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蘿回到家, 暈暈乎乎,步履踉蹌, 腦袋還是懵的。

小貓跳到她的身畔,好奇地打量著她。

她臉頰微紅,拿了換洗的衣服鑽進洗手間,撩開上衣,揉了揉自己。

微微泛酸,酥麻感都還沒有褪去。

他好壞啊。

明明說的不欺負她,在江**麵前偽裝成了乖乖男, 背地裏, 卻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壞的不行。

祁盛連著給江蘿發了好幾條消息,小姑娘洗澡沒看到, 等她擦著頭發走出來, 才看到手機裏有三四個未接來電, 都是祁盛的。

“到家了?”

“?”

“生氣了?”

“嚇到了嗎?”

“江蘿,回消息。”

……

哼,做了壞事的人, 才會心虛。

江蘿回了他一個罵人的表情包。

祁盛剛做完兩百個仰臥起坐, 才稍稍緩解一下翻湧的燥欲感,看到她的表情包, 知道她沒有生氣,鬆了一口氣,嘴角勾著笑,在手機上按下三個字:“我錯了。”

“你弄疼我了。”

“第一次,很緊張, 下次我輕點。”

“你還想下次!”

祁盛躺在地毯上, 看著天花板, 任由盛夏的燥熱將他吞沒了。

他給她打了電話,小姑娘沒讓他等太久就接聽了:“祁盛,你好過分。”

“那你還這麽乖。”

“我…我就是…”

江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要想想都覺得好羞啊。

他輕嗤了一聲,閉上了眼,想象著那時的情形:“是什麽感覺?”

“沒有感覺。”

“不可能,你都軟成什麽樣了。”

江蘿羞恥得不行,趴到**,用枕頭蓋著腦袋:“祁盛,你怎麽這麽壞,你都還沒有親過我…”

“我沒有親過你?”怎麽祁盛印象裏已經親過好幾次了。

“沒有!”

“沒有嗎?”祁盛想了想,“你指的是沒有shewen那種,對嗎。”

“啊啊啊啊!”

“好了,下次我們補上。”

“祁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就要一步一步來呀。”

“這種事,還需要走流程?”

“當然。”

“你好純。”他笑了,“但我偏不喜歡按部就班,怎麽辦?”

江蘿羞赧難耐,幹脆掛斷了電話。

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

江蘿幻想的戀愛還是青蔥時代的純真無邪,牽牽手就要臉紅那種。

沒想到,祁盛居然大跨步地拉著她一路飛奔,直奔成人世界。

好羞恥呀!

江蘿用被單捂著臉,今天晚上隻怕是別想好好睡覺了。

祁盛這心機深沉的老狗,還沒忘發短信提醒她:“這事兒,絕對不能告訴爸,知道嗎?”

江蘿和江**這知心父女的關係,簡直是無話不談,不叮囑她,隻怕明天一早祁盛剛走出門,就要被江**大卸八塊了。

江蘿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把祁盛摸她那裏的事情告訴爸爸。

但是…告訴宋時微,應該沒問題吧。

她沒有戀愛經驗,必須要有閨蜜的參謀。

而且這是她的第一段戀愛,什麽都不懂。

Smile:“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豬豬蘿:“【汗】”

Smile:“男人,真不要臉!”

豬豬蘿:“QAQ。”

Smile:“隻要你心裏願意,這沒什麽的。”

豬豬蘿:“我害怕會不會太快了,我聽別人說,讓男生太輕易得逞就不會被珍惜。”

Smile:“這都什麽年代了呀,這種觀點是物化女性,把女性身體當成取悅男性的工具,所以才說什麽不要輕易給出第一次啊、不會被珍惜啊。老一輩的說法了,其實我覺得吧,女生關注自己的感受更重要,隻要你自己覺得是愉悅、開心的,就完全沒有問題了!當然也要注意保護自己,一定要帶套。”

看著宋時微的話,江蘿臉頰燙燙的,但又覺得她的話…好新潮噢。

豬豬蘿:“我覺得我爸,就是你說的那種老觀點,總在強調叫我不許吃虧。”

Smile:“當然啦,你爸就是那個年代的人呀,不過你跟你爸還真是無話不說,我就不行,我和我爸從來不講知心話,他總說我叛逆,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可我就是跟他聊不到一塊兒去。”

豬豬蘿:“我還好哎,我爸很有意思,特逗,我喜歡和他聊天。”

Smile:“羨慕。”

豬豬蘿:“跑題啦,所以你覺得我和祁盛這樣…沒問題嗎?”

Smile:“有沒有問題,你要問你自己的身體,會抗拒嗎?”

