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染舞樓的?來這裏做什麽?”

見歸海莫燼沒有回答的意思,覓塵跨前一步行禮道:“在下與染舞樓百裏曉舞是朋友,來此求藥,此物為憑。”

說著便從懷中取出那個百裏曉舞留給她的玉蝶托在了少女麵前。

少女望了眼,麵上閃過詫異,隨即態度倒是好了不少,輕輕俯身。

“既有著玉蝶兩位為何不直接進穀卻等於此處?”

覓塵茫然地望著她,有些弄不明白怎麽回事。

“這林中不是有瘴氣嗎?”

“你既知這林中有瘴氣,舞小姐有把這玉蝶贈與你,怎會不知有玉蝶在瘴氣自解?”女子晶亮的眸中閃著幾分好笑。

覓塵一愣,哭笑不得地看向她遞過來的玉蝶,心道,原來這一下午白等了。

“多謝姑娘。”接過玉蝶覓塵苦笑道。

“叫我靈兒吧,兩位跟我走。老穀主奉旨到中明城去了,少穀主也不再。穀中多數人又都下山了,平時有人守在梅林,現在穀中人手不夠,你們要是不喊怕是明日也等不到人。”

靈兒轉身便步入梅林,覓塵趕忙拉上歸海莫燼緊跟而上。聽那靈兒話語輕快,極為和善,覓塵不免心生喜歡,一路問東問西,沒一會便到了穀中。

藥穀之中卻是極大,儼然是一個小城鎮,一路往裏走,覓塵覺得這城和別處並無太大區別,隻是每家每戶用欄杆圍起的院落中都種著藥材。許多皇宮中珍藏的藥草在這裏竟似裝飾花草般生長在普通家戶的屋簷下。

窄窄的街道青石鋪就,兩邊民宅還夾雜著一兩個商鋪,不過賣些尋常物事。整個村落果真見不到幾個人,顯得有些過於寧靜,清冷。隻是穀中無處不飄**的各種草藥香味卻在清風靜謐愈發沁人心腑了。

靈兒帶著二人穿過了差不多半個鎮子,竟沒碰到一個人,隻偶爾屋中透出幾分燈影,伴著幾句低語彌散在風中。三人步至一座較大的宅院前自行打開柵欄,領著他們進了院子。

說也奇怪,從外麵看房子極為破舊,就似普通的農家小屋,可跟著靈兒傳堂過院,卻又覺得出處精致,靈兒將二人引到一個小花廳,屋中雕梁靜窗,軟簾輕煙,錦茵秀氈,竟是古樸中透著幾分富貴。

“二位隨意,我去請小小姐出來。”靈兒對覓塵含笑說著,轉身便出了房。

覓塵在屋中坐定,心道百裏曉舞既是穀主的女兒,那這裏想來就是百花山莊了。心中一喜,四下打量了起來,目光落到藤木花雕架上的一盆火紅花栽怔怔出起神來。

歸海莫燼去臥室站在廳中負手看著東麵牆上掛著一幅《玉嶺雲山圖》,輕輕挑眉讚道:“用筆蒼勁,厚重雄渾,自成一體。想不到在這裏能看到泰朝蒼鬆子的真跡。”

覓塵抬眼望了他一眼,撇向那幅畫,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究竟來。輕聲笑道:“蒼鬆子我是不認識,不過這盤花倒是好東西。”

見歸海莫燼望過來,她步至那盤火紅的盆栽前笑道:“這花叫彼岸花,一般是在秋分時節開,這藥穀果然神奇,花開都不遵循季節了呢。”

“彼岸花?這名字聽上去倒是有趣。”歸海莫燼不以為意在梨木椅上坐定,隻覺那花太過火紅,妖豔異常,讓人不太舒服。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有故事說,在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它妖嬈,美麗,熱情,絕望,淒慘,看過了無數的死亡,自己也經曆了無數的死亡。入藥有催吐、祛痰、消腫、止痛、解毒之效。但如誤食,可能會導致中毒,有生命危險。”覓塵娓娓說著,心中卻想回去的時候最好能帶些種子,海天使沒有彼岸花的,卻不知是屋中沒有傳入,還是隻這藥穀有此物。

半天不聽歸海莫燼說話,覓塵詫異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屋前站了三人,覓塵一愣。

“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一聲驚呼傳來,可不就是那日覓塵二人在小山村碰到的那叫慍兒的小童。而他旁邊站著的正是那日的藍衫小姐,此刻她正盈盈望著覓塵。

覓塵想起歸海莫燼那天的話,說是這小姐望自己的眼神不對,這下還真發現了問題。如果覓塵沒有看錯的話,她的臉上分明帶著幾分嬌羞和驚喜。低頭望了望一身青白長袍,覓塵一陣愕然。

“慍兒,不得無禮。這兩位陳公子是小舞姨娘的朋友。靈兒,快,給兩位公子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