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默默聽完，心中就隻剩一個糟糕的念頭了。
果然，他重生以來所做的諸多事情，已經徹底改變了局勢。
上輩子直到靈氣潮汐出現，天玄宗也沒有與神劍門開戰。
到底是什麽事刺激了天玄宗，他們為什麽會突然下場，用太寧宗這個拙劣的借口，不惜一戰？
想到這裏，江穆就問。
“天玄宗缺靈氣嗎？”
樊闐搖頭，“天玄宗所在的齊州，乃是修仙界有數的膏腴之地，他們不缺靈氣。”
“天玄宗有一統修仙界的想法和野心嗎？”江穆再問。
樊闐愣了愣，繼續搖頭。
“沒有，為什麽會有要一統修仙界的想法，他們也看不上南州。”
“那南州有什麽值得他們發難的地方，或者是東西？任何事情，總得有個緣由吧。”
“這——若是這樣說的話，是很蹊蹺。”
樊闐不是不知道這些，而是正因為知道，他才覺得非常疑惑，更覺得恐懼，連敵人的意圖都不知道，這仗還怎麽打？
江穆靜靜看著他，良久忽然道：“元靈宗與天玄宗是什麽關係？”
“什麽？”樊闐有點懵，這什麽和什麽？
“回稟師叔，沒有關係，兩個宗門並沒有任何淵源。”
“那麽天玄宗是否有高手曾進入魔獄山？”
“是的，有三位之多，都是為了探尋古仙人三諾的真相而去，不過那都是萬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覺得這三人中有沒有人在千年前從魔獄山中歸來，並帶回了古仙人三諾的真相？”
“什麽？”
樊闐瞪大眼睛，有點跟不上江穆的說話節奏，不對，師叔你就是轉世而來，你難道不知古仙人三諾的真相？
“不用看我，關於魔獄山中的一切我都遺忘了，但是我現在有理由懷疑，天玄宗之所以要對本宗動手，就是因為古仙人三諾。”
江穆目光深深地道，而樊闐已經滿頭大汗，目光裏有恐懼，他畢竟是個化神老怪，江穆說了這麽多，足夠他串聯起來了。
“所以，所以，古仙人三諾裏，有關於末法的預言？”樊闐哆哆嗦嗦地問。
“我斬殺赤血，白骨，冥夜之前，曾問過白骨，他們在近些年受元靈宗扶持，並從元靈宗那裏交易來五件反道法靈寶，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而我前腳才滅了三魔，天玄宗後腳就發難，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元靈宗居然扶持魔門？反道法靈寶？”
饒是樊闐自詡見過無數大風大浪，此時都被嚇得不輕，冷汗如瀑布而下。
尤其是反道法靈寶，這一聽就是專門對付化神老怪的，隻要想想在野外遭遇敵人，敵人突然祭出反道法靈寶，那化神老怪還能有什麽戰力？
江穆沒有給樊闐過多思索的時間，直接了當地道：
“末法將至，就在這幾年。”
“噗通！”
這句話如同一座大山，直接把樊闐給壓在地上，他一臉絕望，道心都要亂了。
“臨！”
江穆大喝一聲，劍魂力爆發，將樊闐給從深淵邊緣給拉了回來。
“多謝師叔救命之恩。”樊闐終於冷靜下來。
“別說廢話了，既然末法將至，天玄宗要做什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你可知曉？”江穆很滿意，感謝天玄宗，也得感謝他這個假冒的神劍門師叔祖的身份，他終於可以在恰當的時機，恰當的地點，給恰當的人說出關於末法時代的預言了。
“弟子，大概知道了，這些年，原礦靈石在黑市中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想來就是天玄宗在暗中儲備。”
“而如今他們要引南州的靈氣進入齊州，未必是看得上我們南州的靈氣，其目的，定然與斷龍山下的九節龍皇骨有關。上一代龍皇乃是相當於煉虛的煉體大能，隻差一步就可以飛升仙界，他的骸骨中蘊有無盡生機，且最適合作為地脈靈寶。”
“過去五千年來，南州之所以有如今的繁榮，就全靠了這九節龍皇骨鎮壓溝通地脈，讓南州的靈氣一直自成一統。”
“如果末法真的會來，首先靈氣會斷絕，其次各種高階法術神通都將失效，天地萬物萬靈退化，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尋找一條新路才能傳承超凡，靜待時機，以候靈氣複蘇。不管哪一種，這九節龍皇骨都將是最重要的。”
