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眼便是成空,那日他悔不該允師妹獨自下山,那樣便不會遇到**賊忠郡王,師妹清白的身子也不會被玷汙,更不會自殺而亡。
那樣自己也不會一怒之下殺了皇親國戚,不!他該死。隻是師傅萬不該為了怕累及師門將自己逐出青蓮山,隻是自己悔不該逃往南翼,隻道隻要官兵抓不到自己便不能開膛問罪,便不會累及父母親人!
卻不想最後還是令滿門獲罪,血濺刑場。他,豐穀息恨啊!傾天之恨,滅門之禍,便是做了南翼大將又如何?海天不仁,他豐穀息何須道義!
豐穀息耳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忙收了心神,緩步在上首落座。目光淩然望向正白小兵帶著往屋中緩步而來的男子。
離得近了,男子容貌清晰在眼見展現,眉宇間的睿智,從容更是彰顯而出,姿態儒雅,豐穀息暗讚一聲。好風采。
男子在堂前站定,笑意淡然地回望豐穀息。眼見兵勇退去,這才將懷中抱著的琴放在桌上,回身長輯一禮笑道:
“早聞師兄風采,如今一見,當知師傅所言非虛。”
豐穀息目光一冷,微眯雙眼直盯著眼前男子,半響見其竟毫不所動,這才冷哼一聲:“本將軍到不知何時有了你這麽個師弟?承蒙鄒大人如此讚揚,豐某可真是受寵若驚。”
不想豐穀息竟已認出了自己,鄒苑曦一驚,麵上卻清風未變,再長輯一禮,道:
“苑曦非刻意隱瞞身份,實乃兩國交戰,為師兄著想。”
豐穀息冷哼:“休要一口一個師兄,本將軍早不是青蓮山門下弟子,當年陸閔山將本將軍逐出師門,令本將軍如過街老鼠般被官兵追殺,至今可還曆曆在目。更何況,本將軍倒是不知鼎鼎大名的詩書泰鬥鄒苑曦乃是出自青蓮山門下。”
鄒苑曦眸光深深看向豐穀息,半響才道:“苑曦雖是未行拜師禮,但卻受過陸老前輩指點,更常聽陸老前輩提起豐將軍,稱將軍一聲師兄亦不為過。至於當年陸老前輩將豐將軍逐出師門,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身為一門之長,總是要盡責保護門下子弟的。可是,自豐將軍下山後,陸老前輩便多有悔意。苑曦聽他提及豐將軍,更是能從他言談中聽出無奈和歉疚。”
“夠了,陸閔山的性情本將軍比你了解,他懺悔?他無奈?哼。不知鄒大人今日前來做何?難不成是來勸降的?你便不怕本將軍將你捆了交予陛下處置?”
鄒苑曦麵有微苦,道:“苑曦不敢,苑曦刺來實是受了高掌門之托。陸老前輩去後,高掌門在其遺物中無意發現了一封寫給豐將軍的書信。苑曦此次實是受了高掌門之托,一來送書信到此。而來,苑曦曾和令堂有過一麵之緣,老人甚為記掛將軍,還望將軍能撥冗會青蓮山一見。”
豐穀息猛然而起,雙目圓瞪直盯鄒苑曦:“你說什麽?我母親?”
“哎,將軍實有不知,其實當年陸老前輩雖是不得已將您逐出師門。卻暗自收買了獄卒,救得兩位高堂。不想令尊到青蓮山不就聽聞將軍投奔了南洛帝,因悲傷過度而亡。令堂卻至今活在人世,便在青蓮山,日日盼得將軍歸家啊。”鄒苑曦說罷,目光悲憫地望著滿是震驚的豐穀息。
豐穀息半響才平複下震驚的心情,複又麵帶孤疑盯向鄒苑曦:“你說這些可有憑證?莫不是空口白話期滿本將軍。母親倘若在世怎會這麽多年沒有隻言片語捎給我。”
“將軍如此說真是枉為人子,當年豐氏一門因將軍而獲罪,令尊又被將軍生生氣死,難不成還不允許老人心有芥蒂?將軍是否乃甲子年八月初七辰時出生?”
“哼,是又怎樣。這個許多人都知,不能說明老母尚在人世。”
“將軍五歲時曾從一顆樺樹上摔下,掉了兩顆門牙。將軍最喜吃蜜梓蓮子,將軍臀下有一圓形胎記……”鄒苑曦眼見豐穀息神情越來越狂喜,住了口笑道。
“將軍可是信了苑曦所言?此乃陸老前輩的書信。他從懷中掏出書信奉上,眼瞼豐穀息接下,總算送了一口氣,眉目微笑。
豐穀息起身,背對鄒苑曦將書信拆開細細而讀。鄒苑曦卻是雙手微握,目光幾次撇向他的背影。
待豐穀息回身,他見其雙眸微紅,這才清風一笑,展開了手,手心已是一層薄汗。
“師傅心意,豐穀息有愧啊。鄒大人,請坐。”豐穀息麵有赧色,躬身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