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身在高穀上的鄒傑臣看得清楚,他銳利的雙眸眯起,麵容肅然,沉聲道:“黑翊軍果真厲害。”
“相爺放心,這穀中步步殺機,黑翊軍縱使再神勇也不是鐵打鋼造。”吳戈一冷聲說著,揮手示意。
頓時弓弩齊發,又一撥箭雨向穀間射去。漫天箭羽飛蝗般狂襲而至,竟比上一陣密集數倍。
歸海莫燼冷哼一聲,身體驟然飛起,同時手中寒劍揮動,頓時數道刺目的白光自腕間射出,衝天而起,劍光幻化成銳利的攻勢將箭支逼得飛濺開去。慘叫傳來,流箭竟在他的劍勢下衝向山頭,一些中箭的兵勇跌下山穀,滾落在地。
黑翊軍雖是拚命抵擋,但是流箭太過密集,不少人都受了傷,戰馬更是受驚,向前飛衝。慕揚等武功甚高的,雖是不曾受傷,卻也略感吃力,一陣抵擋,隻覺雙臂震麻。
那些受驚的戰馬衝出不遠,地麵塌陷,嘶鳴聲不斷,戰馬跌落,無數箭支自塌陷的黑洞中射出,直衝那些飛身自戰馬上掠起的黑翊軍要害。不少黑翊軍不及躲避,被箭羽射中,跌落入陷阱,被尖銳的長竹刺穿**體。
歸海莫燼望見這一幕,麵容頓時陰沉,大喝一聲,手中暴起層層劍光,衝天而起,應時便有十數個士兵自穀間跌落。
“棄馬,散開!”
他冷聲喊著,目光四射,瞬間便將穀上情景看得清楚。身體如旋風卷起,又若閃電掠過。他足點山石,扯落外袍,將玄色長袍揮舞得宛若黑色旋渦,竟將飛縱而來的箭羽盡數吸入期間。
身體鬥轉間,他清喝一聲,禦氣腕間,頓時袍中包裹的箭支宛若流星飛縱而去。竟似長了眼睛,齊齊飛向北麵山頭集中的數輛弩車。箭勢凜冽,掌控弩車的兵勇不及相避,紛紛慘叫滾落山頭。
立時,穀中箭雨便減緩了許多,黑翊軍也得到了喘息,呼嘯著向山間衝去。他們個個輕功不凡,和山間埋伏的兵勇戰在了一起,竟是鋒芒銳不可擋。
歸海莫燼目光驟然凝滯在一處,和遠處山坡高台上負手站立的鄒傑臣目光相交。火光下他的目光寒意迸射,歸海莫燼眸底深寒,竟全是殺意。他眉宇輕痕一凜,心念驟轉。
方才發現這穀中有伏兵,便猜到幾分究竟。如今京中形勢,能在此設下伏兵,有膽量這般做的,隻有右相鄒傑臣。現在得到證實,可歸海莫燼卻依舊想不明白沉穩老辣如鄒傑臣何以會行此舉。
歸海莫燼確信,鄒傑臣此舉定是瞞著歸海莫湛的。並不是他有多相信歸海莫湛,他隻是深信覓塵。覓塵並不是魯莽之人,她既寫信給他,要他速速回京,言明歸海莫湛沒有奪位之心,那便說明塵兒有十足的把握,她深信歸海莫湛。
所以他也信,信歸海莫湛會穩定住京城局勢,不會加害於他。再加上歸海莫湛的所作所為確實無此,昨日他在回京途中接到信報,歸海莫湛在正清殿親口對百官宣稱,海清帝已傳位翰王,不日翰王將回京登基,並令禮部安排登基大典。
這也是他敢領著百名黑翊軍不等大軍孤身入京的緣由,敢問若是歸海莫湛真有奪位之心,在海清帝中毒其間早已下手,何以將傳位詔書公告百官?既已昭告天下,那麽他若是在京城出了意外,那歸海莫湛便會背上弑君篡位的罪名,如何君臨天下,如何麵對悠悠眾口?
這道理鄒傑臣又豈會不懂?所以在這魯山道竟會遇到伏兵,而且由鄒傑臣親自出馬,到現在歸海莫燼也想不透右相此舉謂何。
而鄒傑臣迎上歸海莫燼冰冷的目光,渾身一顫,竟是透骨冰冷。他捏緊雙手,冷聲道。
“戰神?本相倒不信還真刀槍不入!放毒彈”
他話語一落,身後大旗一揚,頓時,空中飛起冰雹般的黑彈,滾落在地,發出接二連三的巨響,一蓬蓬炫麗火光轟然炸開,刺鼻的毒氣迅速蔓延開來。
“兄弟們,小心了!衝上去和他們拚了!”
慕揚眼見有黑彈拋下,雖不知是何物,但卻心知需警覺,大喝一聲向山頭衝去。這般處於下峰,處處受製,必須短兵相接才能發揮黑翊軍優勢。
黑煙騰起,眾人運氣屏息,向山頭迅捷撲去。歸海莫燼更是身影如飛鷹自黑幕中穿過,一路披靡,直直向山穀上的鄒傑臣逼去。
“翰王爺好能耐,這樣的天羅地網竟還能所向披靡,當真令老夫驚訝啊!”鄒傑臣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