“另外，元靈宗是從千年前開始宣揚末法必來的，但他們真的與天玄宗沒有關係，所以弟子鬥膽猜測，莫非是天玄宗的某位長老，轉世成為了元靈宗中人？他在覺醒宿慧後先掌權元靈宗，但也許是因為宿慧沒有完全恢複，所以無法聯絡天玄宗，直到最近，其宿慧全部覺醒，才有了接下來的種種動作。”
樊闐冷靜下來，思路頓時打開，尤其他所知道的事情更多，比江穆了解的更全麵，一下子就將脈絡全部鋪開了。
這才對嘛，不過，江穆忽然皺眉，“我給你的那份功法，你可曾研習過？”
此話一出，樊闐噗通一聲再次跪下，啪啪就給了自己兩巴掌。
“師叔恕罪，弟子糊塗，竟以為那功法是邪魔外道，所以，所以，並沒有拿出來給其他師兄弟查閱。弟子回去之後，立刻就去修習。”
江穆看著他，並不意外，散功重修啊，誰能有這樣的決心。
不過現在也不晚。
“事情你既然都知道了，且回去安排吧，這些瑣事，應該不用我來教你。”
“還有，無盡海妖龍已經被我擺平，你不用擔心南疆會有亂子，如果天玄宗要戰，那就奉陪到底。”
“是，弟子明白，師叔，您要回山門嗎？”樊闐恭敬的問，欽佩之心如滔滔無盡海水，什麽叫瘋瘋癲癲的小師叔，這分明是運籌帷幄的小師叔，不動聲色間就給解決了這麽多麻煩。
沒有了無盡海妖龍，南州就再無漏洞。
“我另有要事，你們做你們的，不必事事來問詢。”
江穆沉聲道，要加快速度了。
——
西蜀。
神華宗山門所在，其太上長老許靈宗，鐵如山站在光禿禿的山門外，翹首以待貴客光臨。
而在他們身後，一座鎮魔塔赫然佇立，絲毫看不出什麽破綻，就好像真的一樣。
呸！本來就是真的。
鐵如山瞅了一眼自家師兄，心中不禁感慨，太髒了，這修仙界之中還有沒有光明，還沒有有良知，還有沒有道德？
“師兄，你確定於然真的看不出破綻？”
忍了好久，鐵如山還是忍不住詢問，主要是他們已經有上千年都沒有與五大宗門接觸了，可不要被人家給看出破綻。
“如果他能看出來破綻，那才叫怪事，鎮魔塔乃是當初煉虛老怪級別的存在親自部署，擁有三重鎮魔大陣十八道神印，三十六種應急神禁，除非有個煉虛老怪親自前來，不然能看破什麽？當然，他若是有膽子像神劍門的李信道友一樣鑽進去，老夫也算當他是條漢子。”
許靈宗說到此處，卻長歎一聲，“當年四大魔尊被鎮壓，我神華宗負責鎮壓一座，天玄宗負責鎮壓一座，玉淵宗負責鎮壓一座，乾元宗負責鎮壓一座。”
“可是數萬年來，除了我神華宗一直兢兢業業鎮守鎮魔塔，其他各宗都是將此事交於幾個附庸宗門，敷衍了事。”
“如今歲月流轉，修仙界之中隻有鎮魔塔的傳說，而三大宗門之中，還記得此事的你以為有多少？能熟練掌握那十八道神印，能熟練打開應急神禁的又有多少人？”
“竟有此事！那他們不擔心魔尊會逃出來嗎？”
鐵如山很詫異，他是數百年前才進階化神，而他師兄卻已經是將近三千年的化神老怪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戰戰兢兢的守在神華宗，就怕哪天血河魔尊鑽出來，結果不曾想另外三家居然這麽敷衍。
“逃是逃不出來的。每座鎮魔塔裏的三十六種應急神禁可以應對大部分突**況，就算是突然間靈氣斷絕，鎮魔大陣失效，仍然可以再鎮壓三百年。”
許靈宗歎了口氣，最近不知為何，他也有一種大限將至的感覺，但這也正常，突破不了煉虛，三千載壽元就是極限。
所以，他得提前把一些機密之事告訴他師弟鐵如山，順便做好部署。
“原來如此。”
鐵如山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那本宗為何要一直死守著魔獄山，之前神劍門樊闐還邀請本宗遷移到滄山郡，師兄你卻直接回絕了。”
“不一樣，本宗與其他宗門是不一樣的，別人可以耍無賴，但我們卻不行，魔獄山中每年都會逃出數十頭古魔屍，數量雖然不多，但如果不加以清理鎮壓，時間越久，積累越多。有些事，我們責無旁貸。”
“師弟，今後神華宗就要拜托你了。”
“師兄何出此言？”
鐵如山大驚。
許靈宗搖頭，看向天邊，“我最近夜觀天象，推衍造化，竟是越來越覺得，天地間將有大變，我能看出來，如天玄宗這樣的，豈能一無所覺？他們已經開始布局了，隻是天地棋局，我看不透，也參不透，所能做的，也就是盡力護住南州。”
“大戰若起，生靈塗炭啊！”
鐵如山悚然而驚，“師兄，事態已經如此嚴重麽？”
許靈宗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前方雲層中一艘巨大的飛舟緩緩飛出，天玄宗的四長老於然已經攜弟子門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