豬豬蘿:“呃……【忐忑】”

Smile:“哈哈哈哈哈,你開心死了吧!”

豬豬蘿:“【捂臉】”

江蘿放下手機,靜靜地躺在**。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和宋時微玩了,從小到大,她的生活都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小小的巷子,小小的城市。

宋時微卻見過市麵,她懂好多她不懂的事情,她也有好多新奇的想法和觀點…

她爬到窗台邊,推開窗戶,讓夜風灌入房間,吹拂著她柔順的發絲。

天邊一輪弦月,月暈籠罩著雲層。

霧宿巷的夜晚有一種昏沉沉的靜謐,巷子深處,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犬吠。

她所見過的世界,是貓撲裏的家長裏短,是天涯論壇裏的奇聞軼事,是百度貼吧裏的誌同道合…

可是,除此之外,這個世界還那麽大、那麽大。

貓貓跳上了窗台,翹起尾巴,用尾巴輕輕蹭了蹭她的臉。

江蘿輕輕撫摸著貓咪,小聲說:“咪咪,我好想變成更厲害的人,不隻是霧宿巷的小江蘿。”

可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巷女生,她家沒有宋時微家裏那種條件,江**已經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她最最最好的生活了。

江蘿攥了攥拳頭,對著月亮大喊道:“以後,我一定可以!衝鴨!”

樓下,江**推著小車走回來,看到女兒在窗台邊亂喊亂叫,無奈地說:“大晚上又在發什麽癲!”

江蘿看到他,咯咯地笑了起來,雙手合在嘴邊,衝他喊道——

“爸爸,愛你嗷!”

“肉麻!”

……

次日,胖子約了幾個男生一起打台球。

光線昏暗的台球室裏,煤球幾番欲言又止,一個人悶悶地喝著雪碧,祁盛知道他心裏有話,索性先開了口:“有什麽就說。”

“你跟江蘿交往這麽多天,感覺怎麽樣?”煤球問。

“感覺…”他誠懇地回答,“你自己去交往一下,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胖子笑得前合後仰。

這家夥的毒舌,一如既往,完全不會因為墜入愛河而有所收斂,說話氣死人。

煤球不爽地用巧克粉擦拭著杆尖:“我是想問,你們到底是玩真的,還是像那個賭注一樣,約定三個月,鬧著玩。”

“當然是來真的。”

“那你要好好對她,她喜歡了你很久,你別讓她沒安全感。”

祁盛抬眸望向煤球,嗓音沉穩有力地宣誓著主權:“李政,不管你多喜歡她,現在,她是我女朋友。所以,還想當兄弟的話,就管好你的心。”

胖子見倆人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忙緩和道:“哎哎!不至於,真不至於,大家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沒必要為了女生鬧僵吧。”

祁盛不再理會他,俯身推球。

煤球一個人玩了會兒也覺得沒勁,轉身離開了台球室,臨走時隻說了一句:“她從小就喜歡你。”

“知道。”

過了會兒,江蘿來到了台球室,將書包扔在胖子身邊的沙發上,摸出四級習題看著。

“豬豬,打雞血了呀!讓你來玩球,不是讓你來給我們施壓啊,你這也…太熱愛學習了吧,這才高考了沒兩天啊。”

小姑娘輕哼一聲:“努力,任何時候都不過時!人生才剛剛開始。”

“人家戀愛腦一門心思犯蠢,你戀愛腦一門心思學習啊,這可真不錯。”

祁盛給她倒了一杯冰鎮的雪碧,又想起什麽,問道:“今天能喝冰?”

“可以。”

江蘿依偎在祁盛身邊,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

“昨天的事…”

祁盛在她耳畔柔聲說著,濕熱的氣息拍在她耳鬢間,“我太衝動了,反省之後也覺得不對,我明明答應過你爸了。”

“嗯?”

“算我不好,先跟你道歉。”

“哼,那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還敢。”

江蘿作勢要錘他,祁盛順勢將她拉入懷中:“以後再有衝動的時候,你盡管揍我就是了。”

江蘿輕輕撥著他修剪平整的指甲蓋:“我知道了,不會客氣的。”

祁盛單手攬過了小姑娘的腰,輕輕捧著:“舍得嗎?”

