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從太宣殿出來,手中握著那隻金絲紋盒隻覺紮得手心生疼。戴世矩的麵色也不好看,他怕也不希望自己前去和親吧,那樣她這枚棋子豈不等於是失掉了?
覓塵這般想著快步上前:“父親,倘若那國書真是要女兒和親,此事可還有回旋的餘地?”
“塵兒,你與那南洛帝到底有沒有私下來往過?”戴世矩回頭微微蹙眉瞪向覓塵。
覓塵一愣,要說私下來往也就那晚,南洛帝確實去過涵音山房,但很快就被歸海莫湛帶走了。此後她便再沒見過那人,難不成他嫉恨自己弄暈他,要把她弄到南翼折磨他?
覓塵煩躁搖頭:“從無。”
“塵兒,如今我海天正與北紇開戰,南邊不易出現動**,怕是此事……哎……待為父再想想辦法。”戴世矩蹙眉負手,見覓塵麵色不愉,慈愛一笑又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國書上所寫的女子便是塵兒,倘若真是塵兒,明日早朝為父定會力勸皇上的。你母親和皇上感情親厚,想來聖上會看在往日情分上……”
“清塵郡主請留步。”
戴世矩的話尚未說完,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高錫危險蒼老的聲音傳來喚住了二人。覓塵心中一驚,直覺不是好事。
果然高錫站定,先是對戴世矩點頭施禮,接著便看向了覓塵:“皇上口諭,朕近來身體微恙,太醫皆束手無策,宣清塵郡主入住沐陽宮,為朕診治。”
覓塵心頭一驚,眉宇緊蹙,看向戴世矩,見他亦是禁不住變了麵色。
“公公,我能不能回去收拾下東西,明日再行進宮?”
“皇上口諭,令郡主今日便不必回府了,有什麽要收拾的可遣奴才去拿。沐陽宮那邊也都收拾停當了,郡主請吧。”高錫說著側身伸手引導。
覓塵看向戴世矩,見他無奈點頭,隻能輕歎一聲跟著高錫向後宮走去。
“郡主,此事老奴已經遣人快馬出城報給王爺了。明日看情況,倘若已成定局,老奴定會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出去的。郡主莫要擔心,便安心在宮中住下吧。”高錫帶著覓塵待到走遠而來,看四下靜寂便湊近一步低聲安慰。
塵聽他寬慰,又見他麵容祥和,心下稍安,慢下了腳步。但高錫的言語分明就是已經確定那國書上所寫之人就是自己,想到海清帝看那國書時,高錫一直侍奉在身側,許是他看到了也不一定。
“謝謝高公公。這麽說那國書上所寫之人確實是塵兒了?”
“是。老奴雖是沒有看清楚所寫內容,但卻看到了郡主的封號”高錫點頭道。
覓塵雖是早有了心理準備,但聽他這般說心中仍是忍不住升起一陣寒意。
“以公公對皇上的了解,他是否已經拿定了主意?這事難道就沒有回旋的餘地嗎?”
覓塵蹙著眉問著,心念急轉。如今海天與北紇開戰,此時倘若拂了南洛帝的意,會不會兵戎相見雖不好說。但是覓塵卻知道,對於皇帝來說,縱使自己是他的親侄女亦不過草芥。他怕是不會為了自己而讓海天有絲毫的危險,何況這古代的女子本就是皇權的棋子。
高公公倘若不是確定了事情發展的方向定也不會匆匆就將此事傳信與莫燼,覓塵越想越是心驚。幾乎看到了自己被迫出嫁的那一天。
“老奴也不敢肯定。隻是看皇上的神色,怕是……最近天氣不好,老奴是怕大雪阻路,現在又不知前線情形,王爺也不知現在身在何處。早些將消息傳出去總是好的,明日要是事態又變再派人送信便是。”
“如此有勞公公了。塵兒,謝公公。”覓塵微微斂襟輕拜。
高錫一愣,忙上前扶起了覓塵:“郡主折殺老奴了,老奴當不起啊。王爺出征前幾次叮囑老奴一定要照顧上郡主,郡主隻管寬心,王爺定不會讓郡主遠嫁南翼的。明日一有消息老奴定先遣人告知郡主。”
覓塵點頭,心中卻一點也不曾放下,暗歎,就算莫燼再了得,如今身在萬裏之外怕是也鞭長莫及,難道她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隻能眼睜睜被送入虎口嗎?
憂心忡忡地走著,抬頭眼見已到沐陽宮便回身站定:“公公不必相送了,塵兒等公公消息。”
“好,那老奴便回去了。郡主安心休寢。”高錫躬身施禮,衝覓塵寬慰一笑,這才轉身匆匆而去。
見高錫的身影消失,覓塵久久站立,望著宮燈浮影,天際浩瀚又黑沉的雲浮過夜空。覓塵突然覺得一陣恍惚,雲浮煙過,明明自己便身在其中,卻有種仿若看戲的荒謬感直擊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