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左翼營。”

“師兄要讓韓將軍調動巡城軍找郡主?你們這次是瞞著皇上出來的,會不會……”葉染微微蹙眉道,其實靠染舞樓在齊州的勢力想要找到郡主並不難,隻是時間的問題,看來師兄是真急了,一會兒竟也等不了。

“顧不了那麽多了,有了消息及早通知我。”歸海莫燼說著便跨上了馬向著城南疾馳而去。

葉染輕輕搖頭笑了起來,想到歸海莫燼怕是依仗染舞樓在齊州的勢力又擔心自己下午的時候才會留下郡主一人,現在郡主不見了,自己是要擔很大責任的,忙大步往回走,心道得趕緊找到郡主才好,不然師兄得拆了他這染舞樓。

華燈高掛,大明湖畔的胭脂街上顯得浮華而迷離,到處都散發著靡亂的氣息,一輛裝飾並不顯華貴的馬車緩緩駛進這一方喧嘩天地,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去看。因為那打馬駕車的俊朗少年一身華服卻是小廝打扮,拉車的兩隻駿馬通體雪白,個頭步伐出奇的一致,懂馬的人一眼定就能認出那是漠北的“踏雪”寶馬,有如此的下人又有這樣的寶馬駕車,不得不讓人對那馬車中的人充滿了好奇。

馬車在小浪亭外停下,早早等候在側的富田成忙躬身迎了上來,齊州城中富老爺可是大人物,能得他如此相待眾人更是好奇,一時喧囂的花街竟也稍稍安靜了一些。

馬車的車簾被一隻修長的手掀起,單單是一個掀簾的動作就盡顯優雅,隨意中透著清爽,微卷的車簾又動,一抹白色一晃車中的人已是彎腰步出,眾人不覺微微屏息,那是一個談不上多好看的男人。一身的白色長衫,上麵繡著精細的淡雅墨竹。夜的薄霧在花燈下閑閑蘊散,襯得那人的動作無比的悠然寧逸。

他雖然相貌不很出眾但是卻有一種讓人不可忽視的氣質,渾身都散發著安逸瀟灑,一雙微挑的狹長丹鳳眼更是透著讓人舒爽的清澈,含笑的嘴角更是詮釋著優雅。

“蕭公子來了,快快請進,能請到您我富田成真是受寵若驚啊。”躬身說著,富田成笑地肥胖的臉更顯擁擠。

“富老爺抬愛了。”蕭瀲晨意態閑雅地步下馬車,看向四周微微挑眉。青樓?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富田成,拜帖上可寫的是請他聽戲呢。

“公子年輕有為,在下仰慕已久啊,公子請。”

蕭瀲晨輕勾唇角算是回應了富田成的恭維,也不多言邁步跟隨著向小浪亭而去。進了小樓見裏麵靜悄悄竟是一個客人也沒有,淡淡撇了一眼富田成,眸中了然。本來他是不打算出門的,隻是自從今天在街上碰到那個一身藍衣的貌美少年後,就莫名有些煩躁,總覺得自己疏漏了什麽,晚上收到這富田成的拜帖才想要出門散心,倒不想他弄出這麽大的場麵來。他倒要看看這齊州首富動什麽心思,準備怎麽討好自己……

富田成一麵躬身領路,一麵偷眼打量著蕭瀲晨,見他麵上並沒表現出不悅這才微微放下了懸著的心,還怕將他發現這裏不是戲樓會生氣呢。

蕭瀲晨豈會不知道他那些心思,餘光早就將富田成的表情收在眼中,眸光帶笑地打量著樓中的精致,越往裏走越是清淨,街上的喧囂已是遠離,曲橋流水,幽徑回廊,倒是雅致,蕭瀲晨微微讚賞地看了一眼前麵的富田成。已是知道這富田成必定是事先調查過自己了,什麽都按他的喜好來呢。既是調查過了,當該知曉他並不貪圖美色,甚少來青樓,這富老爺又為何還選這裏?

“蕭公子請。”

見富田成停下腳步側身相讓,蕭瀲晨抬頭,但見迎麵的雕花小門上掛著一個素雅小匾,上麵寫著“明漪軒”三字,字跡倒還有些飄逸的感覺。此處已是湖中,一方輕風吹來,空氣中透出幾分清涼潤濕。蕭瀲晨微微挑眉,輕撩白袍進了屋。

閣中寬暢,開著雕花梨木長窗,窗前白紗輕掛,若有若無的蘭香襲來,叫人神清氣爽。看向台閣上放置的幾盆花木,正是他最喜歡的湯州九子蘭。

“富老爺很用心啊。”蕭瀲晨輕笑,心中對富田成此番的目的已是了然。

“哈哈,見笑了。齊州是個小地方,公子走南闖北什麽沒見過,是富某人班門弄斧了。”