江蘿笑了起來,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害羞地抱住他:“舍不得。”

“哎!你們兩個,太膩了吧!考慮考慮觀眾的感受好吧!”胖子望望坐在角落裏喝悶雪碧的煤球,“打球就打球,談什麽戀愛啊,要談戀愛…你們找單獨相處的時候行不行。”

“好啦,對不起。”江蘿連忙起身,離祁盛遠了些。

祁盛站起身,杆子立在身邊,挑著下頜望向她:“過來陪我玩幾局。”

“不了,我趕緊把這幾道題做完,你幫我看看對錯。”

“我女朋友,真夠上進的。”

祁盛沒有勉強,優雅地俯下身,緩緩推杆,他身形線條修長,一杆擊出,幾顆球發出有力的撞擊聲,目標球順利地落入了網籃之中。

江蘿摸出手機給他拍了照,垂著眸子欣賞著,盯著屏幕一個勁兒傻笑。

胖子睨她一眼,用嘴型道:“戀愛的酸臭味。”

江蘿不理他,隻低頭看照片。

忽然,胖子用手肘戳了戳她:“誒,有人找祁盛搭訕啊。”

江蘿抬起頭,望向對麵的球桌邊。

卻見一位拿著球杆、穿著米白色裙子的卷發女孩,在祁盛身邊摸出了手機,似乎在找他要聯係方式。

高射燈光打在女孩瘦削的臉上,妝容精致,五官明豔漂亮。

她笑起來的樣子,落落大方,很有自信呢。

江蘿心裏升起危機感,慌忙扔下小本子,走到祁盛身邊,顫聲對那女孩說:“你找我男朋友有事嗎?”

“你…男朋友?”卷發女孩看看祁盛,又看看她,似乎不能相信。

江蘿和他站的更近了些,幾乎靠在他身邊,護食道:“對呀,你有什麽意見嗎?”

以前祁盛總拿她來擋桃花,江蘿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好演員,總能陪他演下去。

但此時此刻,真當她擋在他前麵、宣誓主權的時候,在女孩質疑的眼神之下,江蘿卻感到一陣陣的心虛。

麵對漂亮女生,她沒什麽底氣。

直到祁盛攬住了江蘿的肩膀,雲淡風輕地笑著:“剛剛就說了,不是單身,現在信了。”

女孩見此情形,也隻好訕訕地道了聲抱歉,轉身離開了。

江蘿見她回到了遠處閨蜜桌邊,這幫閨蜜方才還期待地慫恿她去搭訕,現在聽她說了經過,都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她。

這種眼神,江蘿從小到大見過太多了。

好像…她得到了什麽不配擁有的東西似的。

後來江蘿去洗手間,出來時經過女孩們那一桌,聽到她們低聲議論——

“什麽啊,這麽帥的男生,女友也太普了吧,還有點胖…”

“現在帥哥身邊站的都不是美女啦。”

“嘖。”

……

江蘿隻當做沒聽到,走了幾步,終究氣不過,隨手拿起了桌旁的球杆,氣呼呼來到女孩們麵前。

幾個女孩以為她惱羞成怒要對她們動手,連忙後退:“你幹什麽啊!”

卻見江蘿走到桌邊,俯身推杆,一球擊出,嘩啦啦地多球四下彈開,連著進了兩顆球。

江蘿站起身,用巧克粉熟練地擦了杆尖,換了個角度,再度俯身推杆…又是一顆球,被她穩穩地撞進了網籃裏。

如此幾番下來,女孩們玩了半個小時結果一顆球都沒進的球盤,被她不到一分鍾,全部打入網籃之中,一杆都沒有浪費。

女孩們紛紛圍到了桌邊看她打球,驚歎於她如此厲害的技術,還有姑娘摸出手機錄視頻。

她打球的樣子,像變了一個人,氣質整個兒都變了。

好酷!

即便是方才那卷發女孩,也禁不住流露出讚善的神情:“我的天,好厲害啊。”

她掃了她們一眼:“外表,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女孩們尷尬地麵麵相覷,小聲說了句:“對不起嘛,不該那樣說。”

江蘿放回了球杆,回了祁盛身邊。

祁盛歪著頭,用欣賞的眼神望著她,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了抱:“好勇。”

……

那些女孩離開後,沙發角落裏,江蘿賴在祁盛懷裏,很委屈地抱著他,甚至還矯情地掉了幾顆眼淚。

祁盛低頭安撫著,這溫柔的樣子,看得胖子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什麽時候見祁盛這樣輕言細語地安撫過女生啊,簡直跟哄女兒一樣,耐心得不行,哪裏還有以前囂張不羈的樣子——

“我們乖寶是全世界最最最可愛的女孩,好嗎。”

“假的。”她悶悶說。

“真的,我從不說謊。”

“你這句話就是在說謊。”

“那要怎麽辦,給我親一下?”

“不要”

“那再多抱一會兒?”

