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不知道之前的舊地是什麽樣子,但如今的舊地真的比仙界更像是一個仙界。

自老瘋子引爆末法,時間也才過去三百年而已。

連女心魔都感慨。

“這裏,已經與我們那個時代沒什麽兩樣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是一件好事。我猜老瘋子最終一定會將第五波末法大潮給引爆,我開始有點擔心我的仙城能不能撐住了。”

江穆另有一番擔憂,此刻,他與女心魔已經深入舊地頗遠,沿途風景如畫,仙靈之氣濃鬱無比,仙禽異獸到處都是,生機之勃勃,令人歎為觀止。

甚至有些不真實。

“這裏,曾經有一座城。”女心魔忽然指著前方一座很普通的山脈道,那山上巨木參天,龐大的樹冠遮蔽一切,猶如綠色的海洋起伏,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經有城池的痕跡。

江穆腳踏門板飛劍,擦著樹冠掠過,太虛劍意於此刻共鳴於此,刹那間一個多彩多姿的世界呈現心間。

但卻不見任何城池廢墟,更沒有相關信息。

“咦?”

江穆挺驚訝,他的太虛劍意共鳴對於了解曾經的滄海桑田,時光變幻是非常有優勢的。

譬如他在人族故地,哪怕百億年的光陰,他也可以通過大地共鳴到曾經發生的一些事。

但是此刻,他在這裏卻隻能共鳴到森林的生長與腐爛,循環不休。

“你記錯了吧!”

江穆故意問了一句,雖然他也知道女心魔記錯的可能性很低。

“這座城就在這裏,依山而建。城中遍植搖光柳,城中建有白塔,塔上有風鈴,微風掠過,鈴聲能傳出很遠。”

女心魔露出一抹緬懷的神色,連目光都溫柔了許多。

這一刻,她應該不會介意她是一個人,或者還是心魔。

“這座城叫什麽名字?”江穆問。

但女心魔卻搖搖頭,“有沒有名字都一樣了。這座城已經徹底死去,連屍體都腐爛了,我已經尋不到最後的痕跡。”

“那你知道這座城是怎麽毀滅的嗎?”

“不知道,我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我不知道到底是你把我從必死的結局裏救出來,還是我熬過了無數的歲月,然後在心魔石裏遇見了你。”

“有一件事,你的確說的沒錯,我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我以為我是心魔,可是當我重歸故裏,在這一刻,我忽然不確定了。”

“如果我是心魔,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觸。可如果我是一個人,那就意味著,我的本體大概已經死了。”

“但絕世天仙又怎麽可能死去?”

“又或者,我們的那個時代又怎麽可能滅亡?”

女心魔喃喃自語著,江穆這回沒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而他就是為了尋找答案而來的。

一揮手,山頂上的數十棵參天大樹被斬斷,空出一塊區域,江穆與女心魔落下,這裏應該就是她所說的白塔所在,按理來說應該還有一點信息殘留。

將手按在地麵上,太虛劍意的共鳴盡可能的釋放到最強,但片刻之後,江穆歎了口氣,還是一無所獲。

這不應該啊,因為他的共鳴甚至能追溯到九大仙族重建仙界的時候。

那個時間段,與上一個時代滅亡應該是相隔不遠的。

所以應該不存在時間太久,就無法共鳴的情況。

那麽排除各種可能,最大的真相,也許就是滅世本身。

有某一種無比強大,無比恐怖的力量,從最核心的烙印開始,將其徹底抹去,一點痕跡都不留,一點複蘇的機會都不給。

這種力量,哪怕江穆未曾接觸過,在此時此刻隻是想想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人族有句老話講,殺人不過頭點地,取人性命,還能留下屍體。

就算千刀萬剮,粉身碎骨,仍然能留下點痕跡。

而類似這種,就太絕望了。

“莫非,這就是滅世之魔所為?”

江穆心中思索著,隻剩不安。

其實滅世之魔真的隻是他的一種猜測,如果說沒來舊地之前,他隻有四成的把握能確定此事。

那麽現在就有五成了。

“繼續尋找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我認為上一個時代的所有城池,仙陣,洞府,隻怕全都是如此,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明明地形地貌都沒有太大變化,但偏偏是那些重要的線索痕跡徹底消失。”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所以我認為,我們需要轉變一下策略。”

“什麽策略?”女心魔難得讚同了江穆的建議。

“那種雙修仙法,我需要你來幫我突破!”江穆說得很鄭重。

“你在開玩笑!”女心魔頓時就不願意了,“絕對不可能!我就算是心魔,也不會如此廉價,我已經被你騙過一次,絕對沒有第二次了。”

“雙修仙法對你我皆有好處,我不信你不明白這一點,如果你不想要我的身體的話,最起碼你接下來得有個希望吧!是讓自己變成人,還是代替你的本體?”

江穆苦口婆心的勸著,這種雙修仙法很神奇,但既然是雙修,肯定不能他自己努力,剃頭擔子一頭熱,這是不行的。

“絕對不行,我寧可我一輩子做心魔!”結果女心魔態度格外堅決。

“既然如此,莫非閣下還有心上人?”江穆隻能這麽猜測了。

“胡說八道!”女心魔冷笑一聲,“你莫用激將法,我是絕對不會與你雙修的,另外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那個太虛劍意共鳴的手段,但我還是勸你莫要白費功夫,我尚且做不到的,你就更加做不到。”

“那咱們就打個賭?就以這座白塔城為限,百年之內,我若找不出滅亡原因,我就對著大道發誓,今生今世不再強求雙修仙法,更不會自己偷偷修煉,如何?”

“又賭?上一個賭約還沒有眉目呢,不過,我跟你賭了又如何!你若真的找出原因,那麽我就陪你雙修又如何!”女心魔冷笑,她算服了這家夥,過於自信了吧。

“一言為定!”江穆雖然心中還沒有半點頭緒,但是他也要賭,不然,他隻怕女心魔就該有別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