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感知通常由兩大類組成，一類是由眼觀，耳聞，鼻嗅，體感而得，一類是純粹的通過思維想象而得。”
“前者很好理解，後者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前者的延伸，是與曾經看過，聽過，接觸過，學過的知識有關，與記憶有關，當一個人的五感被封閉，他就隻能通過思維想象來感知外界，很容易就把自己嚇個半死。”
仙城外，阿蘭聯邦的外交館驛內，一臉虛弱的蘇北海正在臥在**，猶如得了一場大病，而在他床前，坐著一個白發老者，這是一個24品的金仙。
他在四百年前被凡人戰艦俘獲，經過了數十年的溝通，最終被凡人的科技所折服，並認為仙法再無出路，隻有科技才能笑到最後，如此，才加入了凡人的政府，如今是阿蘭聯邦超人計劃的主導者之一。
當然，他同時還是55個學科的帶頭人，是如今阿蘭聯邦最淵博，最智慧的學者之一，凡人所有的科技，知識他都可以觸類旁通，並迅速完善，推陳出新。
事實上，這才是阿蘭聯邦真正的幕後。
很遺憾，四百多年前，凡人以戰艦俘獲了的那一批人族金仙，除了少數一部分在初期被粗暴的切片研究之外，剩下的都選擇了合作，然後趁著凡人內亂，他們迅速的籠絡了一批追隨者，並最終經過數百年的積累，成功的掌握了凡人世界的最高權柄。
如今凡人世界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有這麽一批被俘虜的人族金仙，因為沒有必要知道。
他們曾經是金仙的身份一點都不影響他們如今對科學的追捧，這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人族古仙想要看到的目的。
你看，仙人失去的僅僅是釋放仙法的能力，但憑借仙軀與仙魂的強大，卻可以通過科技做工具，同樣能撬動仙靈之氣，這豈不是很好？
至於四百多年前凡人世界的凡人領袖們，凡人的世家們，精英們，嗬嗬！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很容易的。
戰爭，可以改變一切。
“你們之前的遭遇就是這樣子的，因為提前在腦海中想象了太多有關於仙尊的可能，需要知道的是，這種沒有任何證據，沒有任何事實依托的想象，其實也是一種感知。”
“所以當你們見到仙尊後，哪怕他什麽都沒有做，你們都會下意識的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觸感，甚至連自己的想法都不相信了。”
“於是你和你的助手這才先後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觸發了崩潰閾值，直接給自己注射了真實藥劑。”
“這就是凡人的弱，不止是肉身之弱，還是因為不能分辨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當你的五感被蒙蔽的那一刻，或者你以為你的五感被蒙蔽的那一刻，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且會很荒誕，荒誕到了你甚至不敢相信那就是你自己。”
“嗯，用人間的話來講，就是認知崩塌，這很克蘇魯。”
老者緩緩的說著，他的言語裏有某種無法言說的溫暖，讓蘇北海的情緒逐漸穩定，並找到了真實的自己，就好像在黑夜裏，在茫茫的大海中找到了一個標準，一個參照物，然後他的一切嗖的一下就回來了，他正常了。
但他再也想不起拜見仙尊江穆的細節，他知道自己見過那位仙尊，甚至仔細觀察過，他發誓他記得很清晰，那五官，好像隨口就可以說出來。
可就是說不出來。
這一刻，他深刻的領悟了一個詞的含義，那就是——不可描述。
“這就是修仙者，或者說是仙人與凡人的區別了，撇開仙人淬煉仙軀的那些，光是對神念，神識，神意的淬煉，就不是凡人能夠比擬的。”
“如果不是末法大潮，科學就是個笑話。”
“但是現在，我們卻可以用科學的方式來強大我們的情緒，穩定我們的靈魂，真實藥劑，其實隻能算是個測試品，科學院最近研製出了一種情緒穩定器，就像是一種眼鏡，戴上之後，它能輔助你對目標進行定義，確定真與假，就像是確定0和1一樣準確，有效。”
“這種情緒穩定器目前的型號，已經可以讓一個普通的凡人，他的靈魂可以承受金丹境修仙者的神念壓製。而這效果，就已經是真實藥劑的五倍，且還沒有副作用。”
