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做的不對？我便要放棄嗎？我與你一麵之緣，你不會覺得我會聽你的吧？”

無病笑了起來，失去肉身，隻剩下一抹精神意識的他，病痛也失去了，沒有咳嗽。

“沒有病痛的感覺挺不錯的吧？”蘇夜笑著問道，“隻可惜，你隻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夠體會！”

“你在嘲笑我？”無病的聲音，徒然一冷。

“我在可憐你！”蘇夜繼續溫和的笑道：“剛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病的很重，可惜我不知道你已經看了這麽多年，還試圖想你在這裏看看。”

無病沒有說話，的確之前蘇夜在關心自己，那時，其他人都在遠離自己，而這種關心，更顯彌足珍貴。

可那樣，也不足以讓自己放棄。

“我看見了你的一生，在母親被救活的那幾年，你過的很快樂，但母親去世後的你，已經成為隻知道修行的行屍走肉了！”蘇夜緩緩說道，“我覺得你很可憐，你這一輩子沒有為自己而活過，也沒有自己夢想！”

“我像是一個工具嗎？你猜對了，我的確就是一個工具，夢想是什麽，我根本沒想到，也不知道！”無病也笑了起來。

“那我給你說說我的夢想，我的夢想最開始是讓我的那些小夥伴吃飽穿暖，所以我來黑城的時候，非常的小心，對誰都客氣。”蘇夜說道：“我原本以為這夢想很難，但沒想到很簡單，在黑城幾乎人人都可以有吃的，當我以為主城都是這樣的時候，我出去了一趟發現其它地方不同，我便知道了隻有這裏不同！”

“這個夢想沒幾天就實現了，現在我的夢想是弄明白莫小姐的意誌，還有我自身的一些事情。”

“你呢？”

“我……沒有！”無病繼續搖頭道。

似乎他覺得蘇夜說的很真誠，就像是與自己交心的朋友，這種感覺他從未體驗過。

在青山城，所有人，不是畏懼他就是討厭他。

畏懼是因為實力，討厭也是因為實力。

“不，你有。或者說，你有希望發生的事，不然你也不會在黑城醫院外停留，看看他們如何處理的，當你真切的看見黑城的政策與普通人的生活，你心中一定極為震撼吧？”蘇夜說道。

無病又一次的沉默了，有時沉默，就是默認。

外界。

王妍嘴角不斷的溢血，連接著蘇夜和無病虛影，她極為的痛苦。

如果不是精神波動器的加強，她已經承受不住了。

但此刻的蘇夜，看不見王妍，他精神力與無病待在一起，外界什麽都感受不到。

左丘離，柳清風，趙無眠，穀若寒都是極為擔心的看著蘇夜和王妍，以無病這麽強大的精神力特殊能力異人，與其連接精神，是極為危險的，若是他發難，兩人必死，根本沒有任何抵擋之力。

“王妍，什麽情況？”左丘離沉聲問道。

“蘇夜正在和無病交流，但說什麽我不知道！”王妍搖頭道，臉色痛苦。

“你怎麽樣？”左丘離問道。

“我……還能堅持幾分鍾！”王妍咬牙道，“噗！”

但她話音剛落，隻見無病虛影劇烈的搖晃起來，看起來馬上就要爆炸了，她瘋狂噴出一口鮮血。

“你那個時候，肯定在想，如果你和母親是在黑城的，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可以得到一些救治，至少母親不會…………”

“住嘴，給我住嘴！”無病狂怒。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我覺得你母親很偉大，我如果也有這樣一個母親該多好？”蘇夜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是精神力的交流，無病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蘇夜沒有說謊，他是真的敬佩自己的母親，甚至真的想擁有這樣的母親。

“除了幾歲前的老頭外，我一直沒人保護，每次在荒野聽見野獸叫，看見有人路過，我都會躲起來，瑟瑟發抖……我那時很希望我有媽媽，她可以保護我！”蘇夜微微低頭，“但我沒有啊，這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我很羨慕你有！”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無病堅定的說道，“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保護她！”

“但你剛才看見沒有？你的精神虛影擴大的時候，在城主府一千米內，我看見很多人死去，也看見了一些母親死的時候，抱著自己的孩子，死也要死在孩子的前麵，她們，真的很無辜！”蘇夜喃喃道。

無病虛影再次一晃。

“精神爆炸如果波動出去，我們異人還好，還能夠抵擋，但那些普通人絕大多數沾染便死，他們其中又有多少為了孩子而努力的母親呢？”蘇夜再次說道。

對麵依舊沉默。

“如果他們全部死去還好，如果孩子活了下來，他們看著母親的屍體會怎樣呢？”

“孩子活著還好，如果孩子死了母親僥幸活下來呢？”

“你可想過，母親該如何活下去？”

一道道聲音傳來，到了最後，一聲比一聲嚴厲，甚至開始質問。

無病虛影從沉默，到瘋狂的顫抖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一臉痛苦，雙手抱頭，甚至這一刻不知該如何做？

“像你這樣經曆了這種痛苦的人，又怎麽會將這種痛苦帶給其他人呢？”蘇夜繼續問道，朝著前方走去，“老頭說過一句話，有過眾生苦，方知眾生苦，你如此了解，為何還要造就？”

蘇夜走到無病麵前，眼眸淩厲的看著他。

而此刻的王妍，也渾身顫抖了起來，因為無病虛影波動太強了。

一道道精神衝擊，對她造成了極為可怕的嚴重影響，對於她來講，就仿佛是一刀刀不斷的砍向她的身軀。

她的七竅，開始流血。

鮮血落在她的碎小洋裙上，格外的矚目。

“王妍，如果支撐不住就放棄！”左丘離握拳道。

“我可以的，一定能支撐住，是他讓我幫忙的，他還沒出來，我死都不放棄……”

王妍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強烈的痛苦。

染血的碎花裙子在勁風之中，不斷的擺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