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恰好有求於你。”
斟酌再三，江穆選擇了一個比較接近真相的回答。
但顯然秦小妹並不信，哪裏有這麽巧的事情，仙夢裏都沒有發生過的，在關鍵事件沒有觸發之前，是不存在的。
當然，她也不會盤問下去就是。
“何事？”
“額，我需要了解一下，什麽也不是。”
江穆很謹慎的用上了暗話，這是他上一次準備巡視甲九大獄前，秦小妹給他手臂上刻下一道仙符時，秦小妹所說的話。
除了他們兩個，別人隻會聽得如墜霧裏。
“為何？”秦小妹一愣。
“因為我有半張。”
“第四？”
“是的。”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秦小妹臉色一變，她能仿製仙符，還是因為特別的緣故，就這樣，平日都很謹慎的使用，更不敢說自己仿製的是仙符。
而江穆的膽子也太大了吧，直接卷了半張出來，這若是被仙器感知到，他怕是第一時間就要打成最高級別的越獄者。
甲九大獄，正好還空著呢。
不過話雖如此，秦小妹沉吟片刻後，就隨手在天上畫了個圈，頓時一道微光如弧形落下，閉合後，正好形成一個葫蘆形狀。
顯然這是某種遮蔽手段。
江穆靜靜的看著，其實不需要，他有八十一道大圓滿劍氣，百步之內，可保安全無虞。
“其實這仙符，不是我最先想到要仿製的，是我家裏的一個長輩，先我七千年飛升成獄卒，那個時候，虛妄大獄中的情形還沒有這麽糟糕，老怪物也沒有醒來，獄卒們每五十年還能分到三道仙靈之氣，仙宮裏的仙桃可以隨便吃，另外還有十幾種仙草可供采集。”
“但是後來老怪物醒了，他身上原本有八十一張仙符，被他劇烈掙紮後，如今隻剩下十二張。”
“我這位長輩機緣巧合下，得了半張廢棄的仙符，他悄悄的藏起來，自己暗中揣摩，幾千年下來，倒也得了許多感悟，待我飛升後，我這位長輩頗為照顧我，當時他決定要闖一次飛仙台，便將這些傳承於我，隻可惜，他準備了五千年，也沒能熬過飛仙台的考驗。”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是籍籍無名，就像是今日的鐵如山那樣，足足有六百多年不敢去分配巡視大獄，直到我將這仙符之法以新的方式解析出來，如此才會實力大增，在一位老獄卒被劫獄死士擊殺後，我接了他的位置，就此鎮守甲四大獄。”
秦小妹平靜說著，就像是在嘮家常，但實際上不是，她似乎在測試著什麽，因為每當說起‘仙符’二字時，她都會故意放慢半拍。
但很顯然，什麽都不會發生。
如果有事，江穆身上藏著的那半張仙符才是最大的危險源頭。
此時，秦小妹忽然加快速度，低聲道：
“仙符之中藏著一種極其穩固，超級恒定的結構，正是這種結構，可以讓周圍的一切都可以沿著有序，固定的軌跡去運轉，我管它叫末法結構。”
話一說完，秦小妹扯過江穆的右手，就在手心中飛快描畫起來。
幾息過後，她鬆開江穆的手，“這就是我全部掌握的，你能不能理解，能不能對你有所助益，那就不是我能幫助的了。”
而此時江穆已經顧不得說一聲道謝，太驚喜了，他不是不能理解，而是非常理解。
秦小妹給出的，是關於那種特殊結構的整體解析，雖然在她看來，這些解析距離完美複刻仙符仍舊差了很遠很遠，但對於江穆來說已經足夠。
因為他還有那點靈光帶來的感悟，兩者相合，就是答案。
“抱歉，失禮了。”
“大恩不言謝，先給我三年時間。”
匆匆說完，江穆直接就在這水神宮內閉關了。
秦小妹愕然的看著他，有點備受打擊，我才說一遍你就悟了？
恰在此時，楚妃月無聲無息的從門板飛劍中飄出，那口門板飛劍也在同時落在她的背上，自己的東西要拿好。
“晚輩拜見秦前輩。”
“你？是那個楚，楚妃月？”
“正是晚輩。”
秦小妹上下打量幾眼，忽然輕輕一笑，明人不講暗話，這小丫頭可不是跑出來湊熱鬧的，“你想知道什麽？”
“月華仙子在仙夢中所遇到的所有事情，我都需要知道。”
“你們準備越獄？”秦小妹眯起眼睛，看來江穆身邊的所謂高人就是她了，鼻子很好使嘛，在這個時候就考慮這件事了。
“是。”楚妃月心中也稍稍吃驚，果然這些老家夥沒一個省油的燈，可歎江穆還把她們當好人，她可真是操不完的心。
“想越獄，就得帶上我們。”
“為什麽不是你們帶上我們？”楚妃月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關鍵點在江穆。
