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並沒有忙著詢問，而是當著老瘋子的麵，將那口末法飛劍摘下，緩緩的，緩緩的將其抽出了一寸。

在這一刻，堪比終極末法一百倍的末法力量蜂擁而出，轉眼就在這四周形成了一道可怕的末法旋渦。

也是在同時，江穆不再是堪比400品的絕世劍仙，老瘋子也不再是399品的準絕世天仙，兩者雙雙跌落到塵埃，被末法鎮壓住。

但區別隻在於，江穆可以隨時終止這種狀態。

“你——你——”

老瘋子口中赫赫的叫著，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恐怖，以及絕望。

他當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那麽強大的神秘仙劍在他手中的時候，他就好像乖孫子一樣，為什麽一轉眼的工夫到了江穆手中，這乖孫子就變成了這口仙劍。

尤其江穆竟是不知用什麽辦法改變了這口仙劍的核心本質，它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口仙劍了，它變成了末法之劍！

可是，真正可怕的是那把劍鞘，它怎麽可能收納住這麽強的末法力量？

這一刻，老瘋子覺得自己無數歲月的努力都曰了狗，不帶這麽欺負人啊。

不是有著百倍的終極末法力量封印鎮壓著他，他估計自己已經崩潰入魔了。

江穆仍舊沒急著說話，而是等待老瘋子自己冷靜下來，反正時間是足夠的，因為當他抽出末法之劍的那一刻，已經再也沒有什麽力量能夠打擾他們。

良久，在老瘋子終於適應了百倍的末法壓力，以及認清楚了當前的局麵形勢後，他長歎了一聲，落寞道：“老夫能不能去仙城養老？”

“你覺得你會死？還是認為我會殺了你？”江穆不緊不慢的開口，目光平靜裏帶著一絲玩味。

“老夫並不畏死，如果你願意出手的話，說不定我還會覺得解脫了。”老瘋子緩緩搖頭，森森的目光打量了江穆一眼，卻始終不敢落在末法之劍上。

“你若自願將修為境界削弱到360品大圓滿天仙的層次，且同意與你的心魔重新融合，並且烙印初心天劫，那麽，仙城會歡迎你的加入。”江穆拋出了他的條件，老瘋子這等存在，苦修無數歲月，對仙法大道的理解是非常深厚的。

可以說，他一個人，就能吊打仙城裏除了裴輕語之外的所有仙人，包括江穆。

沒錯，江穆都不行，他能有今日的實力，全靠了猥瑣發育，降低下限，劍走偏鋒，鳩占鵲巢，因緣際會，知人善用，集思廣益，前有楚妃月，後有裴輕語，著實給他夯實了大半的基礎。

還有就是，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仙城裏上萬仙人的努力，其實也化作了他的底氣，譬如這能容納末法之劍的劍鞘，其實也不全是裴輕語的功勞。

沒有月華仙子，秦漁等人在幾千年前就著手研究出來的初代末法結界，沒有夏飛影等數百織女編織出來的太陰真火，又怎麽會有如今已經大成的末法結界與仙道大幕？

仙法浩瀚，連裴輕語都說，沒有誰可以盡善盡美，全知全能，仙法大道，也許一條看著不起眼的岔路，就可能另有天地。

老瘋子這種存在，隻要去了棱角，砍掉爪子，磨了他的銳氣，就是最合適的仙法推演者。

比如裴輕語之前決定的那個計劃，要在仙城中推演新的仙法序列，這就能派上用場，實際上，老瘋子的心魔，還有狐族古仙，鹿族古仙，連喬裝打扮，混入仙城躲風頭的我尊如去，樵夫非樵，如今都已經被抓了苦力。

想不做事，哪有那樣的便宜事。

老瘋子的目光跳動一下，然後他努力的，艱難的，掃了一眼末法之劍，然後目光迅速躲開，良久，他才似乎做出了決定。

“江穆，你能確定你不是一個棋子？也許，你隻不過是從一個棋盤上，跳到了一個更大的棋盤上。老夫明白你讓我散去修為境界的用意，但是，你如何保證仙城的安全？老夫現在，至少能擁有一點反擊之力。”

聽到此話，江穆忽然笑了起來，對，就是這個樣子，然後，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將末法之劍再緩緩的抽出一尺。

這個過程裏，老瘋子明顯很驚悚，很恐懼，但當江穆將末法之劍抽出一尺後，他的表情才終於變了。

因為他終於確定了，這口神秘仙劍，真的是從頭到尾，從內到外都被打上了江穆的烙印。

“哈哈哈！”

老瘋子忽然狂笑起來，肆無忌憚。

下一刻他直接丟出來一方棋盤，這玩意在末法的鎮壓下，並沒什麽特別，甚至顯得很粗糙。

“你現在要是能把它砸碎了，攪碎了，磨滅了，老夫就按你的條件，散去修為至360品，與本我心魔融合，烙印初心天劫！”

“一言為定！”

江穆麵上沒有半點波瀾，他知道那棋盤是什麽，應該就是裴輕語所說的天地棋盤，老瘋子當初用來重建仙界，用來領袖九大仙族的至寶，據說是從上一個時代的仙帝遺物裏得來的。

江穆曾經有幸在這天地棋盤裏做過兩次棋子。

隻能說，挺神秘的。

但再神秘的天地棋盤，也扛不住百倍的終極末法，江穆也沒有抽出末法之劍去劈砍，沒必要，他隻是隨手接過這隻有一方印信大小的棋盤，對著末法之劍的劍刃敲了敲，它就自己碎成了一地塵埃，連點浪花都沒有掀起。

這一幕看的老瘋子眼睛都直了，就這麽簡單？就這麽簡單？

這纏繞了他足足上百億載歲月的噩夢就這麽一朝星散？

一時間，老瘋子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再沒有戾氣，也沒有了混亂，就隻是一個曆盡風波，回歸平靜的老者。

“送老夫去仙城吧。”

“不急，我還有幾個疑問，這天地棋盤是誰給你的？”這一次，江穆終於直接詢問。

“不是誰，而是老夫從姑射仙帝裴清瑜的仙墓之中帶出來的，一同帶出來的還有末法龍鱗的煉製之法，還有這口仙劍，據說這曾經是裴清瑜的本命仙劍，老夫一時貪心，釀下大禍！”

“當然，現在老夫已經知曉，老夫是被人算計了，這棋盤，其實應該叫做眾生棋盤，一共有十八塊，你應該懂這代表著什麽？”

“馭眾生者，亦被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