“好,再抱二十分鍾。”江蘿環著他的腰,很乖地跟他貼貼。

胖子端著冰塊水喝了一口,緩解一下剛剛吃進去這甜得發膩的狗糧:“話說,江**知道你們是這樣在談戀愛?”

“他當然不知道。”江蘿說,“他以為我們手都沒牽過。”

祁盛補充:“我師父是個純情男。”

“難怪。”胖子了然的笑著,“要是看到你這樣抱他閨女,還不打死你呀。”

祁盛揉了揉她的腦袋,算是哄好了,不過倏而江蘿又問他:“你會不會覺得跟別人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很沒麵子。”

“不會,你很厲害,剛剛那一下子,我都不一定能做到。”

“真的嗎?”

祁盛很真誠地點頭:“你是我見過最有藝體天賦的女生,不管是台球、籃球還是街舞,甚至衝浪…你真的一學就會,強得我有時候都覺得覺得自卑和嫉妒。”

胖子用手肘支了支他:“哄女朋友的技巧之一,切忌浮誇,否則顯得假。”

祁盛:“絕對真誠。”

江蘿願意相信他,笑了起來:“難怪你一直推薦我學藝體。”

“對,如果你不想學體育,可以試試舞蹈專業。”

“跳舞我也很喜歡,我還喜歡寫作呢,想當作家。”

此言一出,胖子先嘔為敬:“我心疼你未來的讀者。”

“誰說的,新潮杯我不是也拿了優秀獎嗎!”

“你知道什麽是優秀獎。”胖子笑嘻嘻地說,“參加的人都有的安慰獎,我也有,人家盛哥寫的懸疑小說,好歹還拿了三等獎呢。”

祁盛道:“我覺得江蘿的文學造詣也不低,《刹那芳華》這部驚世巨作這次沒拿到一等獎,純屬評委們眼光不行。”

胖子:……

“盛哥,什麽都誇,隻會害了她。”

祁盛:“我這人很客觀。”

“你對你女朋友一點也不客觀!”

江蘿不屑地說:“我又沒學藝體,也沒法填報藝體專業啊。”

“等分數下來,可以留意高校招生信息上麵,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藝術學院的專業,麵向非藝體生招生。”

“那我到時候看看吧。”

……

夜間,祁盛照例來江**店裏打工幫忙,江**看到他,盯了半晌,驚訝地張大了嘴:“祁盛你怎麽了!你你你…你怎麽…”

說完,他衝店後的江蘿喊了聲,“乖寶,來看你男朋友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江蘿拿著抹布走出來,看到祁盛那寸得不能更寸的板寸短發,驚得抱頭尖叫:“祁盛!!!”

祁盛摸了摸自己硬茬的短發:“還好吧,剪短了一點。”

“你這都快剪沒了啊。”江**可惜地說,“之前的碎蓋兒多帥啊,怎麽剪這麽短啊!”

“有點熱,這不夏天了,而且這樣很man,師父不覺得嗎?”

“咳,呃呃…”

江蘿知道祁盛有多寶貝他那一頭碎蓋兒,每次出門都要精心拾掇發型,家裏的定型水好多瓶呢。

他一直都是個精致又臭美的男生,不喜歡讓別人亂碰他的頭發。

“怎麽理發了啊?之前多好看。”

“夏天,有點熱。”祁盛漫不經心的聳聳肩,“這樣也還行吧。”

“還可以,主要是顏值在線。”

看著他這一頭板寸,雖然比之於之前的碎蓋兒,是要普通很多了,沒了潮流氣。

但好在他顏值能打,現在五官更顯鋒利和硬朗,更添了夏天的陽光氣。

“理發小哥說這是今年很流行的風格。”

“什麽風格啊?”

“純獄風。”

“哈哈哈哈哈哈。”江蘿要笑死了,推著他去了燒烤攤,轉身進店裏招呼客人。

江**洗了手出來,看到江蘿一個人偷偷躲在後廚抹眼淚。

“幹嘛啊?被你男朋友新發型醜哭了?”

江蘿又差點被他氣笑:“不是。”

“那怎麽眼睛紅紅的的。”

江蘿低著頭,心裏甜裏泛酸,時不時抬頭看看他。

他穿著黑背心,站在燒烤攤邊熟練地烤串,煙火人間的背景裏,他就像是小巷子裏隨處可見的大男孩。

“昨天,台球室裏有幾個女生說我普,跟他不配。”

“嗯?”

“所以他才去剪頭發。”

“那他還挺貼心的啊,你就為這個哭啊?”他將抹布遞給江蘿。

“不是。”江蘿接過擦了擦眼睛,看到是油膩膩的抹布,氣的砸向江**。

“那哭什麽。”

“嗚,我感覺他現在更帥了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