“討論這個毫無意義，再過一千年老怪物就會崩潰，仙宮失控，十幾萬張仙符飛出，這處大獄將徹底迎來第三次末法，到那時，連月華仙子那樣的存在，都被逼得隻能跳入大火球以自絕，所以，要想越獄，越早越好。”
“老怪物？是至尊大獄裏的那個？”
“對，就是他！”
“他是莊家？”
“正確。”
“所以飛仙台走不通。”
“是的。”
“江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是的。”
“沒錯，他應該去參悟那一道鋒銳之氣，但現在他改了主意，你們確定他還能行？”
“不行也得行。”
秦小妹與楚妃月的對話速度極快，猶如劍拔弩張，但短暫且快速的對話結束後，她們卻達成了某種共識。
“去見月華仙子？”
“好！”
——
秦小妹與楚妃月才走不久，江穆的身體忽然變得有些透明，隨即徹底消失在原地。
他自己並不知道這些變化，也沒時間關注，實在是因為進境太快了。
從鋒銳之氣上發現的那一點靈光加上秦小妹提供的完善的解析結構，給江穆解決了大難題，前者相當於指明了方向，後者則相當於前往這個方向的飛天小舟。
所以根本不用散功重修，他隻需要在體內不斷運轉這種解析結構，並以這靈光為引導，他體內近乎無窮的道法劍罡就自動呼應，共鳴起來。
在這種共鳴中，那被全方位‘保護’起來的半張仙符，竟是融化了，化作點點星光，成為那解析結構的一部分。
這就對了！
下限足夠低了。
舉個例子，強如我尊如去，都得在三張仙符的打壓下變成了一顆球。
但江穆現在卻可以無視這三張仙符，仍舊該吃吃，該睡睡。
當然了，如果仙符也分兩種。
一種是古仙人親自寫的，具有指向性的，一種是從仙器內部生成的。
他大概率還是扛不住這種具有指向性的仙符，但仙器生成的仙符絕對沒問題。
隻是，這樣低的下限，似乎也帶來了極大的弊端，那就是道法劍罡的威力也在同步下降。
而這也是他身體變得透明，然後直接消失的真正原因。
等江穆意識到這一點，他體內已經有五十萬道道法劍罡被末法結構給共鳴了，他的確獲得了難以想象的下限，但這五十萬道法劍罡的威力，甚至無法摧毀一座山。
“這可真的是末法結構！”
江穆倒是沒怎麽慌張，因為他剩餘的道法劍罡，大圓滿劍氣，以及仙氣飄飄，都被他給放置起來了，他怎麽可能什麽準備不做就動手？
“這種感覺挺好啊！”
江穆首先確認了一下，如果他想恢複原來的狀態，隻需要停下末法結構的共鳴，然後融合更多的道法劍罡，於是他就會濁氣下降一樣，最終能恢複到原樣。
可這個過程不可逆，共鳴過的道法劍罡無法單獨恢複。
一旦他缺少足夠多的道法劍罡，他大概就會這麽一直虛無下去。
“也不知這到底是何種狀態？”
江穆不太確定，看了下四周，他竟是飄了起來，星空大陣都對他沒有任何作用。
但飄著飄著，江穆忽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似乎是至尊大獄方向。
“等等，不好！”
江穆下意識的就想返回水神宮，但卻來不及了，那股巨大的吸力猛然爆發，直接將他給吸附過去，他隻來得及看到大火球以及上麵那座龐大的仙宮。
下一刻，就被帶入一個空****的巨大平台上。
到了這裏，那股巨大的吸附之力突然消失，四周很安靜，什麽都沒有。
江穆冷靜下來，開始好奇的往平台最中央飄過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到了那仙宮之中，但原因就不知道了。
“這裏總不會是飛仙台吧？”
江穆心中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據說飛仙台無比凶險，但為何此地竟是萬分安靜？
“咦？”
前方終於有了變化，那是一座黑黝黝的石碑，上麵似乎寫著什麽，不對，是畫著什麽，一個人？
正想著，江穆眼前黑影一閃，卻是一個穿著黑袍的道人，看不到他的麵容，隻覺得他不似活人。
“仙魂闖關者？”
“且來過我這一關！”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出，江穆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一巴掌落下，他眼前一黑，神意如被攪碎了一樣，成了一鍋粥。
等他再恢複過來，就發現他重新回到了水神宮，身體也不透明了，一切都正常了，唯有三百萬道的神意變成了二百九十萬道。
但是，神意的強度似乎略有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