“目前，第二種型號正在加緊研製中，一旦成功，應該可以承受元嬰境修仙者的神念壓製。”
“議長閣下，這麽重要的機密……”
蘇北海急忙製止，這可不是在阿蘭聯邦，這是在仙盟的地盤。
“無妨，好好養傷，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老者微笑，用手輕輕一抹，蘇北海就沉沉睡去。
片刻之後，老者出現在仙城內，跪在秦漁麵前，求見仙尊。
“我可以向仙尊保證，阿蘭聯邦絕對不會擅自開啟邊釁，八十億聯邦百姓絕不敢與仙尊為敵，這次事件，純屬意外。”
“上官天啟，別囉嗦了，仙尊很忙，哪有時間見你，更不會因為這點破事就降罪，你們在凡人那邊混，是你們的自由，隻要你們不來搞事，我們才懶得理你，走吧走吧。”
秦漁打發叫花子一樣趕走了上官天啟，這家夥曾經是鹿族的一個老仙奴，與他有舊，沒想到幾百年不見，居然成了阿蘭聯邦的大統領。
但這才是正常的。
上官天啟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秦漁歎了口氣，這都是棋子啊，棋子能決定大勢走向嗎？顯然是不能的。
人族古仙人在下一盤大棋，自家主公無疑也是在下一盤大棋，唉，棋子何必為難棋子。
——
幾日後，上官天啟乘坐的戰艦在數十艘巨艦的護送下返回阿蘭聯邦的首都星。
落地的一瞬間，一道巨大的球形閃電緩緩的從數十艘戰艦外掃描過去，一次掃描還不夠，還得掃個七八次才結束。
這是最安全的手段，確保不會有什麽髒東西被帶回來，畢竟就算是在末法大潮下，那些仙人也頑強得如小強一樣。
迎接上官天啟的，是一個嬌美如花的女子。
“老上官，我還真以為你會一去不複返了。可曾見到那位神秘的仙尊？”
“沒有，對方深不可測，我甚至無法判定對方的意圖，但很顯然，我們的意圖他是一清二楚。”
“包括我們準備要發起一場戰爭？”
“對，這就是我感到深不可測的原因，但他的確放過了我。”
“難道是因為我們過於渺小？”
“嗬嗬，誰知道，但我們沒有選擇。”
上官天啟歎了口氣，他們這幫仙人篡奪了凡人的最高權柄才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船。
“還有三年。可做好了準備？”
“對內方麵，情緒穩定器已經研發到了第四代，基本可以對標大乘境的神意，對外方麵，戮仙戰艦已經可以轟殺50品的天仙，一個屠神艦隊的話，可以滅掉一個100品的天仙，地麵機甲部隊的單兵機甲，每台都可以對抗一位5品金仙，這就是我們的極限了。”
“現在，戮仙戰艦已經生產出了三百艘，三年後數量可以達到三百五十艘；屠神艦隊已經組建了八個，三年內可以湊足十個，獵仙機甲三年後或可達到百萬台。這就是我們全部的力量，若不能拿下仙盟，捕捉更多的仙人來充實超人計劃，我們根本無力進攻舊地。”
“舊地那邊，仙靈之氣仍舊十分充盈，我們的艦隊去了就是送死。”
“那就先拿下仙盟！不惜代價！”
上官天啟惡狠狠地道，沒得選擇了。
要怪，也隻能怪這個仙盟的位置太近了，卡在這裏，又擄走了大量的人族金仙，那可都是超人計劃的最合適人選啊。
“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們的苦衷吧，科學才是未來，你們不會明白，憑借你們的仙軀和強大的仙魂，輔以科學打造的機甲，你們將會擁有多麽強大的戰鬥力。”
上官天啟在末法大潮前隻是24品金仙，但如今就算他不能釋放仙法仙術，但輔以斬仙機甲，戰鬥力輕而易舉的就突破了無漏仙體的層次，10品以下的士級仙人，隨便虐殺之。
這還是兩次末法大潮爆發後的結果，等第三次末法大潮再次爆發，科學所麵臨的瓶頸會進一步的打開，科技的爆發會更加迅速，這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寶庫，是有著最美好，也最強大的未來。
他們這些被俘虜來的金仙如今是越接觸科學，就越覺得科學之偉大，之神奇，之壯闊。
這條道路，絕對不是什麽歪理邪說，等真的能走到足夠遠，甚至可以掙脫對末法大潮的依賴。
這是一條全新的大道啊！
“可以更激進一些，爭取一戰定乾坤。”
上官天啟沉聲道，如果沒有第三次末法大潮，他絕對不敢對仙盟發起進攻，因為那位神秘的仙尊就是最大的阻礙。
但第三次末法大潮必定削弱其力量。
“激進麽？那樣怕是會沒有了後路。”美豔女子苦笑。
“你覺得，我們還有後路可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