不敵眾。敬海站出身來,一臉沉靜的說道。
聲音很輕,但卻讓整個爭鬥陷入了僵持。
“這就對了嘛?早這麽說,我幹嘛跟他廢這麽多屁事。”
“你要跟他去哪?”古琦風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胳膊上被砍傷的一道傷口血流不止。暈暈沉沉的腦袋,不停嗡嗡作響。
“少爺,快回去吧。權當你要找的敬海已經死了。就算我和你回國,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更何況,我也不可能回去。”敬海冷冷說著,臉上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保護著古琦風,從未讓古琦風受過一點委屈和傷害。可是現在看到他在這裏冒著生命危險為自己血(拚,敬海的心除了疼痛就是疼痛。
“除非我死在這裏,否則誰都別想帶你走。”古琦風捂著胳膊,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子。
“喲喲喲,都傷成這樣了,還這麽大言不慚。你是不是隻會這樣不要臉的炫耀自己沒本事?”胡子男嘲笑的口吻引得周邊的人哈哈大笑。
古琦風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把黑色油亮的手槍。“炫耀的往往是潛藏的資本!”古琦風拿槍指著胡子男,氣氛冰冷的就像是施了液氮。
胡子男看的出來,那把槍絕對是行貨。大氣不敢踹一聲,招了招手讓兄弟退讓到一邊。
古琦風一步步逼近,冷靜的說道:“我本來不想亮明身份,可是你們這麽得寸進尺,那我也隻能加壓了。把人放了,我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