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外有巨島,綿延而千萬裏,就像是另外一個國度。

在這片島嶼的最中央,則有一座巨大的湖泊,湖泊的最中央則是有一個宮殿,名叫鑒湖宮。

天下聞名的東溟派,就座落其上。

鑒湖浩浩蕩蕩數十裏方圓,在鑒湖的中央,還有著一個方圓近四五十裏的島嶼‘島中島’這就是四大玄門之外,天下第五大宗門——東溟派!

在這鑒湖上,經常能看到大量地船隻,因為每天往來湖岸、島內的人很多,所以,船隻也極多。

“撐船,到島上。”

一對身著玄衣的青年男女上了船隻。

這船上搖櫓的人也是東溟派的弟子,隻是這些人都是最為低等的外門弟子,平常時間隻能做這些苦力,一方麵修煉體力,煆煉身體,一方麵增長見識,有時候,若是來往的師兄師姐心情好,便能傳他一兩個修煉竅門。

“師兄師姐,坐穩了,開船了。”那年輕外門弟子咧嘴笑了笑,熟練的搖起了船槳。

波光粼粼,湖水清幽,那對年輕男女站在船口,不由得便說起了一些此次外出聽來的傳聞。

“師哥,聽說了嗎?三月之前,西南有名少年郎擊敗了西域大劍聖,消息傳來,祖師摔了杯子。”那英氣十足的少女輕聲說道,“聽說那少年年前曾經來過揚州,樓小姐在他手上吃了虧,煙雨樓那一場,我們東溟派折了幾個好手,聲勢更是一落千丈。如今在揚州行走,卻是不如前些年方便了……”

“這我倒是知道的。說起來這葉鋒也是厲害。年紀輕輕竟然就到了宗師境界。八重境,這和七重境,可真是天與地的差距。我們二人苦修十年,如今到了第六重的巔峰,原以為也算得上天資卓越了。出去走一走,才覺得,這天下間英才豪傑如此之多。雖然不會坐井觀天。隻是……如葉鋒這般,這等年紀就創出了這麽大的名號的,卻是寥寥無幾。”年輕男子頗有些羨慕的說道。

那女子卻是脆笑一聲道:“師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還有兩年時間呢。若是兩年內,師哥你能過了破虛這個坎,也能到神與氣合這個境界。到時候,奪天之戰,也是可以參加的。雖不如萬師兄他們幾人這般有把握,見一見市麵,總是好的。”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師妹說地是。我自當好好努力,不辜負師妹的一片心意才是。”

“你說什麽呢,什麽我的心意,羞也不羞?”那女子巧笑嫣然,臉頰上一坨嫣紅浮起,如同胭脂一般,好看極了。

恰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鳴叫,從兩人頭頂而過。兩人抬起頭來,卻是一隻白色的仙鶴從東北而來,直接往島上的“鑒湖宮”而去。這仙鶴速度極快,宛如流光,兩人根本沒有看仔細,這靈鶴就已經飛進了鑒湖宮。

“靈鶴傳書?這是哪位前輩的靈鶴?速度可真快啊。”

“這靈鶴從東北而來,莫不是飄渺城的前輩?”

“不是。飄渺城一貫以黑羽燕傳書,這等靈鶴,卻是九龍山的幾位前輩專用的。隻是,九龍山與我東溟派似乎沒有什麽瓜葛,怎麽會傳書給祖師呢?想不通……”

鑒湖宮中,蒼天閣。

一身山河錦繡長袍的樓萬裏,盤膝坐在古樸的蒲團上。他頭戴金冠,相貌俊雅,整個人氣息飄逸無比,宛如神仙中人。這蒼天閣也如它的名字一般,仿佛建立在蒼天之上,四周水汽凝結,白霧皚皚,如在雲霄之中。

在樓萬裏身前麵,八個紫金蒲團上,也是盤膝坐著八人。

這八人是鑒湖宮中的留守長老,也是東溟派中最強的幾人。其中三人是樓萬裏的師兄弟,另外五人,則是他的弟子。每一人,實力起碼都到了八重境巔峰。甚至其中有幾人已經隱隱達到了要突破的境界。

“門主,那九龍山的王蛇前輩送了一封信來。”外麵一紫袍弟子恭敬地小步走進來,到了樓萬裏旁邊,低聲道。

“哦?”樓萬裏睜開眼睛,“王蛇那個家夥會給我送信?看來不會是什麽好消息。”

“嗯?他竟然讓我們幫他殺人?”

聽到這話,豁然,樓萬裏身前的一名紅衣大漢站起來,道:“這一定是他有什麽髒事不肯自己出手,讓我們東溟派來背這個黑鍋。王蛇這是要挾恩圖報!您可萬萬不能答應!”

“我何嚐不知道?”

樓萬裏笑笑,示意那紅衣大漢坐下,慢慢的接過那份信,仔細看了看,又想了想,最終輕歎了一口氣道:“他倒是好算計。”

“師傅,到底是什麽事?”其他幾名弟子圍上來。

“是啊,師兄,到底是什麽事?這王蛇就喜歡在背後算計別人。三年前我們就吃了他一個虧,逼得您不得不欠下他一個承諾!這次來,肯定是要用當年那個承諾來要挾您了!”