對於富田成的一再恭維蕭瀲晨但笑不語,兩人落座,他四下打量著這明漪軒,身旁的樸拙案幾上擺著幾碟精致糕點,水酒輕置。他的東麵是一副巨大的落地輕紗帷幕,隨風微微**漾著,將雅軒一分為二,看不清裏麵的情景,不過那帷幕後點著的清透琉璃燈卻光彩流溢打在了那紅色的輕紗上,燈影隱約更顯神秘。如果他猜地不錯,這富田成今日的重頭戲怕是藏在哪帷幕之後吧……

富田成見蕭瀲晨眸光轉到紗幕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麵上浮起得意,此時雅間門被輕輕推開,嬌嬌托著銀盤曼妙走了進來,穿著極為大膽暴露,一襲紅衣燈光照映下近乎透明,身軀隱約可見。麵上妝容豔麗俗氣,富田成笑容凝滯在臉上,麵上肥肉輕跳。暗罵這風老鴇怎麽回事,怎麽剛誇了她就辦事這麽沒分寸了。

“公子,富爺,嬌嬌是……”

嬌嬌上前將托在手中的茶具置在桌上剛一開口,富田成就打斷了她。

“放著吧,下去。”

嬌嬌不甘,含情脈脈地抬頭見蕭瀲晨隻看著台案上的幾盆蘭花根本就沒看自己一眼,又見富老爺一臉怒意地瞪著她,跺了下腳。

“是。”

“嗬嗬,這是我專門從家帶過來的雨前新茶,公子品品?”富田成沏好茶,將杯盞推向蕭瀲晨問道。

蕭瀲晨點頭掀開茶蓋,茶香襲來,正是蕭家產的“金莖露”,輕輕笑了下,將茶又放置在桌上。

“勞煩富老爺費心了,是有事相商吧?”

“不敢,不敢,我和蕭家也算有些生意往來,早就想結識公子。聽聞公子為了皇上封禪的事到了齊州,便冒昧相請。聽聞泰山行宮的一應食宿供應都是蕭家包辦的,真是皇恩浩**啊……”

見蕭瀲晨唇邊一直掛著疏離的笑,麵色沉靜,從他見到這個彎月公子他就沒有第二種表情,富田成心中拿不準他的心思,正在猜測算計該怎麽說話,卻聽蕭瀲晨開口,問得直接,富田成有些語無倫次道。

“富老爺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大家都是商人,直來直去倒是省事,您說呢?我猜您是打蕭家新出的那批寒香錦的主意吧?”蕭瀲晨輕笑。

“是,是,您說的是。我是想包攬這樁生意,不知……”富田成也不再拐彎尷尬一笑道。

“包攬?富老爺是想買斷寒香錦在齊州的貨源?以後這寒香錦在齊州隻能通過你富家布行出售?”

蕭瀲晨微微挑眉,心道,好大的胃口!寒香錦是蕭家布行新產的一種布料,蕭家布行多分布在江南,那裏這種布料已是極為受歡迎。蕭家在齊州並沒有布行,此番來這裏他倒是帶了一批這種布,原想這富田成隻是打這一批布的主意,不想竟是要壟斷這齊州市場。

“價錢好說,公子開個價,隻要我富田成能拿地出來就……”富田成沒想到自己剛說了一句話蕭瀲晨已是明白了他的所有意圖,忙急急道。

“嗬嗬,富老爺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我蕭家從沒開過這樣的先例,請贖瀲晨不能答應。”蕭瀲晨打斷富田成,站了起來。

富田成一看這生意連談都不談就黃了,怎肯甘休,忙擋在了蕭瀲晨身前,躬身笑著:“公子別忙著走啊,既然來了,生意不做喝喝茶也好啊,我……”

“富老爺我跟您明說吧,蕭家不久後會在這齊州自己開布行,現在已在選址了,所以你這筆買賣我們是做不成的。瀲晨謝過您的款待,今晚這裏的一切花銷記在我的賬上可好?”

“那怎麽成,我豈敢讓公子付錢。談不成沒關係,公子起碼看過我給公子帶的禮物再走吧,來人!快!”富田成一聽蕭瀲晨的話心裏已是涼透,轉念想到屋中的絕色佳人,眸中燃氣希望忙大聲喊道。

他的聲音一落,門被推開,走進兩個長相精巧的小丫頭,躬身行禮便向屋中那紅色的紗幔走去,兩個一人拉住紗幔的一邊輕輕將紗幔拉起,露出了內室。

蕭瀲晨被富田成擋著,無奈回身望了一眼那紗幔後掩著的內室,眸光定在一張紅木大**閑散的眸子一斂便再也移動不開了……