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態悠閑,清風浮衫,笑容可掬。

好風采,覓塵暗讚一聲,隨即亦笑著抱拳:“蕭公子有禮了,櫝陽城一別多日,承蒙公子贈藥還沒謝謝公子呢。”

上次在櫝陽城,他們拿到了藥,那蕭家的管家愣是沒收藥錢,如今再見蕭瀲晨自是要謝謝的。

“蕭某四處行商,倒不想能在此處得遇兩位,果真是有緣啊。我看兩位趕路也累了,不如入亭喝一杯水酒解解乏?”

對覓塵輕笑,蕭瀲晨笑望抱拳施禮的歸海莫燼。

歸海莫燼望了眼覓塵,見她晶眸亦看了過來,雙頰被陽光曬得酡紅,眉宇間隱有疲意。他這才慢條斯理地望向蕭瀲晨,輕勾唇角,頷首道:“如此我二人就打擾了。”

三人在涼亭中坐定,覓塵隻見亭中陳舊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壺酒,一個杯子,皆是上好的浮花白瓷。隱隱有酒香從杯中散出,清風中帶來絲絲縷縷暢然之意。

歸海莫燼和覓塵坐定便有侍從在蕭瀲晨的吩咐下布上了幾碟點心,兩隻同樣花色的酒杯。蕭瀲晨笑著執起酒壺,一一斟滿。

“這是蕭某自己釀製的水酒,益氣解乏,酒不烈,兩位公子常常。”

他說著有意無意地望了眼覓塵,將杯盞推至她的麵前,這才不緊不慢望向歸海莫燼,輕輕抬手示意。

歸海莫燼頷首執杯,將酒杯湊近,隻覺酒香怡人,他雙眸微亮:“好酒,請。”

“見笑。”

兩人相視一笑,昂首飲盡杯中酒水。覓塵卻覺有些不對勁,她和歸海莫燼麵上皆帶著那日在櫝陽城時帶的麵具,她如今男裝打扮,可這蕭瀲晨竟好似早看出了她是女子,那句酒不烈分明就是刻意說的。再加上現在他們兩人飲酒,竟都不搭理她,她本也不好酒,雖樂得輕鬆,可又覺不安,這蕭瀲晨怕是知道了他們二人的身份呢。

“醇和回甜,清冽淨爽,餘香悠長。”歸海莫燼放下酒杯,不吝讚道。

“承蒙誇獎,這釀酒的法子也是我偶然得到的。”

覓塵聽到歸海莫燼的誇讚,這才從思忖中回過神來。見他麵上表情無異,便也不再多想。一時好奇便也執起酒杯輕嚐一口,果真不俗,點頭笑道:“公子這酒可是用糟糧釀製而成?”

蕭瀲晨眉宇一亮,輕笑道:“正是,在下這酒確為糟糧釀製而成,看來小公子倒是釀酒高手。”

覓塵輕笑:“世人皆以純釀釀酒,豈不知這遭釀酒卻更是香醇。”

“曆來釀酒極為耗糧,倘若世人皆以糟糧釀之,倒可節省不少糧食。蕭公子這酒可有名字?”歸海莫燼把玩著手中白瓷杯盞問詢道。

蕭瀲晨執壺自斟一杯,推至桌中抬手笑道:“此酒色清,隱有碧色,宛若清泉,取名碧泉。”

“碧泉?好名字。與這清風送爽,濃蔭淺霧之處,小酌幾杯碧泉,當真是暢快,蕭公子真乃性情中人。”覓塵揚眉讚道。

“蕭某一介商人,俗不可耐,商人詭詐,何來性情之說?”蕭瀲晨輕笑望著覓塵,眉宇惹笑,卻是無盡的灑脫。

覓塵聽他話語帶了些自嘲,卻是一笑:“自古賤商輕商,在世人眼中商人皆是傾軋欺詐、無言無義之人。可那都是偏見而已,商業重要不低於農業,如若沒有了商人,百姓、國家怕是一日也過不去呢。試想沒有了商人物品便不能流通,百姓連吃鹽穿衣都成了問題,還怎麽生活?往來通商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商人靠自己的雙手,自己的頭腦,靠四處奔波賺取差價,付出勞動獲取盈利無可厚非。這天下商業越繁榮,商人越多倒方顯盛世繁榮。不瞞蕭公子,我就想做商人呢,倒時候蕭公子可要不吝賜教啊。”

歸海莫燼靜靜聽著,此刻聽覓塵說想做商人卻是眉宇一跳,望了過去。見她神色認真,竟不似說笑,微微擰眉。

蕭瀲晨卻是眉宇一亮,微微一愣,隨即暢然而笑:“聽小公子這般說,倒是蕭某自輕了,自罰一杯。”

覓塵聽他一口一個小公子,心中微有歉意。說起來此人倒是幫過她不少忙,隻是現下她和歸海莫燼實不好坦誠相見,連說話都刻意疏遠,文縐縐地她自己都聽著別扭。

卻見蕭瀲晨自飲一杯笑道:“小公子倘若真欲做商人,賜教可不敢說,或可相互切磋一二。”

覓塵眼眸一亮,望了眼歸海莫燼,見他隻凝神不語,便從懷中拿出方才撿到的那塊水晶。放在桌上向蕭瀲晨推去,晶瑩的水晶在她瑩白的指尖閃著亮光,越發顯得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