“當年的事,不準再提。這又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樓萬裏麵色一變,其餘人頓時不敢再說什麽,張了張嘴巴,卻是將後麵的話咽進了肚子。

見他們安靜下來,樓萬裏才將這封信遞給眾人,道:“喏,你們自己看吧。”

“這……”

幾人圍在一起,快速的將信上內容瀏覽下來,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他們同時轉頭看向樓萬裏,其中剛剛那個紅衣大漢皺眉道:“這條毒蛇想要做什麽?殺了葉鋒?他是不是腦子被門板夾了?殺了葉鋒,紫電峰上那個女瘋婆子,不得跟我們東溟派拚命啊?”

若是被秦瑤知道東溟派暗殺葉鋒,不用說,以秦瑤那護短的性子,東溟派恐怕這輩子都別想有安穩日子。若是前幾年,秦瑤實力未到神變通靈境界,東溟派諸人倒是不怕。可是如今,秦瑤已然是穩穩地成就了半步顛峰頂境界,東溟派若是再惹怒秦瑤,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不僅那個女瘋婆子難惹,我聽說,紫宮太一有意要將女兒嫁給他。這兩人要是齊來,恐怕……”

“嘿!要是我們殺了葉鋒,恐怕這東溟派,頃刻之間就要對上兩大強敵,除非我們一輩子窩在島上不出去了,否則,今日我們能暗殺葉鋒,明日,焉知他們不會暗殺我們底下的弟子?我看,這個事,不能做!”

“不能做,也得做!”

忽然,從大殿的內堂裏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麵容枯槁,一副愁苦的模樣,眼角耷拉著,眼睛細的隻剩下一條縫了。

而且,他隻有一隻手。

他的左手不知道被什麽鋒利的兵器直接斬斷了。隻留下他的右手。此時他的右手上卻是留著一串佛珠。這些佛珠顆顆都是隕鐵打造,每一顆都重達十幾斤,厚重無比,隨手甩出,一般先天武者都擋不住!

“獨臂老頭,你說什麽?”樓萬裏身後東溟派諸人聽到這話,對著老頭怒目而視!

這等暗殺之事,他們絕對不做。一旦做了,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秦瑤一旦查到,東溟派別想有安穩的日子。

樓萬裏一擺手,站起身來,他的臉上掛著微笑,道:“禪師,你說不能做,也得做,這是什麽意思?這葉鋒,殺了,後果之大,我們東溟派可承受不起。而且,我們和玄天宗沒有多少深仇大恨,雖然我承諾過王蛇,可以為他辦一件事,可是,這件事太大,我卻可以拒絕不做,料想他也沒有膽子上東溟派來對我興師問罪。”

聽到這話,那獨臂禪師卻是微笑起來,他那愁苦的臉發出微笑,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王蛇是一條毒蛇。他讓你做的事,自然是很難的。可是,他這個人卻有一點好,永遠都給別人留下一條退路。這件事,你直接去做,自然是不成的。可是,我卻可以!”

“你?”

所有人都驚訝無比,不解的看著獨臂禪師。

“對!我!我可以幫你做這件事。”獨臂禪師微笑道。

“可是,你為什麽要幫我?”樓萬裏不緊不慢的問道。

“十年前,你被東海蛟龍咬傷,斷了一條手臂,我雖然救了你,可也答應過你,你不是我東溟派的人,可以隨時離開。我不過是讓你答應,若是我東溟派有了滅門的危機,希望你能出手幫忙一二。可是,現在,我東溟派並沒有遇到這個危機。你強出頭,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風。”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原因,讓你想要搶著出頭?”樓萬裏的眼神犀利起來。

那獨臂禪師卻是苦歎一聲,麵相越加愁苦了,道:“你忘記了嗎?我隻剩下十年時間了,若是這十年時間,我的修為再不突破到神變通靈境界,我的陽壽可就盡了。我是個怕死的人,一直在尋求突破的機遇。可是,十年了,你也看到了,我在島上閉關十年,這十年,我問你要了不少靈丹妙藥,可是,這十年來,我的真元力倒是深厚無比,可是,我卻始終踏不出這一步!這葉鋒,就是我的契機!”

“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若不抓住這個機會,也活不了幾年。再說,我不是你們東溟派的人,秦瑤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殺了葉鋒,若是突破了桎梏,到時候,天大地大,自然有我可以去的地方。秦瑤再厲害,再護短,她找不到我,也是白忙活。”

說到這裏,他換了一個口氣,越加悲苦了,歎息道:“若是我運氣不好,被人反殺了,也算是我報答你這十年收留我的恩情了。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恩情,這一次,無論死活,我都不欠你人情!”

說罷,那老者全身猛然湧起一層金色的元罡,宛如烈陽一般璀璨!

“咻!”

金光劃出一道長虹,直接朝北方而去。

一天之後,大利城外。

“就是這裏!”

一身袈裟的獨臂禪師遙看遠處那低矮的城池,細細的眸子中黑色厲芒閃爍,低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口中喃喃道:“我心如大慈悲,行金剛怒目之事,,生死皆是命中注定。你不能怪我。”

說罷,他身上烈陽光芒大漲!

呼!

獨臂禪師頓時化為一道光芒射向遠處的大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